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杜凌
「你大概對不少女子傾心吧……」她訥訥的道。
「怎麼這麼說?」甘寧皺起眉頭。
「上次在青樓前,你不就摟著一名清麗的女子?」
甘寧一愣,「我?」
「就是我們遇上老虎的稍早之前,不也在青樓前打過一場?」秋月提醒他,「當時,我的刀不小心射偏了,差點刺中一名女子。」
「喔……」甘寧這才回想起來,「妳是說含嫣嗎?」
「就是她……」秋月低垂眼簾,沒來由的悵然霎時襲上心頭。
她知道,自從那日甘寧從虎口下救她脫險,她心房的某一處已經印上了他的影子。隨著時日過去,那抹影子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讓她不能忽視他的存在。
可是一想到那日甘寧摟著柳含嫣的景象,卻讓秋月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或許他和柳含嫣早就彼此心神相屬;而她,不過是個闖入他們兩人世界的第三者罷了!
何況,她曾經受過失去最心愛的人之痛,如此的痛苦,她又怎能讓另一名無辜的女子再次承受?
每思及此,她內心的罪惡感更行擴大。
「我和含嫣姑娘沒什麼!」見秋月神色黯然,甘寧急急忙忙的解釋。
沒什麼?沒什麼怎能摟得如此自然?
秋月看了甘寧一眼,雖然目前他似乎急著撇清和柳含嫣之間的關係,但她卻怎麼也不相信他的說詞。
「你不用急著否認。」秋月淡淡的說道。「過河拆橋是最要不得的行為。」
「什麼過河拆橋?」甘寧急著道。「我和她真的自始至終沒有什麼!」
秋月卻投以懷疑的眼光。
「真的!」甘寧急忙抓住秋月的手,害怕她會突然掉頭離去,「我承認偶爾會和丁奉、潘璋一起去那個地方,可我每次去也不會都指定同一位姑娘……」
秋月一聽,柳眉登時豎了起來,「不止一個?」
「哎喲!不是啦!不是妳所想的那樣。」見秋月又誤會了,甘寧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我的意思是,我沒有特定找哪位姑娘,完全都是丁奉、潘璋兩人幫我找的,我只不過是--」
「你有沒有節操?」秋月簡直不敢置信,「你還跟一堆女人胡搞?」
「什麼胡搞?」甘寧一愣,「不是胡搞!我也沒跟她們搞什麼,不過就是喝酒聊天……」
「在哪聊天?」秋月的眼神越來越犀利。
「房間內啊!」甘寧還不知大禍臨頭,回答得十分順口,「要不然?大街上嗎?」
秋月張大嘴巴,好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現在是要告訴她,他和那些女子完全都是「蓋棉被純聊天」嗎?
去!鬼才相信!
「怎麼了?」甘寧擔心的看著秋月渾身上下的殺氣越來越盛,卻完全不懂自己究竟做錯什麼。
本來嘛,男人到青樓尋歡作樂是很正常的行為,況且他們身為武將,平素壓力無處宣洩之時,上上青樓也是無可厚非。他上青樓沒有酒後亂性,也沒有隨便和哪位姑娘有曖昧行為,已經算是很自製了。
他怎麼也不懂,何以秋月會突然神色大變。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秋月一字一句、磨齒霍霍的說。
「妳不相信我也沒辦法。」甘寧聳聳肩,回答得很順口,「雖然我偶爾會逢場作戲,可從來沒用過真感情……」
「啪!」
好久沒來的一巴掌,又大剌剌的印在甘寧的臉頰上。
「又……又打人?」他摀住臉頰,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秋月美妙的揮掌姿勢,但他滿腔的怒火卻在看見她的表情後,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沒有真感情也能逢場作戲?」她的神情有著不恥、憤怒,以及……一絲難以察覺的憂傷,「既然沒有真感情,何必還要虛情假意?難道你不知道當美夢被戳破時,對被蒙在鼓裡的人,是很嚴重的打擊嗎?」
甘寧怔怔的看著秋月,一句話也沒有說。
這時候,從旁而降傳來一個不屬於兩人的聲音,「哎呀!看樣子我來錯時機了。」如沐春風的話語,藏著濃濃的笑意。如此語調突然插入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顯得相當格格不入。
甘寧聽了,滿腔無處可發的怒氣頓時轉移到那人身上,「伯言!」
陸遜完全不理會甘寧威脅性的語氣,只是笑吟吟的望向秋月,又羞又惱的她,在面對甘寧的神情如同要將他吃掉一般。
「秋月姑娘,妳要走了?」陸遜的神情有些幸災樂禍。
「滾開!」秋月卻不賣陸遜的笑臉,只是張著一嘴鋼牙,雙眼冒火的對甘寧說道:「我再也不理你了!你,髒、死、了!」
「我髒?」甘寧一臉不可置信。
只是他毫無機會攔下秋月,因為她已經一把推開站在門檻的陸遜,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伯言!」面對這種情況,甘寧只得朝著陸遜大吼。
「別怪我,別怪我。」陸遜好整以暇的搖搖扇子,一臉「不干我的事」的表情,「是你自己太笨,不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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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氣沖沖的秋月踏著憤怒的腳步,快速跑出甘府。她正準備一越上馬之際,卻被一道清脆的聲音喊住。
「姑娘,請留步。」
乍聽這聲音,秋月停下上馬的動作,只是盯著來人。來者輕持羅傘、腳步輕盈的走了過來,清麗脫俗的臉上掛了一抹讓人見之望俗的笑容。
柳含嫣溫柔婉約的模樣,對比自己方才張牙虎爪的凶狠,讓她不禁自慚形穢,連講話的聲音也不自覺輕柔起來,「有事嗎?」
柳含嫣看了甘府的大門一眼,這一眼帶著關懷、憂心,還有許多秋月難以理解的複雜情感。她那靜靜張望的模樣,讓秋月的心不知為何感到一陣痛。
罷了!罷了!她天生對這般柔弱如水的人兒就是沒有抵抗力。只消這麼溫柔的人輕輕看一眼,她就渾身沒了防備之心。
「想進去看嗎?」秋月低聲問。「想進去就進去吧!還是要我幫妳敲門?」
「不敢勞姑娘大駕。」柳含嫣低垂螓首,雙目含愁,看來更加楚楚動人。「像賤妾如此卑微之人,又怎麼進甘太守府邸?」
「柳姑娘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妳要是不能進去,還有誰能進去?何況這裡又不是皇帝住的地方,妳怕什麼?」說完,秋月捲起袖子、掄起拳頭,就要走上前用力去敲甘府大門。
一見她真要敲門,柳含嫣連忙制止,「秋月姑娘,不要!」
「不要?」秋月一怔,隨即問道:「妳怎知我叫秋月?」
柳含嫣卻是笑得淒涼,這抹笑容更是讓秋月疼到心坎裡。「賤妾知道姑娘是甘太守的意中人……」
看柳含嫣的眼眸幾乎快滴出水來,秋月差點慌了手腳,「不是!不是!我和他沒什麼意中不意中的關係!」
柳含嫣卻仍是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姑娘莫再瞞賤妾了……從甘大人的眼神,賤妾知道甘大人早對姑娘心儀許久……」
秋月一呆,不知該回答什麼。
「雖然我不該來找姑娘,但是……」說到這裡,柳含嫣突然盈盈向秋月拜了下去,「請姑娘救救賤妾……」
這是在大街之上啊!
甘府雖然不是位在市集之中,但是四周人來人往的人也不少。秋月向四周看了看,只見早有數人悄悄圍在一旁觀看。她連忙將柳含嫣扶了起來,「柳姑娘,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要行此大禮。」
柳含嫣早就流下了晶瑩的淚水,看得秋月心都揪在一起了。
她連忙拿出帕子遞給柳含嫣,手無足措的問:「妳要我幫妳什麼,我一定幫!」
「真的嗎?」柳含嫣驚愕的抬起頭,一雙水濛濛的眼睛就這麼看著秋月。
「當然!當然!」秋月連連點頭,「只要妳不要再哭就好了。」
「賤妾……賤妾……」柳含嫣抓住秋月的手,用力的程度,連秋月都可以感受到她的激動,「賤妾有了甘大人的骨肉……」
這句話猶如平地一聲雷,當場轟得秋月腦袋嗡嗡作響。
「妳……妳說什麼?」秋月瞪著柳含嫣,根本不敢相信方才聽進耳朵裡的話。
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有了甘寧的骨肉?
她一點也不敢相信柳含嫣所說的話。但是,一想到那天甘寧摟著柳含嫣時所表露的情感,她就忍不住想相信柳含嫣。
有了甘寧的骨肉……
麻麻的感覺猝起,一路從背脊延升到後腦。
在秋月震驚的同時,卻沒有發現柳含嫣含怨的表情下,嘴角卻微微彎起一抹不易發現的笑容。
「妳……妳有沒有……有沒有告訴甘大人?」秋月的聲音在發抖,連她自己都不認得自己的聲音。
柳含嫣搖搖頭,聲音細微幾不可聞,「當賤妾發現時,甘大人整顆心都在姑娘身上了……賤妾只是個倚門賣笑的卑賤小人,又怎敢告知大人?」
「那妳……妳怎麼來找我?」
「姑娘,賤妾知道妳是大人的意中人,說不定妳的話,大人會聽。」柳含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