第20頁 文 / 幸荷
「這--」李子遙忽然愣住,不可思議地盯著她胸前的璀璨瓔珞。「蝴蝶扣?」
流光又驚又怒的臉緊皺著,睜開剛剛因為極度害怕而閉上的眼。她全身發抖,眼角已經逼出了淚。「你--別碰!」
「你怎麼會有這個蝴蝶扣?這是衛家的家傳信物,代代只傳長媳--」李子遙抓住流光的肩,仔細認著眼前這張蒼白無血色的臉。「慢著,你該不會是那個野丫頭吧?你真的從陝西回來了?」
「你--放手!別碰!」流光帶淚的怒目瞪他,低軟童音大聲喝斥。
李子遙一愣,不知不覺鬆了手。
「你小時候看起來很溫柔的,怎麼長大了變成這樣?」
流光吸吸鼻子,緊繃著的身子仍然不敢放鬆。「你以前,也認識我?」
「當然認識--其實,也不算啦。」只是偷聽過他們講話而已。「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原來我的詛咒沒成真……」
「你認識我,為什麼,還要傷害我?」幽幽的黑眸裡,鬆了枷鎖的往事回憶像渾濁的黑水,不斷翻攪。
「你--你聽不懂嗎?傷害你,因為我要報復!我要得到我需要的利益!」
「可是,你知不知道,被認識的、親近的人傷害,造成的--不只是身心上的創傷,更毀了--對人的信任。」流光鼻音沉重,好用力地說著。
李子遙呆住,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兩人間沉默許久後,李子遙卻又忽然跳起來喝道:「我--我知道!就像衛尋英對我做過的事一樣!我把他當親兄弟看,結果他--」
「請問,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流光甩掉臉上的水珠子,忽然問。
李子遙被打斷,一臉的莫名其妙。「應該--早過了午時吧,怎麼?」
「既然,咱們認識,你放了我吧。」衛尋英應該等她回去用午膳等得火氣都冒上來了,再不回去,她八成會被他吼到耳聾。「他還在等我。」
「那就讓他等啊,我不在乎。」李子遙臉上又恢復了那種慵懶的表情,狹長的鳳眼一挑,笑得邪氣四溢。「他算什麼東西?不過是家茶館的老闆,我可是堂堂南安郡王府的小爺,我要的東西他敢跟我搶?要不是看在他爹跟我爹是義兄弟的份上,他能活到今天?」
「你不也是……他的義兄弟?」
「我才不承認!他先不仁,我才不義的!他狠心奪我所愛,我也要搶走他最重要的東西!我現在知道了,除了宛在軒,還有你這死丫頭,你對他意義非凡!我才不管你剛剛說那些什麼鬼話,今天就算是要我做出傷天害理之事,我也要讓你離開苑在軒、離開他!」李子遙眼露凶光,又朝流光撲去。
可是流光在感覺到一股疾風迎面後,緊閉著的眼卻又睜開了,她看見這個男人眼裡的淫慾和意願互相矛盾,嚴重地僵持不下。
好奇怪啊,是他自己說要侵犯她,為什麼又好像在勉強自己做一件他打死也不想做的事情?看他扯落了她的外衫,死瞪著她蒼白如雪的肩部肌膚,卻怎麼也不能逼他自己再靠近她。他根本……不敢,也不想侵犯她吧?
李子遙咬著牙,勉強移動身體靠向流光,勉強,勉強把臉貼近她的身子,勉強、勉強、再勉強--「啊!不行!」李子遙像是忍耐到極限地跳了起來,狼狽萬分地退到門口。
不行!他還是辦不到!就像他雖然大肆搜訪病姑娘,在富貴溫柔鄉間帶動了潮流,可是外面的人誰知道,當他與那些楚楚可憐、或真或假的病美人共處一室,彼此間的互動程度竟僅止於言語間的調笑、小動作的輕浮,整晚唱歌跳舞只求一醉。春宵一刻值千金,春宵?哪來的春宵!
他沒辦法啊,他是有婚約在身的人!他最恨的就是像爹那樣,對妻子不忠誠,三妻四妾的卻總不滿足。娘的憂鬱終老,他不要讓她也嘗到!就算--就算是她已經離開,就算她先背棄了指腹為婚的約定……
流光大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建議:「既然不行……你還是放了我吧?」
像是心事被看穿,李子遙又惱怒又尷尬。「你以為我下不了手,你就安然無恙了嗎?吳勇、吳謀!」
將流光綁來的兩個漢子推門而入,兩人臉上尚有流光打的瘀青。「爺兒?」
「你們兩個,悄悄把她送出元福樓,找個沒人的荒郊野外,或威逼、或利誘,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手段,只要盡你們之所能,一定要讓她降服,發誓離開宛在軒,只為元福樓煮絕世好粥!」
「是的,爺兒。」吳勇和吳謀領命,又把粗布塞回了流光嘴裡,吳勇舉起了手掌,流光一見,還來不及躲,後頸再度挨了一掌,痛昏過去。
「順道提醒你們!」李子遙在他們捆起流光準備抬出去時,冷冷說道:「這死丫頭最大的弱點就是--很怕男人,異常的害怕,懂吧?別說爺兒沒照顧你們的福利,這等快活的差事,可便宜你們倆了。快去吧!沒把事情辦好就別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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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荒郊野外哪……
「我不相信爺兒說的話,她會怕男人?那我臉上這傷是誰揍的?」
「我也這麼認為!咱們靠近她的時候,她臉上看起來是滿怕的,可是一旦有機會出手就絲毫不留情,何懼之有啊?」
吳勇跟吳謀站在城郊樹林裡,望著被扔在地上的任流光,不知該如何下手。
「利誘她,她不領情;恐嚇她,她像呆子一樣沒什麼反應,軟硬都不吃,該怎麼辦才好?」吳勇站得遠遠的,不想太靠近她。狠狠踢在他下身上的那一腳讓他對這個死丫頭有點懼怕……
「我看爺兒的意思,像是要咱們--犧牲色相,奪她清白,好以此當作威脅,降服她。」吳謀抹了抹冷汗,覺得自己怎麼會倒楣到領了這份差事?
「若是如此--兄弟,我恐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你也知道我的命根子才剛剛被這丫頭給踹了一腳,不但身上的痛楚還沒消除,連心裡都還有很大片的陰影在。所以這份差,非得你才能完成了。」
「啊?我?」吳謀搖了搖手,面有難色。「我告訴你,偏偏我跟爺兒的癖好不一樣,我喜歡看來有點肉的女人,又圓潤又富泰,看了就想摟。像這種--嘖嘖,渾身干扁、體弱蒼白,一點味兒都沒有,我--唉,我吃不下去!」
流光坐在地上,聽著他倆的討論,忽然發覺自己還滿討人嫌的啊……
「兄弟,這個時候你還計較口味?快快完事咱們好交差,你瞧瞧天都暗了,我還要回去跟我老婆吃飯呢!」吳勇催促著,要吳謀趕快從容就義。
吳謀一邊搖頭一邊歎氣,只好朝流光喊:「喂!你也聽見了,若再不從,你可別怪我下流,都是咱們爺兒吩咐的,我也不想啊。」
「是啊,還不如你趕快答應咱們爺兒的要求,大夥兒都能早點回去!哪,點頭或搖頭,答應不答應?」
流光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麼,望著遠方呆愣許久,才又慢吞吞地搖搖頭。
「他爺爺的!敬酒不吃吃罰酒,真是個不知好歹的賤丫頭!」吳謀罵著,走上前來抓住流光:「好吧,老子就勉為其難吃了你這賤丫頭,讓你瞧瞧我的--」
吳謀甚至還來不及對流光上下其手,雙手就被忽然掃過來的軟鞭狠狠抽了下,痛得他立刻鬆開了流光,接著又是兩聲清脆的巴掌甩在他臉上,頰邊立刻火辣辣地紅成一片!
「淫賊!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輕薄小姑娘!要臉不要臉?」嬌聲喝斥著,軟鞭立刻又揮了過來,在吳謀臉上劃了道幾乎滲血的鞭痕。
「又是個死丫頭!就憑你也敢管老子的閒事?」
「死丫頭?」執鞭的紅衣女子一怔,隨即怒道:「有眼不識泰山,竟然敢說我是死丫頭?你長眼了沒有?」長鞭一甩,紅衣女子立刻躍上前來與吳勇吳謀搏鬥。
想不到,兩個大男人的拳腳竟然不敵那身形窈窕的紅衣女子,她手上的長鞭如水蛇靈動,飛竄之間已在他倆身上、臉上落下無數傷痕!眼看苗頭不對,吳勇跟吳謀也顧不得尚被扔在地上的流光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雨人連忙趁著長鞭再度落下前的空隙,倉皇逃去。
「兩個不知羞恥的窩囊廢,算你們逃得快!」紅衣女子朝他倆竄逃的方向不屑地嗤了聲,抹了抹鼻子,轉身走來,替流光鬆了綁,拿掉她嘴裡的粗布。「小姑娘,他們沒對你怎麼樣吧?」
「沒有,謝謝你救我。」流光抬眼救命恩人,不禁有些愣住。
「唔,很醜,對吧?」紅衣女子指指自己的臉,吐了吐舌,不甚在意地嘲笑自己。「有的時候我早上起來梳洗,頭腦還沒清醒,還會被鏡子裡面自己的倒影給嚇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