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決明
「我以為你早已經無法決定要沉迷多少了。」這跟喬均有多少本領似乎也沒什麼關聯,否則這些日子以來,她也沒看到喬均有啥本事,還不是跟著喬均瘋。要是不沉迷,就不會為了喬均那張兒時舊照而不顧朋友交情,將方如意拿來出賣了,真親切的感覺,跟他是同一類型的人呢,所以要他相信她沒動心,去騙鬼吧!
姚喜容白了他一眼,沉默間或許是默認也或許是無聲抗議,聽著收銀小姐說出總金額,姚喜容先是低頭從皮夾抽出五百元,無可避免地看到夾在皮夾裡喬均的照片,他正對著她抿嘴,好倔強好倔強地看著她,像是不滿意她剛剛對季天城說的那番話。
這麼容易就生氣了,這種脾氣從小到大都不長進噢?
姚喜容輕笑地合起皮夾,並將五百元遞給收銀小姐。
「我想看看他能贏過我多少。」這句話還是對季天城說的。她不想那麼早讓喬均知道她就是姚喜容而鬆懈,如果他有能力可以將他的學生會長工作發揮到極致,對他、對千葉學生都是好事,犯不著為了她而失去大好機會,這種罪過她實在是不想扛。
「言曰下之意就是要我再替你隱瞞身份?」有人雙眼一亮。
姚喜容看著季天城過度燦爛的笑容就知道他在打壞主意,她伸手挾超他口袋裡的A4紙,將它放進自己的背包,用行動回答他的問題。她知道季天城會要求的「封口費」是什麼,乾脆不浪費唇舌多問。
真上道,又善解人意呀,交朋友就是要交這種型的。季天城此時此刻真想跟她結拜成異姓兄妹,直接再進超市去買一包香和打火機,在這裡義結金蘭好了。
「心照不宣。」
兩人同時賞了彼此這句話,又互望一眼。
去買香和打火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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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刑期」結束,姚喜容回到學生會的第一天並沒有面對什麼堆積如山的未完工作,所有的事情都由方如意領頭替她處理得乾乾淨淨,她唯一要面對的,就只有偶爾經過她身邊時所飄來的耳語和目光,她知道,全校師生還正沸沸揚揚討論著她和喬均在校門口上演的那場激情戲。
可是姚喜容發覺自己的猜想只對了一半。
進到學生會室時,她才清楚原來有件風雲大事早已在她週遭引爆開來,只是其他娘子軍試圖將事情隱藏,然而紙是包不住火的,尤其當她看到蘇小巧和紀揚波瞧見她進來時,手忙腳亂地收拾桌上的小報,她就明白事有蹊蹺。
姚喜容對兩人招招手。
「拿過來我看。」口氣輕柔,但很強硬。
「這沒什麼啦……校門外有補習班在發DM……」兩人異口同聲乾笑,想矇混過去。
蘇小巧和紀揚波才在竊竊私語要彼此將那張小報當成吐司吃下肚去湮滅證據,兩人還沒能討論出誰先開動,姚喜容再勾勾手指。
「我要看。」補習班DM有必要藏成這樣嗎?騙她不認識她們嗎?這兩顆寶貝蛋只有在很慌張的情況下才會有這種反常行為,而且若是事不關她,她們兩人有什麼好藏的?
蘇小巧和紀揚波相視幾眼,還是拗不過姚喜容,只好將兩人急忙扯破的半邊小報各自交出,姚喜容簡單一個拼湊動作就將小報還原,她邊拿膠帶將破掉的紙張黏妥,邊閱讀裡頭的字句——事實上貼圖的部分比鉛字還要大塊,所以她一下子就跳過文字看向「重點圖片」。
也許是有心理準備,她並不意外會看到自己和喬均接吻的照片被製成八卦小報,四處發放,畢竟天底下喜好興風作浪、唯恐天下不亂,將別人的瘡疤當鍋蓋掀的無聊分子大有人在。
只是,照片的時間不對。
同樣的兩位主角,可是戲服沒連戲,她身上穿著輕便,而不是崇恩的灰格子校服,地點也不對,照片的背景……是她家附近那條巷子,這是他們第二次接吻的場景。
「這樣也被拍到了?真是狗仔無所不在呀……」難怪有人說要謹言慎行,處處都有人盯著看。
姚喜容開始逐字去看文章,小報上並沒有指出她的名字,只點明了校名和喬大會長的身份,用字遺辭也頗情緒化,姦夫淫婦這樣的嚴厲控訴滿天飛舞……厚,還有錯字,要發報之前怎麼沒先校對稿子呢?
「這份無聊小報從前兩天就開始流傳,如意是想將它壓下來,可是今天早上又有人在校內分發這張八卦,聽說……是千葉那邊傳過來的。」蘇小巧壓低嗓音,像在說什麼天大秘密似的,擔心隔牆有耳。
「是嗎?」姚喜容倒不驚訝,這樣的文章該是出自於某號情敵,她自認交友清白,沒什麼不清不楚的感情爛帳,說她是始作俑者就太牽強了,會惹上這種黑函,原因是出在喬均身上,毋庸置疑,如果是她們崇恩的人做的,早就拿她的學生會長身份大炒特炒,怎麼可能只用照片薄懲她?可見發報人連她姓啥名啥都不清楚吧,所以發報源頭是千葉也很理所當然。
「容容,我的想法比較小人,我在想……有沒有可能喬均接近你只為了報復,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先是假意和你曖曖昧昧,等到時機成熟就來一段這種惡意抹黑,想將你的名譽徹底毀壞……」紀揚波說話就沒有蘇小巧來得客氣,直接將她這幾天擱在心裡的猜測全傾倒了出來。
「揚波,喬均沒那麼聰明的心眼,他要報復就是直來直往,拐彎抹角不是他的專長,他也不是那種會強迫自己和他討厭的人相處的男孩,心直口快是他唯一的優點。」姚喜容笑道,在場大概也只剩她還笑得出來吧。
她對喬均的認識,已經到了瞭若指掌,簡言之,他在她眼中很是單純,心眼就那麼一丁點,外表看來精明霸道,實際上卻被她吃得死死的,要摸透他並不是難事,也因如此,她清楚他不會是紀揚波口中的那種人,他呀,就算要欺負人,也會光明正大的欺負。
「或許喬均沒雙么聰明,他的狗頭軍師季天城呢?」作惡時都需要有人在旁鼓吹,就像一個人可能沒膽聚眾飆車,一群人就會壯膽使壞了。
她那位新拜把的兄弟?呵,他正眼巴巴等著她交出「方如意私生活問卷調查表」咧,哪有可能對她耍狠招?想太多了。
「容容,你還笑得出來?你不怕又被罰了第二次七天禁閉嗎?」紀揚波和蘇小巧看見姚喜容呵呵直笑,比她還急、還慌。
姚喜容聞言,翻開行事歷。「呀,不能再被罰了,接下來就接近期中考,在那之後還有一本校刊要出,時間不能耽誤,不然會累死你們的……」她臉上總算出現了一些焦慮的表情,她不能因一己之私而牽連無辜。「這份小報,修女那邊知道嗎?」
「要瞞住也不可能吧?」兩人回以苦笑,她們都猜各大處室都有收到一封限時信,將小報快遞到大人們手裡。
蘇小巧與紀揚波的回答才說完,校區的廣播聲已經響起,聲聲召喚「學生會長姚喜容、學生會長姚喜容,請立刻到校長室報到:了
「我不該問的。」時間配合得真好,讓她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唉。
「容容,你保重。」這是姊妹們唯一能送她的祝福。
「我會活著回來的。」
第十章
季節接近酷熱的夏天,夜裡蟲鳴唧唧,努力對抗熱鬧的車嘯人聲,彰顯一絲絲微弱的存在。有多少人已經忽略了黑幕間還有這樣悅耳的天籟,仔細去聽,聽聽小昆蟲們談天說地、聽聽它們說著哪一棵樹的葉子味道最鮮最嫩、聽聽它們吵著哪個人類混帳,在它們家門口噴灑殺蟲劑——
「你為什麼都不跟我說?」
小窗子外的清脆蟲叫聲裡摻入了一句埋怨,姚喜容解讀小昆蟲的對白全憑她自己想像,可是那句埋怨,用的正是她不能裝做聽不懂的「中文」,不給回應實在太說不過去了。
「說什麼?」姚喜容不再去聽那些很細微的蟲鳴,將全盤心思都擱在她正對面吃拉麵的喬均。
「你又被叫進去校長室罵的事。」喬均很不滿地從她碗裡夾走最大塊的叉燒,像是要處罰她的死鴨子嘴硬。
連這種事他也知道呀?一定又是如意跟季天城說,季天城又轉述給喬均聽,他們兩校現在還真是「交流頻繁」,締結成姊妹校算了。
「校長她又沒罵我,只是開導而已。」眼見美味叉燒變成他的嘴裡肉,她也不甘示弱,一筷子夾起他半碗的面到自己碗裡。要比狠,誰怕誰呀?
她與他,已經養成了默契,每天下課都會固定到這間拉麵店聚頭,誰先來誰後到都無所謂,朝固定的老位置走來就好了,她等過他,他也等過她,通常都是喬均等她的機會比較多,反正彼此都對這樣的約會方式沒有異議,就將每日一面當成了生活裡的一件重要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