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紅杏
梁詠徠假裝沒聽見、沒看見,低頭假寐,不想跟他有所交集;可她是這麼想,但很顯然他沒這樣的念頭。
「其實我覺得……」司聖威閒聊的起了頭,「相親幹嘛非得去化妝打扮?那不是很假嗎?」
不理他、不理他。
「當然,除非妳真的很看重這樣的相親,那就勉強准妳打扮囉!」他自顧自的說,好像一點也沒期待她會有所反應,「不過……」
頓在這兒是因為,他突然感到胸口一陣鬱悶,她幹嘛那麼重視相親啊?
一個像他這般堂堂七尺好男兒就擺在她的面前,要長相有長相、要身家有身家,最多就是曾經在年紀小小時欺負過她一下下,有那麼嚴重嗎?
她為何不張大眼看看身邊的好貨色?
愈想愈氣,他忿忿不平的大口吃著端到面前的咖哩飯。
不理他、不理他。
梁詠徠不斷的告誡自己,在她眼前的是個壞人,她雖然被迫得跟他一起工作,但她絕不會讓他侵擾到她其它的生活面。
絕不!
當她吃飽,起身付費欲走之際,卻赫然發現他就緊跟在她身後。
不理他、不理他。
「小姐,那他呢?」櫃檯收費員看著梁詠徠只付了一份的錢,不禁狐疑的問。
「我不認識他。」梁詠徠真心的說。
可司聖威的話卻把她氣得當場差點抓狂,「我當然是跟她一起來的,你們應該伺看到她跟我有說有笑的吧?」
梁詠徠不想解釋,只乖乖的再掏錢付帳。
夠了,她在心底吶喊著,一等她相親成功,能付給公司離職賠償金後,她絕對立刻跟他劃清界線,再也不准他來干擾她平靜的日子。
走出餐廳,直接往公司的方向小跑步奔去,此時的梁詠徠只想趕快把工作做完,離他遠遠的。
可他就像是她的背後靈般跟在她身後不到一步,「小梁,剛吃飽就跑,這樣不健康。」
不理他。
「梁梁啊!妳這樣會跑得滿頭汗,等會兒風吹到會生病。」
別理他。
「阿梁,妳能不能跑快一點,妳的龜速讓我跟得好累。」
雖然很想不理他……
但她真的做不到!
「你別管我!」她氣憤的轉身怒吼,卻剛巧被他抱個滿懷。
啊∼∼他的懷裡好溫暖,她突然好想哭。
「你走開--」她奮力嘶吼,卻在下一刻,唇又被他偷襲了。
第六章
他吻得激動,她卻是抵抗得劇烈。
梁詠徠心知,如果再跟他繼續有肌膚接觸,她受傷的心會再度燃起期待的;但,他如何看待她?在幾次的交談下,她已難受的認知到--
他只對她帶塞的功力感到興趣,甚至想加以利用。
那她這個人呢?
她不斷警告自己如果再跟他有所接觸,不但要重蹈當年傷透心的覆轍,甚至更可能讓自己早已支離破碎的心再度潰散。
當年她媽如何耗費心力讓她重新再站起來,直到今日她仍然記憶猶新,她不能再讓她媽承受當年的痛苦經歷,一如……她自己更是承受不起一樣。
所以,就算他的吻再讓她感到震懾心扉,就算他的觸碰再讓她覺得心動不已,她都不該再跟他有所交集,否則到最後,她還是會再受傷的。
一這麼想,原本渾沌的頭腦立刻清醒過來,她用力推開他,再也不管工作使命,以最快的速度飛奔而去。
司聖威應該可以追到她的,如果他立刻行動的話。
但,他沒追,只是凝望著她遠去的身影。
此時的他,感覺有點弄不懂她了,他有那個自信她是愛他的,可……如果愛他,她會同意去相親嗎?還那麼慎重的想去打扮自己?
這讓他震驚得不肯也不願意接受。
原本他所打的如意算盤是,就將她鎖在身邊,隨時藉機跟她套交情,以自己如同銅牆鐵壁的厚臉皮死追著她不放,但絕不道歉。
道歉的話……他在心裡說就好。
沒必要像一般灑狗血的八點檔連續劇般,沒事就哭哭啼啼的泣訴著自己的心境,拜託!他對那頗不齒的說。
就算她一定要他道歉,他也只肯在床上跟她親口說……
畢竟,在那樣袒裎相見之際,心事比較好朗朗上口嘛!
所以,他也沒說不跟她道歉。
可問題是,他都還沒追上她,她卻一心去跟別的人相親,這教他情何以堪?
想了一下,他決定連公司都不回,直接殺到梁詠徠家去質問她,他向來喜歡光明正大的行事,事實上是,自從當年偷打賭欺負她的事被抓包後,他就再也不做縮頭縮腦的事了。
「我們乾脆把話直接攤開說個明白。」一決定好,他就轉身往公司地下室的停車場方向走去。
可他才走近自己的轎車旁,手機卻突兀的響起。
掏出手機看到來電號碼,濃眉立刻皺起,唉∼∼此時來電絕無好事,他還有其它重要的大事要辦,那就假裝沒聽見吧!
手機鈴聲響了又響,終於死心的停了。
「算你識相。」司聖威半點抱歉的感覺都沒的說。
可當他坐進車裡,正要發動引擎出發去梁詠徠家時,該死的手機又響了,低頭看了看來電顯示,他心知這下是真的逃不過了。
接通電話,他口氣不悅的怒道:「幹嘛?」
可才聽了一會兒,他的眉皺得更深了,「好吧!我半個鐘頭內趕到。」
看來,今晚他的計畫是無法成行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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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詠徠一夜未眠。
每當她眼睛一閉,他的影子就跑進她的腦海中,死纏活纏得讓她的心緒變得好亂。
她知道沒有人能救她,只有靠自己。
所以,她在躺了數小時都睡不著之下,只得起床,走到廚房取了個空的大塑料瓶。
默默的坐在梳妝台前,她開始小心翼翼的替瓶身描繪上與聖威一般的濃眉、大眼、挺鼻及闊嘴,在畫上最後一根頭髮後,梁詠徠滿意的看著手中的成品。
「有點像。」
這是當年她媽教導她的阿Q式自療法,雖然沒什麼實質效果,卻總是能讓她在最最短的時間內能平復激狂的情緒。
她取出一支小旗幟,拆下旗竿,將塑料瓶置於床上。
拿起小棍,她悶悶的看著那繪有司聖威相貌的塑料瓶子,突然,她像是「童ㄐㄧ」起ㄉㄤˇ似的,發了狂般的猛打著床上無辜的塑料瓶。
打來打去,塑料瓶也滾來滾去。
「你還跑?你還跑!」她氣急敗壞的邊打邊罵,在將可憐的塑料瓶毒打一番後,又將塑料瓶丟擲在地上猛踩、猛踢。
可塑料瓶是圓的,又沒固定住,當然是滾到東來滾到西……而梁詠徠則化身三歲小孩般,拚命的追打亂踢。
到最後,她甚至將塑料瓶舉起,再狠狠的摔下地。
「摔死你、摔死你……」她愈喊愈大聲。
可塑料瓶因材質的關係,被拋擲在地上後,很自然的會彈起來,再滾來滾去……而梁詠徠則是不停的重複著相同的動作,追著撿塑料瓶亂跑、舉起來丟擲,再追著塑料瓶……
直到她滿身香汗淋漓。
「吁吁--」她再無體力,頹喪的滑坐在床角。
「叩叩!」房門外響起敲門聲。
「徠徠……」是梁母關心的嗓音。
梁詠徠抹去滿頭的大汗,默默的打開房門,看著滿臉擔憂的母親,「媽∼∼我忍不住……」滿肚子的心事不知從何訴起,她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
梁母理解的撫摸著她濕透的發,「好點了沒?好點了沒?」
委屈的在梁母的懷裡點著頭,梁詠徠下停的悶喊著,「媽∼∼他為何要再回來招惹我?為什麼還要再回來招惹我?他不是一走了之了嗎?」
在傷完她後,他不是連個解釋都沒,人就不見了嗎?
梁母只是輕柔的拍撫著激動的女兒,什麼話都沒說--也不能說。
當年……那臭小子是曾想來找女兒解釋的,但是她自作主張,抵死不讓他與女兒再見面,她不准他人如此傷害女兒。
只是,她當年的作為是對的嗎?
那時的梁詠徠甚至連哭似乎都忘了,只是成天悶悶的、靜靜的,就跟個自閉兒沒兩樣,到後頭更是連張嘴說話都不肯。
她還記得自己的憂心--
「徠徠--妳就哭出來嘛!那樣妳會覺得好過點的。」就像她跟徠徠她爸爸鬧離婚後,她大哭幾場發洩情緒後,也就釋懷了。
可女兒這樣悶不作聲絕對會生病的。
當時的梁詠徠卻只是搖頭,「我沒事。」
沒事才怪!
可梁母拿女兒沒轍,只能聲聲勸,只要一跟女兒在一起,她便不厭其煩的說著男女感情的難解習題。
「妳還這麼小,根本就不叫做跟他談戀愛知道嗎?」梁母總會在長篇闊論後,將話題引導到這樣的結論上。
畢竟,天涯何處無芳草,女兒才不必在意那臭小子呢!
可每回,女兒總是抬起那張明明萬分愁苦,卻勉強裝出不自然的笑容,輕聲說著干篇一律的回答,「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