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七寶
看著那只蝴蝶,對應三姨太離去前的話語,白蝶兒的心中不得不感到諷刺。
據說,她名字的由來是因為她出世後不久,一隻彩蝶翩翩而來,最終像是象徵什麼似的,不偏不倚的停靠在她的襁褓之上,讓她的爹親興匆匆的為她取名為蝶兒,希望她的一生能如彩蝶那般,絢爛美麗、翩然舞出大好人生。
可結果呢?
白蝶兒忍不住低頭看向自己覆著薄被的腿,特別是想到三姨太離去前的話……
要她等等?
哈!真是好笑,她能夠不等嗎?
憑她一己之力,難不成她還真能夠上哪兒去嗎?
過度的諷刺感讓美麗的臉上露出一抹近乎扭曲的笑容,但是沒有人看見。
一如往常那般,人人所能看見的,是造成白家發跡、如同傳奇一般的她,是那個被神格化、擁有神秘力量的她;但,那都不是她。
沒有人看見她,沒有人,沒有一個人願意看見她……真正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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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咻咻的吹。
並不是真有那麼的狂,只是因為崖壁位置造成的環境,讓風集中灌了進來,能量集中,絕壁外的微微風在這裡形成可是十倍不止的強大風勢,力道大到吹得人頰邊生痛……
人?頰邊?
在這鳥不拉屎、烏龜不下蛋的懸崖絕壁上,有人?!
很詭異的事,但它確實的發生了。此時此刻,還真有一個人,用一種很鱉的姿勢趴在崖壁上,然後用一種讓人想揪頭髮的龜速,緩慢的在崖壁上移動著,目標是三丈外、那一叢依附老松而生的奇花異草。
強風增加任務的難度,但那抹月白色的龜影……不,是人影,那抹月白色的身影歷經數度腳滑的危機後,總算攀住了那截從巨岩縫隙中突生出的松枝。
手中握到的枝幹莫約手臂那麼粗,衡量了一下……
嘿咻!
一個翻身,那副少年般細瘦修長的月色身影俐落的坐上那枝幹,露出的年輕俊顏……哎呀,不正是先前在南平街上湊熱鬧卻無功退場的年輕男子嗎?
這會兒,那一雙貓兒眼般的漂亮眼瞳映著心滿意足的笑意,滿心滿眼都是那株害他累得半死的奇花,哪還記得街上的那場風波。
二話不說,毫不客氣的連莖攀折下那株夢想中、得以用來入藥的奇花,趕緊從懷中取出布巾,仔細又小心的包好那朵得來不易的奇花。
意外發生得相當突然,就在這他剛把小包袱牢牢的緊繫於肩臂上而已,某種細微卻大異於風聲的破空聲響驚動了他,猛地一抬頭……
暗器?!
念頭方閃過而已,忍不住張大了眼……
哇!好大一個暗器?!
所有的事情僅發生在眨眼的瞬間,在看清那堪稱巨大的「暗器」竟然是個人的同時,還沒來得及醒悟、怎麼會有個人從上面掉下來,更沒有時間去想後果,身手快過於念頭,那少年般纖瘦的身子直覺探身、伸手去接。
這份直覺造成所有的災難,過大的衝力超出他所能預期,即便他勉勉強強保住了雙手,沒讓那衝力扯斷他的雙臂,又即便他的下盤功夫練得夠紮實,在衝擊的瞬間挺了過來,但是……但是……
他承受得住,並不表示老樹撐得住!
雖然這棵樹確實了不起,在條件這麼惡劣的情況下,還能生長到這般地步,但這份堅韌不拔的毅力終究抵擋不了現在人為造成的變量。
就在那衝擊的瞬間,即便他能忍著痛夾住老松的樹幹而沒松腿,硬生生的挺了過來,可那株存活不知道幾年的老松樹不行。
可怕的斷裂聲在他忍受痛楚的同一時刻響起,而斷裂……那幾乎是同時之間發生的事。
就在這千鈞一髮、超級無敵危急的瞬間,也虧得他反應敏捷,聽得聲響的第一時間裡便伸手探向腰間,在身子往下掉落的那一剎那,繫於腰間的軟鞭揮出,直直揮向根部沒斷的那半截樹幹,一圈、兩圈、三圈、四圈的繞啊繞……
強風依舊咻咻的吹著。
這回,崖壁上沒有蝸速龜形人在那裡爬行,但半空中,某株剛失去大半枝幹、形同習武之人失去六十甲子功力的老松樹,在僅剩的半截樹幹上卻掛了兩個人在那兒隨著風勢晃來蕩去。
很糟的一種景況,因為兩個人當中,有一個是不省人事,以至於另外一個不得不用一手抱著失去意識的那一個,然後,只能依靠剩下的那一隻手臂,也就是握執鞭繩的那一隻手,就靠這隻手來決定兩個人的生與死。
又一陣強風吹來。
咻——
晃來蕩去,晃來蕩去……
不知道是不是疼痛下的錯覺,現場清醒的那一個總覺得聽見異聲,好像土石鬆動的聲音。
直覺向樹幹的根部看去……
哎呀!情況很糟,比剛剛的糟還要更糟了。
這下子,該怎辦?
第二章
「謝謝,謝謝你們出手相助。」
「嘻,南聖大人不用客氣了。」
「小喜說得是,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南聖大人毋需記懷。」
迷迷糊糊中,白蝶兒依稀彷彿聽見有人在說話,並不真切,因為她的頭太暈了,暈眩又昏沉,讓她無法確定,她現在所聽到的聲音到底是出於幻象抑或是真實。
勉強睜開眼,隱約中似乎看見三個人,兩女一男,男的那一個背對著她,另外兩個女的一大一小,一個穿著粉嫩鵝黃的素衫,因一個則是一身的嫩綠,至於模樣……瞧不真切,因為她的頭好暈,而且很想吐。
想吐?
她怎麼會想吐呢?
一時之間,白蝶兒自己也困惑了一下,但她很快的想起來,因為瞬間由高處墜下,在她嚇昏過去前,那種失速墜下的力道扯得她極難受,彷彿五臟六腑都沒跟上似的,讓她現在反胃不止,好想吐……
極度難受,白蝶兒昏沉的意識再次中斷。
而那廂……
「南聖大人,好端端的,您怎麼會抱著個姑娘倒掛在半空中呀?」綠衣的小姑娘好奇的問。
「小喜,不得無禮。」黃衫少女輕斥。
「小瑤,妳難道不好奇嗎?」
「這……」
「小瑤也很好奇的,是不是?是不是?」年幼的綠衣小姑娘天真的拍著手,興匆匆的接著問:「南聖大人,您方纔那樣,若不是遇上我跟小瑤,真的很危險呢!要讓司巳、司未兩位護法瞧見了,您一定會被罵。」
「小喜!」黃衫女郎侷促的低斥。
「沒關係,小喜說的是事實。」年輕俊朗的面容不以為意,還溫和的微笑說道:「今天的事,就當作是我們的小秘密吧!」
「秘密?」小女孩嬌脆的聲音滿是不解。
「是啊!是秘密。」朝小姑娘眨了眨眼,帶著些稚氣的年輕俊顏流露出幾許頑皮之色,說道:「今天的事,咱們誰也不說,司巳、司未他們不會知道剛才發生的事。」
「嘻。」小女孩回眨了兩下眼睛,賊兮兮的直笑,「兩位護法不知道,南聖大人就不會被罵了。」
「何止我。」這廂的人再次眨眨眼,微笑的模樣是很意有所指的那種,「你們違規、擅闖人間界的事也不會有人知道啊!」
違規,這字眼讓一大一小的人兒同時縮了一縮。
「今天……其實是個意外。」黃衫少女試著解釋,但忍不住一再飄開的眼神已說明她的心虛。
「是啊是啊!今天只是個意外,是因為……」小女孩那雙靈動的眼珠子轉了轉,露出甜笑,粉飾太平的說道:「因為我們知道南聖大人今日有難,所以特地出來救聖者大人的嘛!」
這說法,不需要腦子,只要用膝蓋去想也知道是借口,但月午星卻是微笑以對。
「是啊!今天真是多虧你們了。」畢竟對手施以援手在先,他實在不好拆穿他們這時的謊言。
「那南聖大人到底是為什麼要掛在半空呢?而且今兒個還只有您一個人……」話沒說全,但言下之意很是明白,對於兩位護法不在身邊,小女孩感到相當的不解跟好奇。
月午星笑而不答,粉衫少女極為上道,馬上瞭解他不願多談、不想讓兩位護法知情的意思。
「就這麼說定了。」摀住小女孩多問的嘴巴,少女當機立斷,「今天的事,誰也別說出去。」
「……」小女孩咿咿唔唔,似乎還想說什麼。
為免再節外生枝,黃衫少女沒放手,微笑道:「那位姑娘醒了,我們不便打擾,就此別過……」
再次醒來的白蝶兒仍是聽見人聲,短暫的昏迷似乎為她帶回幾許元氣,這回她暈眩的感覺比方才要好上一些些,勉強睜開眼,卻看見兩抹呈半透明狀的人影。
她閉了閉眼,沒想到自個兒虛弱至此,眼花得這麼樣嚴重。
停滯的時間不過片刻,而,當她再次睜開眼的同時,眼前已不見什麼半透明的人影,實際上,除了一身月色衣衫的年輕男子外,哪還有其它的人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