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凌瑋
老天!藍老大的手竟然比刀刃還堅硬?
「海狼?哼!我管你是哪一隻狼,我就當你是我要抓的那一隻。」下一瞬間,那一截斷掉的刀刃已經無情的插進那個老大的脖子,並且噴出一道嚇人的血泉。
「現在,剩下你們了。」藍森玉冷冷的瞟向兩旁傻眼的壯漢,看來他似乎不打算放過任何一個。
「別說我冷血無情,只要誰先告訴我那批玄鐵砂最後被藏到哪裡,我就饒誰一命。動作快一點,只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這裡。」
根本不用他催,一干大男人馬上爭先恐後搶著把所有的事供出來……
澤蘭沒有勇氣再看他殺人的模樣,嗚嗚∼∼她只怕自己是接下來的那一個,如果他的目標是海狼……看他那樣子,似乎是打算把所有跟海狼有關的人全部趕盡殺絕。
所以她開始往後退,小心翼翼的退,一直退到她認為不會被發現的地方,到了最後,她才發現自己竟可憐的躲在一處荒廢灶房的角落。
而灶房外卻已經悄無人息,空氣中隱隱瀰漫著血腥味……
一陣腳步聲毫不遲疑往她的藏身處走來,她嚇得縮成一團抖瑟起來。
「還要玩嗎?開船時間已經到了,丑奴兒,該走羅!」
澤蘭把頭埋在腿間,當定了鴕鳥。
「小傢伙,沒時間再陪你玩躲貓貓了,老麥還在等我們。」
澤蘭還是縮在柴堆裡,只敢偷偷透過濃密的睫毛瞧著外面,剛好看到藍森玉那雙鮮少沾塵,現在卻沾滿了血漬的靴子,就杵在她面前不遠處,而且鞋尖對著她。
「出來了,澤蘭。」
隨著他低沉的輕喚,澤蘭馬上見到他蹲下身子,俯下高大的身子,和她眼對眼互望著。
「啊——」三魂被他嚇掉兩魂。
「抓到你了。」
他倒是很開心的跟她玩著,還體貼的拉她起身,順便拍掉她身上的黑炭灰塵,其實卻是拿她的衣服拭淨他手上的血漬,在她身上留下一堆血手印。
「你、你到底是誰?」
「海狼號的船長。」他竟然還意猶未盡兼厚臉皮的,拿她的衣擺摳起他指甲縫裡的殘血。
「你明明就是假冒的!你也知道我和真正的海狼有關聯!剛才那個人說……說你是衝著那船被搶的玄鐵砂來的,你到底是誰?」
「真的記不起來了嗎?我昨晚就告訴你了啊!澤蘭。」
昨晚……好像有點印象。「那個人說你是蒼茛的人……你說你叫藍……藍森……玉?」
藍森玉?!澤蘭倏地瞠大眼,瞪著眼前笑得懶洋洋的男人。
「你、你真的是蒼莨王?!」所以才會有那麼誇張的「海狼號」,和囂張又惡劣的個性。
她早該想到的,從她踏上那艘假海狼號開始,她就覺得上面的人很不尋常……
嗚∼∼她是造了什麼孽要遇上這種惡徒啊!
「答對了,澤蘭終於有點水準了,不枉我陪你玩了這麼久,好高興喔!」呵呵……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高興,因為他正抓著呆若木雞的澤蘭,兩張臉頰互相磨蹭著,把她當娃兒一樣玩著;最重要的是,還可以把他臉上噁心的血漬抹到她臉上去。
「放、開、我!」澤蘭覺得自己蠢斃了,就跟自投羅網的笨鳥沒有兩樣。
「別難過了,我答應你一定帶你回宮就是了,那裡雖然有點無聊,但以後有你陪著我肯定很好玩……」藍森玉趕緊安慰她,不過聽起來倒比較像在安慰他自己。
「夠了!我對當宮女沒興趣!你不是要抓海狼嗎?你打算怎麼處置我?你也要像殺剛才那些人那樣殺了我嗎?」
宮女?他並不缺宮女,不過這倒也是個問題,他究竟想把她安置在何處?藍森玉微微一怔。他為什麼非要把她帶回宮去不可呢?
「老實講,我並不是沒有考慮過,不過……」他佯裝正經地沉吟著,順便偷瞧她的反應。「如果你把海狼本尊供出來的話,我或許可以饒你不死。」
「哼!你不如現在一掌斃了我算了。」
「你以為我不敢?你既然是海狼的同黨,又識破我的身份,我有足夠的理由殺你滅口。」海狼是什麼人?值得她這樣為他犧牲嗎?藍森玉的眼眸一黯,舉起手,大掌掐住她的脖子。
澤蘭閉起眼,等著死亡的降臨,結果卻是什麼也沒發生。
她睜開眼,瞧見藍森玉擰起那雙好看的眉瞪著他的手掌心。
「不好意思,可能要麻煩你多等幾天再死。」
「你別鬧了……怎麼了?」她從沒看過他這麼凝重的表情。
「媽的!那傢伙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伎倆,在刀上喂毒……」藍森玉馬上提氣點住週身大穴,並催動真氣將從掌心滲進皮膚的毒逼出體外。
澤蘭一時無法反應這樣的變化,只能傻愣愣的站在一旁等待。
他……不要緊吧?
看著從他掌心沁出的一層黑色汗水,似乎是沒有危險了,可是他的臉色卻是前所未有的慘白。
「你身上沒帶可以解毒的藥嗎?」她知道自己沒必要浪費心力關心他,他對她多可惡呀!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我既不使毒害人,又何必多此一舉。」他冷哼。
「可以救人或自救啊!」
藍森玉沒有回嘴,卻陰沉的盯著她,盯得澤蘭全身發毛。
「你、你有話直說,這樣盯著人怪恐怖的。」
藍森玉微笑了,為自己心底的想法感到好笑。「我正在考慮,不如現在就如你所願先一掌劈死你,等我毒發身亡後,咱們兩人黃泉路上才有伴。」呵,他真的希望她陪著他……
這主意真是……好爛!澤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用考慮了,我現在突然又不想死了,你乖乖在這裡等著,我去找老麥來幫你。」
「哼!假好心,想逃就說一聲,反正我現在也拿你沒辦法,還以為你多有種,真的不怕死……」嘴裡說成那樣,但藍森玉還是聽話的讓她扶著坐下。
「我從沒說過我不怕死,但我更怕跟你一起死。」
澤蘭不敢耽擱,扶他坐下後馬上轉身要走,卻意外的發現他牢牢的抓著她的手不放。
「別丟下我。」藍森玉的語氣是難得的無助和脆弱,瞅著她的眼幾乎可以說是深情的。
澤蘭咬住唇,心跳一停,差點就要點頭答應了。
「我真的沒有要逃。」
藍森玉搖了搖頭,突然從袖袋裡掏出一串看起來甜美可口的東西,遞給她……
「我不想一個人留下來,如果你不丟下我一個人,我有個好東西要給你。」
他說得可憐兮兮的,讓澤蘭差點要擁他入懷好生的安慰他幾句;但,當她一見到他手上那個好東西,什麼婦人之仁、惻隱之心都消失不見了。
糖葫蘆?!
澤蘭用力的眨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真是棒得超出預期的好東西呀……
「怎樣?有沒有很感動?」
這、這男人……確實有讓人想要毒殺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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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
「所以……這個就交給你了。」
澤蘭莫名其妙的看著老麥語重心長的把湯藥遞給她。
「丑奴,你也知道老大什麼都挑,尤其是要吃到嘴裡的東西……」
「直接說他挑食就是了。」
「呃……老大他比較……特別一點,總之,從小到大他從沒吃過一點苦,更別提這種很苦很苦的藥;所以……反正伺候他是你的工作,你現在的任務就是伺候他把這碗藥喝下去,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你把王大跟劉三照顧得那麼好,所有船員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王大和劉三可以走動了嗎?他們說過為了感謝我,要表演海豚跳水給我看哩!」
「放心,你一定看得到。」老麥推了推手上的托盤,暗示她任務要緊。
「知道了,可是……你為什麼要拿兩碗給我?」
「到時你就知道了。」
是的,根本不需要浪費唇舌解釋,當澤蘭把第一碗黑漆漆的湯藥端給坐臥在床榻上的藍森玉時,她就知道了——他是很聽話的接過湯藥沒錯,卻是連瞧都懶得瞧一眼,直接、迅雷不及掩耳地把它倒進一旁的骨董花瓶裡。
完全的理所當然。
「你不可以這樣!不喝藥你體內的餘毒就永遠清不掉,船上的藥材有限,不能讓你這樣一直浪費下去!」
「你可以再繼續囂張下去!怎樣?自以為幫過我一次就跩起來了,是不是?想要我喝下那種東西,你得再想個更好的辦法說服我。」
太過分了!難不成要他喝藥還得跪地求他?「找這麼多理由,怕苦就說一聲嘛!」
「激將法也沒用,再想別的法子吧!丑奴兒,想一想,憑你現在這張漂亮的臉,我是怎麼幫你混回船上來的?既然我絞盡腦汁幫你圓了謊,現在換你動一動小腦袋,讓我心甘情願喝下這碗藥。」
沒辦法呀!躺在榻上的日子跟宮裡的無聊有得拚,只好有勞小澤蘭來取悅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