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森宇優
鳳璽笑笑,也不勉強她。反正這丫頭藏不住心事,什麼東西遲早都是會跟他說的。
「你前些天去看貓跳峽,有什麼頭緒沒有?」前些天有手下來報,說貓跳峽上發現屍體跟打鬥的痕跡,他想妹妹向來好奇心強,也聰明靈敏,所以就將這事交給她去辦。
鳳悅兒回道:「我上去看過了,應該全是漢人在上面打鬥,而我也見過那晚打鬥的人,有一個還被我給救了。」
「那人現下在哪兒?」鳳璽關心問道,不希望妹妹有危險。
鳳悅兒笑了,「哥哥,別擔心!壞人給霸兒嚇走了,我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呢!而被我救的那人,正是被那些壞人追殺才受重傷的,現在給我安置在木屋裡。」
鳳璽不以為然,「你又知道哪些是壞人、哪些是好人了?單純的小丫頭,人心隔肚皮啊!」
「我就是知道他是好人!因為霸兒喜歡他呀!我相信霸兒的眼光,它可是很難伺候的呢!」
鳳璽訝異,「霸兒喜歡他?!」這倒有些可信,那隻畜生簡直是成精了,從沒見過那麼有靈性的畜生,而它除了悅兒之外,幾乎沒喜歡什麼人,若是它喜歡的人,就應該不會是壞人。
鳳悅兒又說:「我還給他吃了香蛇蠱,要是他真有歹念,那真是痛也痛死他了!」
鳳璽點頭,這樣一來就萬無一失了。
「知道他為什麼來這兒嗎?」
「我救的那人叫韓譽。他說他來這兒是要給一個人帶個口信,可是沒說那人是誰;而我在那些壞人口中,聽到他們是為了找什麼密函而來,密函就在韓譽身上。但他昏迷時,我……呃……搜過他的身,沒有什麼密函,所以我想該是口信才是,就不知道是什麼了!」
「口信?」鳳璽暗付,會讓一群漢人跑到這偏遠的貴州深山,會是怎樣重要的口信呢?而又是要送給什麼人?
「哥哥,你想他要送口信給誰?」鳳悅兒輕問,心裡有了一個她猜測的人選。
鳳璽微笑,剛毅的臉部線條霎時柔化,「你說呢?」
鳳悅兒與兄長對視,有默契的一起眨眨眼,然後笑道:「我說咱們想的是同一個人!」說完,輕輕的吟起一首詩:「青山蓊鬱掩溪徑,秋葉瑟索落荒蹤,獨踽林野復何似,清風撫地任余行。」
鳳璽接口:「方不羈,方爺爺!」
方才鳳悅兒吟的正是他常吟的一首詩。
「那怎麼辦?方爺爺隱居在咱們族中這麼多年了,要讓韓譽找到他嗎?」方不羈是他們爺爺的過命之交,他們從小管他叫方爺爺,他跟苗人共居也十多年了,平日教苗人漢話,漢文,算來是看他們長大的。
鳳璽微微沉吟,「先別說,我問過方爺爺再做打算!」
鳳悅兒點頭,就讓方爺爺去決定吧,這個他們可管不著。
「哥啊……」鳳悅兒低叫,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鳳璽挑眉,「嗯?」
「呃……要是有人看了你的身子,你會怎麼辦?」
鳳璽瞇起眼,危險的問道:「有人看了你的身子?!」誰想死啊?敢輕薄他的寶貝妹妹!
鳳悅兒難為情地叫道:「不是他看我,是我看他!不但看了,還摸了……」
鳳璽詫異,「還摸了?!那人是個男的?」
她艱難的點頭,小臉暴紅。
「是你救了的那個?」
她又點頭。
鳳璽隱約猜得到原因,安慰的拍拍妹妹纖細的背。「男人給人家看一下、摸一把,呃……沒什麼的!乖喔!乖!別在意……」
看著鳳悅兒哭喪著臉,嗯……打擊挺大的樣子!
那男人的身體丑到讓她想哭嗎?
鳳璽低頭看看自己,思忖他的應該……不會丑到讓人想哭吧!
天曉得羅!
☆☆☆☆☆☆☆☆☆☆☆☆☆☆☆☆☆☆☆☆☆☆
「咕嚕……咕嚕……」
兩天了……
那丫頭兩天沒出現了!
她不會打算餓死他,順便把他放在這兒當乾屍吧?!
「咕……嚕……咕嚕……」
他的肚子已經大鬧空城計很久了,如果她再不來,他會考慮從草蓆開始吃起,或者從棉被?
才想著,一個巨大的白色身影優雅的踏著步子進木屋來,「咚」的跳上床踩了一圈,按照往例將前腳踏在韓譽胸膛上,跟他來個大眼瞪小眼。
韓譽眨眼,笑道:「虎兄!看見你真好啊!」那代表鳳悅兒必然就在附近,也意味著他不用吃草蓆跟棉被了!
「呼嚕!」霸兒像是會意的低叫一聲。
叮噹的銀鈴聲由遠而近,霸兒自動自發的跳下床,在一邊兒窩好,乖巧的等鳳悅兒進門。
韓譽低聲跟霸兒說道:「虎兄,你也怕她啊?」還會裝乖巧呢!
「呼嚕!」霸兒又用喉音低叫一聲,像是同意他的話,惹得韓譽開懷大笑。
「什麼事笑得那麼開心?」鳳悅兒踏進屋來,好奇的問道。經過兩天的調適,她已經全然恢復原來的樣子。
「沒有,這是我跟虎兄的秘密。」
鳳悅兒看他一眼,愛笑不笑地啐道:「兩天沒吃飯還有力氣說秘密,看來還沒餓著你啊!」
韓譽暗自叫苦,只得陪笑,「悅兒好姑娘,天可憐見,我已經餓到打算啃草蓆了!你就行行好吧!」
鳳悅兒聽他說得有趣,不覺噗哧一笑,「吶!」伸手遞了個玉米制的大餅給他,又低聲誠摯的說:「那天對不住,我不該亂打你的!」回去想想,她真是後悔極了,不應該因為自己的難為情就遷怒於他,算來他還是比較吃虧的一個吧!
雖說他是男子,但被看光的、摸遍的,還被賞巴掌的,都是他呀!
韓譽有些訝然,沒想到她會如此坦率的道歉,輕笑道:「那沒什麼的!我還多勞你的照顧呢!」他本來就不會跟一個小姑娘計較,而此時對她的坦白直率更欣賞了幾分。
是苗人都像她這般?還是只有她與眾不同呢?
鳳悅兒爽朗的笑開來,瀰漫兩日的陰霾盡除。
「那我們扯平羅!」心情一好,她不自覺的就輕輕哼起歌來,苗人愛以歌曲抒情,平時就常可聽見苗人哼歌,鳳悅兒也不例外。
韓譽則是拿起玉米大餅啃咬,安撫自己空了兩天的胃囊。
玉米大餅是他們族中的食物,苗人多以玉米為主食,其他穀類為輔,長於豆腐製作,平時少殺牲口,除非有祭祀或重大節慶,才會殺豬宰羊的。
津津有味的啃著大餅,韓譽不自覺的盯著鳳悅兒看,直到她惱怒的瞪向他,嬌斥道:「做什麼一直看我?要我挖了你的眼珠子嗎?」給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害她手腳都不會擺了!
韓譽苦笑,還是很潑辣啊!他連忙搖手解釋:「我沒有輕薄的意思,只是覺得你跟漢人姑娘真的很不同罷了!」
鳳悅兒好奇的眨眨美眸,「你倒是說說看,哪兒不同了?」
韓譽思索了一會兒,笑道:「真要說……漢人中應該找不到像你這麼率真而直爽的姑娘吧!」
「聽說你們漢族的女人要遵守的規矩最多了!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還動不動就要休妻,更過分的還要拿人家沉潭、浸豬籠、絞死的!」
韓譽搖頭歎氣,「漢族的女人的確要遵守很多規矩,卻也沒有你說的那般可怕,否則漢族女人不都死個精光了?」
鳳悅兒半信半疑的又問:「那為什麼漢族的女人不率真、不直爽?」
「是民族的風俗不一樣……漢人喜歡女人含蓄、溫柔、賢淑、貞靜。在這樣的觀念下教養,所以漢族的女人通常都比較內向怕生,也不敢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鳳悅兒直勾勾的看向他,犀利的問:「你呢?你也喜歡女人含蓄、溫柔、賢淑、貞靜?」
她像在審問犯人,韓譽笑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非要女人這樣不可,但我喜歡的那個姑娘的確是這個樣子的。」腦海中浮現一張絕麗的容顏,讓他的神情溫柔得似要化出水來。
他有喜歡的姑娘?!
鳳悅兒胸口猛的一窒,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內傷嗎?悶悶痛痛的……
他有喜歡的姑娘關她什麼事啊?
啐!她發什麼傻啊?
深呼吸兩口,讓胸口的氣息順暢。
鳳悅兒又問:「那姑娘是誰啊?想必長得很美吧?」奇怪?心理有些酸酸的,呿……她酸什麼啊?
韓譽的思緒飄得有些遠,柔聲回道:「她是我義父的獨生女兒、我的義妹。人長得很美很美……」言辭中帶著一點他自己也沒察覺的輕愁……
比我美嗎?
鳳悅兒差一點問出口,後來及時住了嘴。
問什麼問哪!關她什麼事?
人家都說「很美很美」了,她還想怎麼樣?
「她也喜歡你嗎?」
韓譽豪爽的笑笑,笑聲中隱藏了一絲無可奈何。
「我不確定,在我們漢人的禮教下,就算是喜歡也不能表示,儘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前也見不上面,因為私下訴衷情被發現,是會被指為背德的!而我,雖然有幸跟纖纖生活在同一座宅邸中,但卻少有機會單獨說上話。就算能單獨說話,依她的教養也不會說有違禮教的話……」所以他從來也不明白纖纖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