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杜凌
只見黑衣男子將船放在白宸珺所在的草叢附近,將船藏好後,兩名男子朝著四下看了看,視線略過白宸珺所在的位置,見四周無異狀,兩人互相頷首,相偕離去。
此時,幾乎趴在地上的白宸珺悄悄從草叢露出頭來,看著兩名男子漸行遠去的背影,正暗自慶幸自己沒被發現時,突然覺得鼻子一陣搔癢。
「哈咻!」巨大的噴嚏聲在夜晚更顯明顯。
白宸珺連忙摀住自己的口鼻,發現那兩名黑衣男子已經朝自己所在的方位奔了過來。一看大事不妙,白宸珺二話不說,連忙爬了起來,往樹林深處奔跑。
「別跑!」
聽到身後兩名男子的叫囂,白宸珺不敢答應,邊跑邊叫道,「白馬!你趕快出來啊!」
她沿路大叫,但熟悉的白色身影依舊沒有出現。
「別鬧了!」一白宸珺繼續叫道:「我不是叫你離開一下?你怎麼就跑不見了?救命啊!」
一個不小心她踩到了衣擺,奔跑的速度加上慣性,白宸珺不僅跌倒,還朝前滾了好幾圈。
「我……怎麼這麼倒楣?」白宸珺欲哭無淚,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突然覺得左肩劇痛,定睛一看發現左肩插著一把匕首,她痛得跌坐在地上。
那兩名黑衣男子停下腳步站在她面前,不發一語的看著她,兩人手上各拿著一把匕首」
正在危急的當下,突然傳來了馬的嘶鳴聲,無形從一旁的樹林突然竄出,撲向了其中一名黑衣人。
另一名黑衣人見狀,連忙要射出手上的匕首,這時咻的一聲,一支冷箭不知從何而發,準確的射中了黑衣人的胸口,只見黑衣人眼睛圓睜,不敢相信發生什麼事情,便倒地死去。
剩餘的一人不敢戀戰,想要逃跑,卻被白馬一腳踢中了背部,跌到了一旁的草叢上。
瞬間,敵我情勢改變,白宸珺睜大了雙眼,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從樹林深處走出了一匹棕色的馬,一名拿著弓箭的男子騎著馬,白宸珺一看,正是寒著臉的趙雲。
趙雲一看到她受了傷,連忙下馬走到她面前查看她左肩的傷勢。
不知道該感激趙雲的及時出現,還是要哀悼自己的脫逃計畫失敗,白宸珺楞在當場,看著趙雲蹙眉檢視她左肩的傷口。
「趙將軍,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趙雲看了她一眼,口氣冷漠,「你偷了我的馬。」
白宸珺一怔,「是『借』。」她糾正道。
「沒有詢問,就是偷。」趙雲冷冷的道,眼睛不離白宸珺受傷的左肩。只見入刀處鮮血淋漓,刀口不深,但也夠痛的了。
趙雲試著碰觸她肩上的匕首,一碰到,她便尖叫出聲。
「痛死了!你要做什麼?」白宸珺想躲,卻被他抓住,動彈不得。
「我得先把刀子拔起來。」他沉聲說道:「不能讓姑娘就這樣回去。」如果這樣回去,她大概會先痛死。
「我不要!」恐懼爬上了白宸珺蒼白的臉頰,「總要有個麻醉藥吧,你們不是有個叫華佗的大夫嗎?不是有麻沸散嗎?」
不理會她的尖叫,他撕下衣角上的一塊布,遞給了她。「咬著!」
「我不要!」她驚恐的看著他,又想到第一次見面時,趙雲用布綁住她嘴巴的過程,連忙叫道:「你又想綁我了?」
「不是綁。」趙雲嚴肅的說:「是要姑娘咬住,因為將匕首拔出時會相當痛,我擔心姑娘會咬到舌頭。」
「什麼?」竟然要用這麼野蠻的方式拔出刀子?
讓她暈倒吧!這樣至少不用清醒的接受這種不人道的酷刑。
白宸珺大叫,「總要消毒吧!總要麻醉吧!總要有些預防措施吧,這樣會細菌感染的,你知不知道?嗚嗚……」
話還沒說完,趙雲已經將布塞到白宸珺的嘴巴裡,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按在地上。
「嗚嗚……」張著驚恐的雙眼,白宸珺察覺到他接下來的意圖。
趙雲低聲說道:「姑娘,失禮了。」
「嗚嗚……」不要啦,人家不要啦……
抗議無效,趙雲撕開白宸珺左肩上的衣服,露出了雪白的肌膚和猙獰的傷口,隨即眼明手快的將她左肩上的刀拔出。
刀抽出的剎那,白宸珺只覺得一陣劇痛從左肩傳出,痛楚沿著四肢到達全身,直傳腦部,讓她痛徹心扉。這種痛已經讓她無法忍受,偏偏又該死的沒有達到讓她暈倒的程度!
她渾身癱軟在地上,任由趙雲處置,趙雲則迅速的將她的傷口以布條綁住並加以止血。
淚眼模糊中,白宸瑁只看到裹著左肩的布馬上被血染紅,而趙雲猶用力的按住傷口止血。
哪有這種止血法……
模模糊糊中,白宸珺以髒話咒罵這該死的野蠻時代。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雲才將白宸珺扶起,輕聲哄著她道:「沒事了。」
沒事?哪裡沒事!又不是痛在他身上!他當然沒事??br />
「我不玩了!」白宸珺的情緒終於忍受不住的爆發了,「不玩了,本姑娘不要再玩了!我要回家,我不要再待在這個野蠻的時代,再待下去我就準備去見閻羅王、見上帝、見撒旦……」語無倫次的亂吼亂叫,眼淚從紅通通的雙眼中一滴滴的掉下來。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情緒崩潰,趙雲當場慌了手腳。
「痛死了!痛死了!」白宸珺邊掉眼淚,嘴巴邊忙不迭的罵道:「怎麼這麼倒楣?怎麼這麼衰?我到底是招誰惹誰啊?」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無奈趙雲抓得很緊,這麼一用力,讓自己痛得更加厲害。
「你幹嘛抓我?放手啦!」杏眼圓睜,白宸珺以沒受傷的手用力的推趙雲,不過這麼一點小力氣,對一名武將絲毫沒有用處。「我有夠衰、有夠倒楣的!放開啦!叫你放開沒聽到嗎?」
「姑娘……」趙雲試著要安撫白宸珺。
「姑你個大頭鬼啦!」見趙雲堅持不放手,白宸珺索性捶打他厚實的胸膛,「我不要待在這個鬼地方,我要回家,我要回到一個晚上有路燈照耀、早上有鬧鐘鬼叫、出門有車搭、回家有沙發坐的地方。我要我的腳踏車、我的衣服、我的學校、我的家人、我的……」本來只是粉拳點點,到最後白宸珺連腳都用上,拚命亂踢。
趙雲原來還可以忍受白宸珺毫無威脅性的拳頭,不過她連腳都用上了,還拚命朝不該踹的地方亂踢,面對這樣歇斯底里的女人,他額頭上的青筋隨著每一踢暴露出來。
「冷靜點!」他大手一抓,一把抓住她的手。
沒關係,雙手受制,還有一雙旋風腿!
白宸珺一腳踢向趟雲的下盤,不過他這回不打算讓她任性而為,略施功夫,白宸珺當場跌個狗吃屎。
「好男不跟女鬥!」這個野蠻人竟然踢她!
趙雲扶起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白宸珺,一瞼不以為然,「誰教姑娘動不動就打人。」沒見過這麼頑劣的女人。
「你也不能因此踢我啊!」她叫道。
趙雲解釋著,「我只是用腳絆了姑娘一下。」
聞言,白宸珺立刻撩起裙子露出一雙小腿,指著上面的淤青尖叫道:「用絆的會有這麼大的淤青嗎?」她就說嘛,這群古代人都是未開化的野蠻人啦,也不懂得收斂一下蠻力,她的冰肌玉膚哪禁得起這麼劇烈的碰撞啊!
發現白宸珺的小腿上出現一塊礙眼的淤青,趙雲不禁感到一陣歉意。
「抱歉。」只怪他和一群粗魯的武人相處習慣,忘記姑娘家的身子大都是水做的,碰不得的,下手便不知輕重。
趙雲拉著她坐了下來,也不理會盯著未出閣姑娘家的肌膚是不合時宜,歉然的問道:「痛嗎?」
「痛!」痛死了!「比撞到樓梯角還痛!」
看到白宸珺委屈的模樣,他更感歉意,溫柔的說:「還能走路嗎?」
「不知道……嗚嗚……」她撲到趙雲的懷中,哭了起來。
摟著她抖動的肩膀,他有點下知所措,「別哭了。」
她怎麼這麼愛哭啊?
他沒有遇過這種說掉淚就掉淚的人兒,即使最常接觸的秋月,也是個個性倔強、受了委屈會和人拚個你死我活、陽剛氣十足的丫頭,像這種水做的女子真讓他有點拙於應付。
只是該是傷心的人兒,卻趁趙雲不注意時吐了吐舌頭。
既然知道今晚逃不出去,那麼為了避免趙雲追究偷馬之責,適時演個小戲也是無可厚非的啦!
只是這樣做真的好累啊,要如水龍頭收放自如的掉眼淚,可也需要不錯的演技才行。
繁星點點,被雲朵遮住的彎月,此刻悄悄採出臉龐觀看大地,偶爾傳來水波聲,在寧靜的夜晚更顯清晰,就著涼涼的夜風,席地而坐的兩人也覺有些寒冷,尤其是白宸珺更是縮成一團。
「冷嗎?」察覺她的舉動,趙雲輕聲問著懷中的人兒。
「還好。」
雖然這麼說,她還是縮了縮身子,趙雲連忙將自己的披風披在她身上,緊抱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