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梅貝爾(梅貝兒)
前兩天打了通電話到店裡給店經理,打算再請一個禮拜的假,原本店經理還不准,可是一聽說她得的是福建A型流感,馬上很爽快的答應,還要英苔等確定痊癒再去上班,大概是擔心會把病傳染給她吧!
看看時間,梁杉博應該到了,他今天是五點下班,現在都快七點了,會不會是有事不能來?
英苔伸長脖子,有點著急地覷著病房的門,活像是個等著心愛的情人的小女生。
在病房裡走來走去,有些等不及了,走到門口,想開門看看,才打開一條縫隙,就聽見外頭飄來男性低沉的笑聲。
「……想不到梁先生是物理治療師,我們醫院正好有缺人,如果梁先生想換個工作環境,可以考慮一下,這裡的福利真的很好,同事們也都很好相處,相信你會滿意的。」
女人造作的嬌嗲讓英苔的手臂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她移了個角度,看見對方的臉。這是王醫生嘛!每次來巡房,只要梁杉博也在,就會待得特別久!
背對著病房的梁杉博依舊笑吟吟。「謝謝你的推薦,我會考慮的。」
又來了!明明對目前的現狀很滿意,根本沒有想過要跳槽,幹嘛不實話實說?還對人家猛放電,跟他說幾百遍了,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呃,有個問題不知道方不方便問?」
英苔一臉作嘔。
這女人說話都要這麼嗲嗎?幸好沒有吃晚飯,否則早就吐了。
「請問……」女醫生眼神期待。「梁先生跟病人是什麼關係?」
「我們是……嗯,非常要好的朋友。」他也很難界定兩人的關係。
她眨了眨眼。「不是女朋友?」
梁杉博怔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不是,讓你失望了。」
哼!人家高興都來不及,才不會失望!英苔不是滋味的思忖。
不想再聽下去,重新關上房門,又躺回病床上。
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個德行,只要有女人過來搭訕,他們就原形畢露了,全都是色狼!
英苔忿忿的捶著枕頭,赫然回過神來--
不對!她到底在發什麼脾氣?
他又不是她的男朋友,自己在吃哪門子的醋?
「喀!」房門開了又關。
「我來了。」梁杉博提著500CC的保溫瓶進來。
英苔把臉轉開,不想看到他。
「心情不好?還是傷口又痛了?」
他坐在床沿審視她。
「不過看起來比昨天又好很多了,祝小姐,請問你在氣什麼?我可是一下班就趕回家幫你熬了雞湯,又匆匆忙忙的趕來,你就這樣擺臉色給我看?」
「你可以不用來!」她火藥味極重的拋下一句。
他不以為忤。「晚上吃過了嗎?」
「我不餓。」她自己也曉得發這脾氣發得莫名其妙。
梁杉博盛了一碗雞湯,很習慣地要親手餵她。「那先喝點湯,來!張嘴……」
「我自己喝。」她驀地耳根發熱。
「好吧,湯匙拿好。」
自己一定是關在醫院太久,才會變得怪怪的。「我想出院了。」
「好啊,剛才我在外面遇到主治醫生,他說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下禮拜再回來複診,我明天差不多十點會來幫你辦出院手續。」
她不好意思太麻煩他了。「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了。」
「我有車子比較方便。」
「好吧。」說完,她低頭喝著雞湯。
「毛舜遠還有來找你嗎?」
「沒有,不過晶鈺有打電話給我,他們過兩天就要離開台灣了。」
她對蕭晶鈺執意要跟舜遠在一起,始終無法釋懷。
他臉色一整。「雖然他來向你懺悔了,你也決定不告他,但這並不表示毛舜遠就會從此改過啊。一旦使用過暴力,就會再有第二次,它是不會那麼輕易就從身上消失的。」
「我也知道,我在電話裡建議過晶鈺,等他們到美國之後,最好去求助心理醫生,她說她會勸舜遠。」
梁杉博可不認為對方會聽。「我想現在除了他們自己,誰也幫不了忙。」
「嗯。」英苔也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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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她總算出院了,不必再忍受醫院的藥水味。
小套房的門開了,英苔按亮日光燈,有些難為情的介紹自己的住處,還好不算太亂。
「小了一點,你將就坐一下。」
那天的情況混亂,他並沒有仔細看過。「確實很小。」
英苔回瞪他一眼。「多謝指教……要不要喝東西?」
「冰水就好。」
梁杉博將行李袋擱在衣櫥旁。
「我有認識做房屋仲介的朋友,說不定可以幫你找間大一點的房子,住起來也比較舒適。」
「好是好,不過租金超過一萬我就不要喔,而且還要離店裡很近,旁邊要有市場,坐公車也要便利,這樣就能省去搭計程車的錢了。」她一一開出條件。
他哼了哼。「祝小姐,如果有這麼好的條件我早就先租了。」
「我說梁先生,是你先說要幫我的。」
左一句「祝小姐」、右一句「梁先生」,他們倆不自覺地打情罵俏起來。
「是、是,我幫你找,找到了先讓你住行了吧?」
梁杉博笑聲低沉性感,讓她骨頭好像快酥了,心有些著慌。
「笑屁啦!」她急忙掩飾心情。
梁杉博邊笑邊搖頭。「小姐,你秀氣點好不好?這樣會把男人嚇跑的。」
「怎麼嚇不跑你?」
他接過冰開水,臉上的笑意更深。
「因為我們是冤家,俗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當然嚇不跑羅∼∼」
英苔想笑又怕牽動傷口,不敢笑太大。
「想當初還以為你是故意散髮色情郵件的變態狂,想不到現在卻變成……變成……朋友,真是世事難料。」
為什麼說出「朋友」這兩個字竟讓她覺得有些失落?
「是啊。」他噙著笑說。
「謝謝你送我回來。」
「你一個人真的不要緊?」梁杉博眉頭打結的問。
她再三保證。「我會照顧自己。」
梁杉博並沒有因此舒展眉頭,他知道她容易逞強。「有事馬上打電話給我。」
「是∼∼掰掰。」
他都站在門外了又叮嚀一次。「先把門鎖好。」
「好啦∼∼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她不禁嬌嗔。
聽見她上鎖的聲音,梁杉博這才下樓。
不過他下了樓並沒有馬上開車,因為心裡一直記掛著她的安全,他還詳細觀察了一下大樓附近的環境地形。
沒有警衛把關,再加上出入分子又雜,實在有點危險,還是找機會說服她搬家吧!他在心裡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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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了車資,頭上戴著魚夫帽的英苔鑽出計程車。
想到一路上司機不斷的從後照鏡中窺視她,而她把帽沿越壓越低,活像通緝犯,怕被人識出身份似的,就覺得很好笑。
要不是整天待在家裡快悶死了,她又何嘗願意出門?幸好鬼月已經過去了,不然真的會嚇到不少路人。
才要走進康寧復健中心的大門,突然好像看到梁杉博跟一個女的在一起,她下意識地馬上閃到柱子後面。
幹嘛不正大光明去打招呼呢?!她一邊氣自己,卻又一邊忍不住探頭探腦想去偷看他們。
「梁,拜託嘛?」女人雙手合什的撒嬌。
他有些無奈的看著眼前的女人,腦中浮現的卻是另一張小臉,耳畔似乎也響起了英苔那天的訓斥,不禁怔忡。
「這……」
「你不願意幫我?」
梁杉博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言語。「好吧,不過僅只一次,下不為例。」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藕臂纏上他的脖子,熱情的在他臉頰上印了個香吻,讓在場的男士都露出艷羨的目光。
英苔覺得好像有一股無名火從體內升起。這死花心大蘿蔔!
「那就這麼說定了。」
「等時間約好再告訴我。」
「好,那我先走了。」
他打開計程車的後車門,讓她坐進去。「掰掰。」
送走昔日女友,梁杉博一轉身,眼角就瞄到柱子後的人影一閃,他嘴角一翹。
「你在幹什麼?」
英苔迅速壓低帽沿,當作不認識他,準備溜之大吉。
「祝小姐!祝英苔小姐!」他故意大喊。
她馬上中計。「你不要在公共場所叫我的名字啦!」
「為什麼不可以?我都敢大聲說……」他兩手在嘴巴上比成喇叭狀。「我的名字叫梁杉博--」
果然引來路人幾聲偷笑。
「神經病!真是丟臉死了!」英苔想當作不認識他。
「誰叫你不理我。」
梁杉博伸手假裝要掀去她的帽子,被她一掌打掉。
「既然來了,幹嘛又要走?你的臉有沒有好一點?讓我看看。」
說著,他就輕捏著英苔的下巴,稍微抬高。
兩人的臉龐距離很近,近到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呼吸,她小臉驀地一紅,心跳失了序。
「哎呀!連我都不敢照鏡子,有什麼好看的?」
梁杉博忍俊不住的笑了。「其實還好,只是瘀青還沒全褪,其他都消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