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霖瑄

    不馬上回答方中毅的問題，施俊誠緩緩張開雙眼和方中毅對看。

    「你也想勸我和劉依蓉在一起？」

    「為什麼要這麼問？」方中毅失聲一笑。

    「因為你一副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的模樣。」

    間言，方中毅朗聲笑了起來，完全不在意這樣的舉動會引來多少目光。

    「我承認我非常喜歡她，但我沒有笨到幫她贏回過去男人的心。」

    聽了方中毅的回答，施俊誠這時才放鬆了下來；他轉頭望向窗外，透過聲音說出了自己此刻的心緒──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結果我發現我錯了，錯得離譜，錯得不值得原諒。」

    方中毅似是頗能體會，他不多說一句，只是沉默不語靜靜聆聽。

    「我默默愛她一年多的時間，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觀察她、瞭解她，結果罵她的人是我，傷她最深的也是我。」施俊誠輕吐出的氣息中混雜了顫抖。

    為了平息略顯激動的情緒，施俊誠久久無法言語。對於他靜默了一段時間，方中毅體貼地不出聲打擾。

    「我應該知道她愛逞強，自尊心又特別強，這樣看重自己的她怎麼可能會輕易出賣自己，我應該冷靜下來聽她解釋的……」施俊誠的手肘抵在桌面，手掌撐著額頭，「是我太大意、太自以為是。」

    看施俊誠真的很苦惱，方中毅忍不住問：「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了嗎9：」

    「或許吧。」施俊誠的聲音隱沒在手掌中。

    對於眼前這樣頹喪的施俊誠，方中毅搖搖頭。

    「太不像你了，真的太不像你了。」方中毅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看你遠種衰樣，如果我是女人，我也不想理你。」

    施俊誠抬起頭瞪著方中毅。

    「追女人臉皮就是要夠厚，你不是很風流倜儻的嗎？自以為瀟灑、自以為帥氣的男人？」方中毅再度對著施俊誠搖搖頭，「現在在我眼前的是施俊誠嗎？是那個不達目的絕不罷手的施俊誠嗎？」

    「同樣的白癡問題不要問兩遍。」恢復了生氣，施俊誠斜睨了方中毅一眼，然後拿起酒杯。

    「恢復啦？」方中毅似笑非笑地扯扯嘴角。

    「我不喜歡被比我還無能的人罵。」施俊誠一口喝光杯子裡的酒，然後又再倒了一杯。「我只是沉浸在感傷的氣氛裡，誰要你來搞破壞！」

    「那種感傷的氣氛一點都不合你的格調，要我陪你繼續演下去，我還真是受不了，」方中毅抖了抖身體，「我臉皮的適應能力真的是沒辦法跟你比。」

    不在意方中毅口氣中的貶損，施俊誠自顧自地喝著酒，感傷的一面早已不見蹤跡。

    「那個蘇蘭翎你到底打算要怎麼辦？」

    一問到問題的癥結，施俊誠的臉色凝重，「這幾天我真的想了很多，我也知道當時是自己太衝動了一點，明天回台灣後我會再找她談一談。」

    「人家肯不肯原諒你都是問題，態度別太跩。」

    施俊誠回給方中毅一臉的自信，還調皮地對他眨眨眼。

    「愛是原諒，愛是包容，愛是不顧一切，還有全心付出，所以……她會原諒我的。」

    第十章

    從一早到公司開始，蘇蘭翎就承受了李雅君成堆的耳提面命和嚴厲交代，煩得她不是想拿東西塞進李雅君嘴裡，就是拿東西塞進自己耳朵裡。

    「你可以不要再念了，我一定會找機會跟他說的好不好！」蘇蘭翎煩躁地把看完的文件用力地放在桌上。

    「你要保持平靜的心情，這是胎教，對胎兒很重要的。」

    「他現在還只是一團細胞，聽不到啦！」

    李雅君皺眉搖頭，「你這種說法會傷害肚子裡的幼小心靈，他會感應得到，你趕快道歉！」

    蘇蘭翎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

    「李雅君！你已經走火入魔了。」蘇蘭翎打算一次對她好好說清楚：「這個小孩我不見得會要。」

    「什麼?!」聽到她這震撼性的發言，李雅君大驚失色。

    蘇蘭翎定下紛亂的情緒娓娓說道：「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既然我不想把小孩當作一種籌碼，那就有可能要失去他。」蘇蘭翎說著，摸了摸肚子。

    「為什麼？」李雅君急問。，

    「我還年輕，未來還有無限發展的可能，我不可能為了當媽媽而放棄我的前途。」

    「你……怎麼這麼……」

    蘇蘭翎知道李雅君沒說出口的是什麼，她微微牽動嘴角。

    「我知道這樣做很自私，可是依據現實的考量，讓我不得不這麼做。當單親媽媽的壓力很大，不只是大人要承受，連小孩也一樣逃不過；而且我是無法兩方都兼顧到的人，所以當我的小孩，不只沒有父愛，還可能失去母愛，因為我無法分心照顧他。」蘇蘭翎垂下眼瞼，「既然知道這小生命會遭受這樣的對待，還不如一開始就捨棄他，讓他不存在的好。」

    蘇蘭翎的解釋讓李雅君無話可說，因為她深知蘇蘭翎就是那種為了目標全力以赴的人；也是因為這種執著，她才能在年紀輕輕時就成為公司炙手可熱的人物。

    「如果施俊誠願意娶你呢？」

    蘇蘭翎無奈地扯扯嘴角，「你想那有可能嗎？」

    「你……你可以把孩子托給你媽媽啊！」

    「是啊！然後每隔十年去看他一次。」蘇蘭翎朝李雅君擺擺手，「我不會有那麼多時間去照顧小孩的，別折騰我，也別虐待他了。」

    默默不語地僵持著，李雅君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後仍選擇接受蘇蘭翎的決定。

    「好吧！如果你一定執意要這麼做的話，我會介紹好的醫生給你，不過不是現在，」見蘇蘭翎又想說話，李雅君急忙阻止：「等到你和施俊誠談過，而且跟他說過這件事之後，我才會給你那家診所的地址。」

    蘇蘭翎同意地點點頭。

    「對了，我剛才收到通知，你下午要和總經理一起到殷光聽簡報。」李雅君突然岔開話題，趕走了適才略帶感傷的氣氛。「是有關這次大陸行之後的評估報告，是由施俊誠和殷光方面共同發表。」

    「下午什麼時候？」蘇蘭翎看了看手錶。

    「大約三點左右，在這之前，下午一點你和迅達的鄭經理有約，這樣時間方面會不會太接近？」

    蘇蘭翎想了一下，「應該不會。我和迅達只剩簽約的手續而已，簽完約我就直接到殷光，我不跟總經理一起去。」

    「好！那我去跟總經理秘書說一聲。」李雅君說完隨即轉身就走。

    一整個上午的忙碌讓蘇蘭翎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有關施俊誠和孩子的事，或許是逃避的心理吧！蘇蘭翎動作迅速地處理完公司的事，不讓自己有空閒的時間去煩惱，一直到中午時分，她準時動身到迅逵去簽約。

    「我說她根本不會拿掉小孩。」和陳佑民並肩站在一起看著蘇蘭翎離開公司的背影，李雅君語氣肯定地發表意見。

    「我也這麼認為。」陳佑民點頭附和。

    「我個人覺得她最後一定會跟施經理結婚的。」

    「我也這麼認為。」陳佑民又點頭附和。

    李雅君轉頭看向陳佑民。

    「既然你也這麼認為，那為什麼在工作上你還是一直找麻煩給經理處理！」李雅君的口氣在瞬間轉為兇惡：「為了要處理你的問題，經理一整個早上都沒有時間休息，沒有休息的時間，就沒辦法想其它事，沒辦法想其它事，當然就連復合的可能都不可能想，你知不知道！」

    看李雅君目露殺意，陳佑民立刻縮了脖子一臉討好──

    「我就是怕蘇經理會一直想一些不該想的，所以才想讓她藉由工作的忙碌忘掉要拿掉孩子的事嘛！」

    「你是白癡啊？這麼大的事能忘得掉嗎？你不要讓她累死就不錯了。」李雅君咬牙切齒的警告：「如果再讓我知道你又出差錯，你就給我小心一點，快去做事啦！」

    一肚子怒火地趕走陳佑民，李雅君這下子可以真正體會蘇蘭翎不想離開台灣的理由了，因為業二組根本就是飯桶收容所！

    一下飛機，施俊誠一夥人就匆匆忙忙地從機場直奔殷光集團大樓；而一進入會議室，他就直接拿出這幾天收集且整理過的資料交予在場的所有人，並且開始針對內容做出說明。

    在解說的過程中，施俊誠盡量避免去看那一雙會令他分神的眼睛，他把注意力完全放在身旁、和他一起做說明的劉依蓉身上。但是，天知道此刻的他有多麼想將蘇蘭翎擁進自己懷裡，向她傾吐這幾天的思念，乞求她原諒那天他給予她的傷害，然後最後還要給她深深的一個吻，訴說他有多麼愛她。

    「你分心了。」劉依蓉適時提醒施俊誠剛犯下的一個錯誤，後者驚覺之後立刻改過，並回以一抹感謝的微笑。

    整場報告，兩人合作無間的默契令人印象深刻，終於在經歷了兩個小時施俊誠解釋並回答完與會人士的問題之後，他在所有人的讚美聲和如雷的掌聲中完美地結束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