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七寶
「怪了,有感覺就是沒問題,怎麼可能不能動。」月午星想得很認真,但突然間又覺得不對,「既然不能動,妳是怎麼跳崖的?」
很好,這問題切入了重點,而這個重點代表了一個機會,是她改變人生的最大一次轉機……
「我不知道。」她說,臉不紅氣不喘,精巧細緻的嬌顏上滿是無辜之色,「我什麼都記不得了。」
月午星瞪著她,擺明不信,不過,那已經不是他信或不信的問題。
響應他的狐疑,秀美精緻的面容上仍是片刻前的無辜表情,慎而重之的再說一次,「真的,我什麼都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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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崖邊上,一隻兩側搭配著木輪的特殊椅子孤零零的停駐在護欄的兩丈外。
這裡空無一聲,除了外圍傳來的鼓噪聲浪外,就只有兩隻色彩斑斕的彩蝶在空無一人的木椅上翩翩飛舞著。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包括事發的當事人也一樣。
原先,只是一陣風,吹揚起絲綢般的青絲,兩隻美麗的蝴蝶飛啊飛的,距離之近,幾乎只要一伸出手就能抓到。
坐在特製木椅上的人撥開遮覆眼前的青絲,順應直覺的伸出了手,想抓住那頑皮飛舞的彩蝶,意外就在這一時的這一刻發生。
不知是怎地鬼使神差,彷彿被人在背後推了一把似的,木椅兩側的輪子卻突然的滑動了起來。
事情發生的極其突然,而且速度還是違反常理、不可思議的快,幾乎像是有人在後面推著奔跑一樣,這不可思議的現象與變化讓人一時反應不過來,完全驚呆了。
失序的速度終止於安全護欄三丈外的小台階,在兩側的大輪子碰撞上台階的那一瞬間,坐在椅子上的人因為那力道的劇烈反彈而飛了出去。
所有的事情就發生在短短的瞬間,連尖叫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那一身華服與披風在空中翻飛出極其美麗的曲線,如蝶兒一般翩翩翻飛而出,消失在深不見底的深淵。
除了那一雙彩蝶,沒有人看見這一幕,所有的事情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良久,送過披風卻仍深感不妥的三姨太鼓起勇氣,打算以送茶水名義,違反不得打擾的吩咐,進行另一波避免感染風寒的勸說。
磅啷的一聲巨響,隨著茶盤摔落地面,空無一人的畫面讓三姨太娟秀的面容化為死白。
人呢?
人呢?!
人到哪兒去了呢?
這問題,沒有人能回答她,成為一道無人可解的謎題。
第三章
調虎離山之計。
各自被指派任務的符司巳與符司未看見彼此時,很快的明白這一點。
他們兩個,一個被派往據說鬧鬼的小鎮瞭解狀況,另一個則是被叫去某近山的小村落,好實地釐清所謂的桃花精作祟情形。
幾乎是同時間的事情,兩個人都分到了任務,然後,兩個都同樣的被誤導了錯誤的印象,以為指派任務的那個人是跟著對方出去。
這誤會,一直延續到他們兩個人雙雙完成任務、見到彼此的那一刻……
火大,是他們唯一的感覺。
然後緊接而來的,是無窮無盡的自責與傷心。
符家人世代輔助月氏族人,特別是被挑選為護法者的符家人,隨身衛護與服侍聖者已是他們人生最主要的任務。
當然,並不是說一定要做到如影隨形,但至少,也不能離開眼皮子太遠,要不然,真要出什麼事怎麼得了?
「意外」這種事,本來就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及早預防總是好的,而其它的聖者大人與護法們,在這樣的共識下也是相處愉快,其樂也無比。
就只有他們兩人……只有他們兩人……
「嗚嗚……是不是我們哪裡做得不好?還是說,我們很惹人厭?嗚……」抽抽噎噎,嗚得很傷心。
「也有可能是嫌棄無能,少爺當我們是累贅。」冷靜的那一個提供另一個可能性。
「累贅?」這字眼讓發出嗚嗚聲的那一個倒抽一口氣,然後嗚得更大聲,「累贅,我們盡忠服侍的少爺,竟然當我們是累贅,嗚……」
「不能怪他,咱們少爺跟其它的聖者大人本來就不一樣。」冷靜的那一個與其說是在分析,不如說是自言自語的碎碎念,「咱們少爺本身就熱衷習武,有著一身高強的武藝,不像其它的聖者大人,需要護法的護衛,對少爺來說,我們確實是累贅。」
「我不要當累贅,我不要,嗚……」
「這種事,不是我們要或不要就能決定的,這是……」
「停!」抓狂的怒吼聲介入,有人氣得七竅生煙,「你們能不能停一停、停一停啊?」
兩雙眼睛看向那個被噪音逼瘋,幾乎要揪頭髮的年輕男子,然後就像沒看見一樣,繼續他們的自怨自艾……
「嗚嗚……我自認很盡本分,也很用心在做事了,沒想到,還是讓人當成累贅。」雖然不見眼淚,但符司未嗚得很有那麼一回事,聲音並不大,但是近乎小狗般的嗚咽聲不需要大聲,自然有一種匱音穿腦的效果在。
「這是我們的命,誰讓我們技不如人……」碎碎念,同樣不需要太大的聲音,看似冷靜的符司巳施展他爐火純青的碎碎念神功,「少爺他允文允武、能力高強,有絕對的自保能力,他並不需要我們,對他來說,我們倆一點用處也沒,跟廢物沒兩樣,說累贅已經算是客氣了。」
「廢物?」又是倒抽一口氣,符司未哇的一聲鬼哭了起來,「原來我們是廢物,對少爺來說,我們是廢物……」
「停!你們停一停!」打一進門就沒停過的噪音逼得月午星腦門升煙,有一種要爆炸的感覺,只能舉手投降,「是我錯,是我不對,一切全都是我不好,我拜託你們兩個,不要再嗚嗚響,也不要再繼續碎碎念了。」
司巳、司未再看了他一眼,看起來並不領情,眼見第三波的噪音攻勢,月午星當機立斷,自己認罪--
「沒錯,我是背著你們上了南清峰,確實也如你們所想的那樣,是的,那裡的地勢確實險惡,藥就長在最難采的地方,但……我一定要強調一下這個字,你們要注意這個『但』字……」小小的停滯了一下,就為了先嚴正聲明。
見他們確實聽見了,緊接著繼續說道:「但是,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這就表示,即使有什麼危險也沒讓我遇上,你們擔心的事情一件也沒有發生,所以,麻煩你們行行好,閉上你們的嘴,不要再這樣懲罰我了。」
「哼!」符司未哼他一聲。
「哼哼!」符司巳哼他兩聲。
「你以為……」哼一聲的人率先開了口。
哼兩聲的人接續,「你說這些,我們就會原諒你了嗎?」
話是這麼說,但至少,他們的嗚咽大法跟碎碎念神功總算是停止了,對此,月午星鬆了一口氣,很大的一口氣。
「不然你們想怎樣?」放鬆太快,禍從口出。
「我們能怎麼樣?怎敢怎麼樣呢?」歎氣,碎碎念神功準備再發動。
「反正……」吸吸鼻子,嗚嗚大法開始再醞釀,「反正我們是廢物、是累贅……」
俊顏鐵青,趕緊投降,「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知錯有什麼用,反正也只是嘴巴講講。」扁扁唇,止住嗚咽大法的人滿臉不屑。
哼哼兩聲,不以為然符司未不經意的繼續他的碎碎念神功,「想撇下我們的時候,還不是一樣撇得一乾二淨,哪裡管我們的勸阻,又哪會理會我們的擔心,還不是說走就走,一點也不顧自己的安危,也不顧別人擔心的心情。」
「我不是說了,我好好的回來了,就沒事呀!」月午星有理說不清,恨得想揪扯自己的頭髮。
「那要是有事呢?」符司未一句話堵死他。
符司巳再補一句,「要真有個什麼萬一,我們怎麼回去跟長老族人們交代?」
「我就說了,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投降,無條件投降,反正道歉也不會少塊肉,趕緊多講幾聲。
他道歉得很大聲,但原本打算出門尋人的兩個人杵在門口,臉色還是難看,沒有什麼軟化的跡象。
月午星陪笑,強調道:「別這樣,你們看在我是為了官弟取藥的份上,而且已經平安回來的份上,就放我一馬,別再叨念我了。」
重點字眼出現,臉色難看的兩人總算有稍稍緩和的跡象。
也許外人並不知情,但身為月午星的近身護衛,司巳與司未很清楚的知道,現任的神官大人與四位駐派四方的聖使大人們,這些人是有多疼愛前任族長的唯一愛子,那位打娘胎便帶著病,人人都說養不大的小少爺。
傳聞中擁有異能的月氏一族並不同於一般的尋常人家,而這一族的承傳制度是選賢與能,會從下一輩中挑選最具資質的幼童,一同送往當任族長家中接受嚴格的培訓教養,日後再由這一批的接班人接任起族長與四方行使的職務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