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章庭
「咦?」櫻面露訝異,「可是……可是少主--」
「沒關係,還有松竹梅在。」德森指名其它人選。
他不說還好,這麼一說,讓櫻的自尊大為受傷。她一向自豪於守護少主這份工作,那不僅僅是成就,簡直可說是她人生的意義了。
但現在卻突地將她撤職?
櫻頓感手足無措--不,根本是腦袋一片空白,雙唇一張一闔,卻又吐不出半個句。
「白醫生是德森家重要的客人,我左思右想,覺得這項重責大任只能由妳來擔當。」德森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
「我--」櫻一向為主令是從,本來也要乖乖應聲「是」了,卻在眼角瞥見白梵天一副得意的跩樣時,立刻領悟少主這項突兀的命令跟他一定脫不了關聯!「櫻認為這個任務不妨交給松,他的能力不亞於任何人。」
「哎呀……」白梵天忽然身體一鬆,模樣如釋重負。「幸好幸好……」拍拍胸口,狀似逃過一劫。
櫻不想理他,偏又被勾起一絲好奇,「幸好什麼?」
「幸好不是妳要來保護我嘛!」白梵天笑得無辜又慶幸。「雖然妳只有3A,可終究是個女的--呃,不是,我絕對沒有歧視女人的意思喔!對了,德森,除了她之外,其它保鏢該不會也是女的吧?」口口聲聲說沒有歧視女人,可話裡又充斥著性別差異的意味。
櫻這下可氣壞了,臉上慍怒的神色是在場所有人前所未見的。
「少主!」她猛然轉身請命,「櫻一定會『好好的』保護白醫生。」咬牙切齒地道。
「很好。」德森頷首。
「難道就不能找個有女人味一點的……」白梵天嘀咕著,「偏偏找個3A的……」
這下子,櫻不確定自己是因一時嘔氣而決定要接下這任務,還是想找機會親手宰了白梵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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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德森才是所謂貴族正統族裔,但德森家近代卻漸漸式微,反而讓另外兩姓分支家族興起,德森島上遂形成三國鼎立的狀態,全島分成德森、智越、水光三大勢力。
由於智越、水光兩大家族企圖奪取「幕府」的地位,也因此,上一代的德森之主在兒子三歲時就被暗殺,而德森家的長老們對年輕的少主--這條唯一的命根子可是寶貝得不得了,派了接受各國武技、防身術的死士保護病弱的德森,尤其是櫻,年紀輕輕便成為這些死士的領頭--
「真的假的?」白梵天打斷黑田醫生的敘述,「那個女的有這麼厲害?」
話還沒說完,白梵天身後便多了一道人影,頸邊抵著一把對準動脈的柳葉小刀,「想試試看嗎?」女音低沉沉、陰惻側的。
「不不不不……」白梵天本欲搖頭,可他一動,就發現柳葉小刀的尖端已經扎到皮膚表面,只能哼哼哈哈的乾笑著,當一尊雕像。
「是的,櫻是最優秀的。」黑田醫生在短短幾天下來,對這兩人相處的模式,從一開始的大驚小怪,到後來的見怪不怪。
「嗯嗯嗯!」白梵天連忙附和,「優秀、優秀,櫻當然是全德森島--不,是全日本--不不,是全世界最優秀的!」來點掌聲鼓勵「啪啪啪啪」地。
「誰需要你的鼓勵?」雖然是誇獎,櫻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這個一臉痞樣的傢伙!「白醫生,請問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要替少主治病?這幾天來你根本什麼都沒做,你真的是個醫生嗎?蒙古大夫!」
「咦?我的名號什麼時候傳到日本了?」白梵天好不無辜的問,立刻有人插話了。
「櫻,白醫生並不是不替少主看病。」黑田醫生出聲制止兩人繼續胡鬧。「這樣說來或許有些殘忍,但站在醫學的觀點來看,做完整研究的最佳時機便是在少主發病之時,所以--」
櫻總算是聽懂了,不可思議之餘更是怒不可遏。「所以你們就要眼睜睜的等著看少主發病受苦?」
猛然抽手收回柳葉小刀,身形才欲動,卻冷不防被白梵天握住。「妳要去哪?」
「放手。」櫻瞪著他。她現在就要去找其它長老,要求撤換這名蒙?古?大?夫!
「不准走!」就算不知道她想去哪裡、做些什麼,可她那一臉下善的表情教人不用猜也能摸著七,八分。白梵天可不能讓她去「告狀」,這樣可就毀了一切的估計了,「你想太多了,沒事沒事,不會有事的。」
「萬一真的有事呢?」如果白梵天安慰人的語氣能再認真一點,而不是這麼馬虎草率的話,櫻或許還可以稍微克制一下心中的怒氣,而不是這樣毫無理智的爆發。
「櫻!」這回連黑田醫生都遏止不了情勢的發展。
黑色身影如狂風般疾掃,柳葉小刀劃破空氣的聲音尖銳又駭人,左一刀、右一刀,盡數從白梵天的耳邊、髮梢、衣服邊緣擦過,沒幾分鐘,白梵天身上的衣褲很快地變得七零八落,無一完整--可教人驚奇的是,他的衣褲破歸破,底下的肌膚卻一點都沒有被傷到,足見櫻一身的好功夫。
「嘿咻!嘿咻!嘿嘿咻!」相較於櫻的殺氣十足,白梵天卻像在玩遊戲似的,我閃!我躲!我躲躲躲……
整個畫面看起來就像大貓跟老鼠在對峙,老鼠拚了老命、卯足了勁,可大貓卻只是邊打呵欠邊伸掌撥撥玩玩罷了!
至於誰是老鼠誰是貓?噓……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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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任白醫生。」
當然,櫻的「忠諫」並沒有被德森所接受,長老們更不用說,全往黑田醫生那邊倒,到頭來,櫻不過是孤軍奮鬥,無人相挺!
這讓她覺得有些沮喪,向來顯少表情的臉上罕見的有些鬱鬱寡歡,可是她又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紆解這份心情--別忘了,她現在可是白梵天的貼身保鏢。
「櫻櫻啊!」他明明知道她討厭這個稱呼,偏偏喜歡這樣叫她。「既然德森叫妳來保護我,那我也可以算是妳的主人了對不對?」
「……是。」真不想承認!
「所以,妳就是我的僕人了對不對?」
「……是。」她開始痛恨這個字,不過更痛恨這個明知故問的男人。
「僕人要聽從主人的話對不對?」問話的聲音愈來愈賊。
「是!」
魚上勾了!白梵天笑得好開心。「那我叫妳做什麼,妳得就做什麼囉?」
「是--」咦?應得順口的櫻,發現不對時已經來不及把話收回去。她不敢相信自己這麼沒有防備的回答,不禁愣在原地。
「乖∼∼」白梵天可滿意的咧嘴笑了,伸出手--
「你要做什麼?」櫻及時躲過他的毛手,狹眼怒瞠。
「我在給妳『乖』呀!」白梵天不滿的道:「妳合作一點。」
「合作?」
「對,不要動喔!」白梵天再度伸出手往她頭頂摸去,櫻這回沒有被嚇到,而是一臉的忍耐,用力咬著下唇,完全下懂他在幹嘛。
「乖,乖乖,乖乖乖乖∼∼」白梵天對這個動作樂此不疲。
忍耐、忍耐、忍耐……可隨著他一下接一下益發輕柔的撫摸,她變得愈來愈無法抗拒,愈下抗拒就愈覺得……
「白醫生?」門外傳來通報聲,「晚宴時間快到了,請您準備。」令人迷濛的氛圍不見了,狹眼再度變得清朗。
嘖,真可惜!白梵天最後是近似賭氣地揉亂她的頭髮。
「白醫生?」門外的人不知道自己打斷了裡頭的「好事」,問得更大聲了。
「知道啦!」心不在焉地打發來人,他一臉惋惜地看著恢復戒備的櫻,「我們下次再繼續吧?」
哼!她才不會無聊到再跟他玩這種遊戲。但不知為什麼,她的感官竟不由自主的細細回味起他大掌的觸感?
可惡,她居然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不想了!「櫻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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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是為了歡迎白梵天而設的。
相較於一票主人的肅穆,白梵天就像個好奇寶寶,一下子看看案前一道道陸續端上的佳餚,一下子瞄瞄掛在牆上的浮世繪真跡,一下子摸摸擺設在旁的飾品,根本沒有一秒鐘能靜下來,到最後,他還隨著現場演奏來段帶動唱,炒熱現場氣氛。
當櫻不得不現身「善後」時,看見那些平日總是不苟言笑的長老們,如今都在一瓶瓶清酒的催化下醉倒在榻榻米上,或和白梵天勾肩搭背唱著日本傳統民謠,跳著歪歪斜斜的舞步。
「真是糟糕。」現場唯二清醒的,就只有櫻和黑田醫生了,後者尷尬的微微苦笑。
這也難怪,少主此時正臥病在床,而這個據說是唯一能挽救少主的救星,卻在這裡喝得爛醉,教人如何能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