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文 / 康晴
他們兩個在玩什麼呀?噢,管他們在玩什麼,可怕的是……宴會……真的要開始了!邵小彤抱著發顫的自己,一個腳軟,就蹲到窗台下去了。
她蹲了不知有多久,忽聞,岳夫人周瑞芳驚呼的聲音從房門口直逼她而來。「哎呀,這麼標緻的可人兒,怎麼不快出來見客啊!」
然後是殷峽的聲音:「小彤,我們該下樓去了。」
最現實的問題來了,她將和殷峽走下樓,去面對一整個花園的人了!邵小彤死蹲著不肯動,只是囁嚅地哀求道:「殷大哥,我可不可以不要下樓?」
「不可以!」殷峽來到她面前,一把拉起她。「瞧你這副嬌柔高雅的模樣,若不下樓去晃個幾圈,弄他個滿場驚艷,那實在可惜了!」
「不不,要讓那麼多人的目光都射向我,我寧願被你一腳踢死在這裡!」邵小彤驚懼了,一個勁兒跑去抱住了周瑞芳的胳膊。
周瑞芳感覺到小彤的兩手掌煞是冰冷,心裡實在不忍,便朝殷峽責備道:「你呀,好歹小彤也喊了你一聲殷大哥,你怎好成天嚇唬她呀!」
「行啦,既然岳媽媽這麼心疼小彤,下回我控制點就是了。」殷峽一笑,隨即曲起一臂,示意小彤過來挽住他。「小彤,還不過來!」
事到臨頭了,她還能怎麼著?只有孤注一擲,等著那渺茫的相愛機會,同時也等著接受失戀的痛苦……是好、是壞,她總要有個答案的,不是嗎?
邵小彤咬唇,毅然勾住了殷峽的手臂,讓殷峽領著她的腳步往樓下走去。
這時,邵小彤心裡只有一句話:岳小天,你到底愛我不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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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小彤和殷峽並肩相依地步下樓,來到水晶燈閃爍的大廳。
她沒想到,連大廳都塞滿了人,並且也擱置了一張大餐檯。而那些人一看到主人殷峽和她走在一塊,全是一副先驚訝、而後有禮招呼的樣子,弄得她好不尷尬地垂下頭,巴不得自己有隱身術,能立即消失掉。
殷峽神態自若地摟著她走向庭園,並不時點頭向人招呼。但在行至廳門時,他突然收住步伐。他的神情由不明的專注到露出邪笑,攏了攏小彤,笑道:「他來了!」
「什麼?誰來了?」邵少彤心一跳,明知殷峽說的是誰,卻不由自主地問了。
「還有誰,不就是岳曜天嘛!」
「他在哪裡?」邵小彤惶然地朝賓客雲集園中張望。「我沒看見他啊!」
「那日是因為他的座車才出現在外頭不遠的車道上。呃,他的車速極快。」
「你……你怎麼知道?」
「是榕樹上那兩隻猴子傳來的快報。」殷峽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左耳,那兒塞了一個黑色的小東西。「是無線通話器,總裁大人的耳上也塞了一個。」
邵小彤恍然明白,原來岳暘天和邵子民會爬上大門旁的樹,是因為那兒視野遼闊,可眺望遠處的車道,更可在第一時間內傳送消息。
這下,極度緊張的情緒,加上缺少自信,邵小彤的意志渙散,完全不知道殷峽早以極親密的環抱,將她引至百合拱門下。
而此刻,園中的另一角落,也有著一場騷動——
「美麗,快看,殷總身邊的那個女人,不就是三個月前離職的邵小彤嗎?」劉月霞像發現新大陸似的,猛拍著身旁楊美麗的手臂。
「真的是邵小彤耶,她看起來好嬌貴啊!」楊美麗轉頭一看,可吃驚了。真的,在百合拱門下,邵小彤勾著殷峽的手臂,大半張臉還貼在人家的膀子上呢!
「嘖,我就想了,她怎麼說離職就離職了,原來是被殷總包養回去啦!」劉月霞低語譏刺。
「可憐的窮光蛋岳小天,眼見女朋友跟公司的總經理混成了一對,怎麼受得了。難怪他在岳氏待不下去,也跟著離職了!」楊美麗搖了搖頭。
「邵小彤也真大膽,竟敢和殷總親熱地出現在這種正式的餐宴上,也不怕丟人現眼,讓人看了笑話!」劉月霞還想追加一些嘲諷,但轉頭間,就見一個帥高身影邁進大門,她呼道:「哇,美麗,快看,董事長他來了!」
楊美麗看見了那個身影,心頭猛地一跳。是懷疑——一直以來的懷疑——她懷疑那一身稱頭的三件式西裝、面容整潔而肅冷、高視闊步的董事長,雖和模樣邋遢、一身窮酸味的岳小天完全不同,但他們的臉孔像極了。她不禁道:「董事長……他和岳小天長得好像……」
那是岳曜天加岳小天——他正從大門處走向百合拱門。他苦思了三天,完全想明白了,自己癡愚的感情是多麼偏執而可笑,所以他來了,他要把小彤從殷峽身邊搶回來!
這時,空氣中悠揚的音符驟然停止,所有的賓客因此停止了笑談,至於屋裡的賓客,也都來到庭園一探究竟。
岳世賢適時來到百合拱門前,站定在殷峽和邵小彤前方,向賓客大聲地發言。「岳某感謝各位嘉賓撥冗光臨,這場餐宴呢,對於岳某的義子殷峽具有待別的意義……」
對殷峽有特別的意義?
不,他岳曜天絕不會讓任何特別的事情發生在殷峽身上!
「她是我的!」岳曜天的吼聲,突如其來地打斷了岳世賢的發言,更驚動了所有聆聽的賓客,引來滿場的注目。他風似的來到百合拱門下,狠瞅住殷峽,咬牙切齒地向殷峽道:「她是我的!」
邵小彤眼見岳小天昂首而來,以烈火般的氣勢站在前方,她渾身突然緊繃,頭一陣暈眩,臉一陣發白,要不是那兩隻猴子……哦,就是岳暘天和邵子民,早在幾分鐘前下了樹,及時來到她身後撐住她,她恐怕已癱在地上了。
「別鬧了,這可是我的婚禮!」是想給岳曜天留點面子,所以殷峽趨前,在岳曜天耳邊輕聲放話。
「嫁給我!」誰知,這時的岳曜天根本不要面子了,他一把推開了殷峽,深情地瞅視著小彤消瘦而惶惑的臉龐,而他的求婚,音量更是大到全場可聞。
天哪,他在向她求婚?邵小彤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自覺地搖了搖頭。
「該死的,她要嫁的是我!」殷峽再次在岳曜天耳邊小語。
「我愛你!」岳曜天完全漠視殷峽的話,他的注意力全擱在小彤身上了。
「去,少來了,一個騙子能有多少愛!」殷峽不以為然地嗤嘲。
「總比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小人要來得多!」岳曜天轉頭對殷峽大吼。
「你們……」岳曜天的吼聲,嚇得邵小彤往身後邵子民的懷裡一縮。想開口要他們別這樣,但她微弱的聲音,卻仍教殷峽的怒罵給壓了下去。
「呵,我忘恩負義?我是小人?你甚至敢將這種難聽的話說得這麼大聲?不過,我不在乎、也不生氣,因為你已經為這句話付出了代價。」殷峽往賓客雲集處看了看,笑意更濃了。「瞧瞧,有多少人目睹了你求婚的糗態?哈,他們都成了你向小彤示愛、求婚的見證人了!」
那是什麼意思?岳曜天因不解而更加惱怒,以怒眼瞪住了殷峽。
「你是當局者迷,被一時間爆發出來的真愛弄亂了判斷力,所以我原諒你說了那些輕蔑我人格的話。其實你心裡知道,奪人所愛絕不是我會做的事,是不是?好了,我也玩得夠爽了。」這場面不宜縱聲大笑,殷峽只好忍著,往褲袋裡取出一個絲絨小盒,順勢打開,讓裡頭的鑽戒呈現在岳曜天眼前。
岳曜天既錯愕又疑惑,瞪住了那突然冒出來的鑽戒。
「我們特別為你安排了這場訂婚宴,而在這個屬於你的特別日子,岳媽媽特別替你選購了這枚訂婚戒指。」殷峽將絲絨盒遞高了些。「曜天,用你在痛苦中認知到的愛,套住那位自始至終都是屬於你的小彤吧!」
「你……」原來,這不是殷峽的結婚喜宴,而是他的訂婚宴?岳曜天困頓的思路逐漸恍然。
他被耍了……
「我?你不認識我嗎?」殷峽的臉龐升起一抹近乎神聖的微笑。「告訴你,我是個專門引導人們在痛苦中學習什麼是愛的丘比特!」
岳曜天全明白了,原來迫使他在感情上做出抉擇,又促使他在抉擇中痛苦不堪的人,是殷峽這個可惡的傢伙!
但他竟自比是手持弓箭的可愛丘陵比特?得了吧,瞧殷峽那個猛男般的塊頭、那張邪門的臉,那顆善於心計的腦子,根本就是惡魔的化身;對,就那種頭上長角、尾椎上有個箭頭形尾巴的惡魔!
可是,在他複雜的感覺中,竟也覺得這惡魔有份氣死人的可愛之處,甚至也感謝他如此該死的「逼人太甚」,讓他得以找回愛一個女人的勇氣與能力……只是在這之後,小彤還愛他、還能接受他嗎?
岳曜天毫無自信的目光鎖住了偎在邵子民懷裡的邵小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