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惡女的條件

第10頁 文 / 橘千奈

    「他──真的很像女生。」那身形,容貌,怎麼看都像女孩,但胸口確實是平坦的……不知不覺,抿緊的唇放鬆了。

    「這話不可以在他面前說,他會捉狂喔。別看他一副很溫和的樣子,生起氣來就跟阿笙一樣恐怖哩。」

    「借筆記給你的就是他?」

    「逼我演老太婆的也是他。」他一臉無奈。

    她噗哧笑了,「你也會像他一樣穿洋裝?」

    「哪有老太婆穿蕾絲洋裝的啊。」啊,終於笑了。相處久了,逐漸習慣她的笑顏,像點亮夜空的第一顆星,淡然溫柔,略帶頑皮的慧黠,不特別美,但……他喜歡。一旦見不到了,才知道那笑顏有多麼珍貴,才知道他多喜歡看她笑。

    「你不是剛好路過吧?」一笑似乎解開了心裡的鬱悶,思路跟著清晰了。不願去想,為什麼知道那「女孩」其實是男生後,會讓她整個心情都輕快起來。

    「呃。」汪懷瑋有些尷尬,「應該……不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巧合這種事是不容許模稜兩可的答案的。」

    「要不要吃糖?」怕她追問,汪懷瑋趕快把薄荷糖遞過去。那晚看她似乎滿喜歡的,特地買了很多。

    她拿了畿顆,忽然想起一件事,「聽說男生吃薄荷糖不好欸。」

    汪懷瑋剛好把糖含入口中,聞言一愣,「怎麼個不好法?」

    「我也忘了,只是好像聽人這麼說過。」既然記不起來,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吧。

    「哦。」見她臉色不錯,他試著又問:「剛才那些人都是甘紗美的朋友?」

    「都是黑道的。」

    怪不得個個長相凶狠。「你跟那個金頭髮的男孩好像很有話講?」

    「你說納森?也不是特別有話講,偶爾會聊幾句。」

    「我覺得……他看起來跟別人不一樣。」撇開俊美得讓人有威脅感的外貌不談,方纔她與那人私語的親密姿態,形成一股外人難以介入的氛圍,想到就覺得悶悶的。

    她微微一笑,「的確,他和別人不同。」出身隱密組織的殺手,氣質當然與策不同啊。「……那是什麼?」她停下腳步,注視著小巷子口的一家店,店門外正趴著一隻披著長毛的狗兒,溫潤的黑色眼珠狀若沉思。

    「長毛牧羊犬。」和「靈犬萊西」一樣的狗,看來非常溫馴。狗兒身後的店原來是家動物醫院,玻璃窗裡另有兩隻蜷成一團熟睡著的小貓。

    「你好乖。」汪懷瑋哄著狗兒,它對好奇圍上來的兩人一點也不怕,還懶洋洋地拱起鼻子,磨蹭他的掌心,嗚嗚低鳴。

    「你真的很喜歡動物。」她觀察著他溫柔的眼神。她家的瑪爾濟斯也跟他很親近,但在半年前走失了。

    「因為對動物好,它們也會對你好,而且旦像我這麼遲鈍,常常會弄錯別人的意思,惹人家生氣,還是跟動物相處最沒有壓力。」他憨憨地笑。

    「你說阿笙嗎?」汪笙缺乏耐性,汪懷瑋有時只是弄錯一點小事,也會被她批評得狗血淋頭。

    「她還好啦,是我爸比較凶,最近他常叫我去公司幫忙,可是他盯得越緊我做得越差,最後什麼事都弄得亂七八糟。我想,我不適合管理公司吧。」他自我調侃地哈哈笑了幾聲,卻難掩沮喪,黑亮的眼眸黯淡了些。

    「那你也不敢提想念獸醫系的事了?」

    他搖頭,「我沒阿笙聰明,念太多大概會一團亂,還是專心念資工就好。」

    「這是你的真心話,囂是你爸的要求?」

    她的聰明有時近乎殘忍。他苦笑,「還用說嗎……」

    「Hello?」動物醫院的自動門忽然開了,一個白皮膚的外國男人探頭出來,一口中文稍有異國腔調,「有事嗎?」

    「我們只是路過,看到這隻狗很可愛,所以停下來看看。」邢雙芸道。

    「她是『蓋亞』,從英國跟著我到台灣來,已經五歲了。」金髮中夾雜著白髮的外國男人史賓塞.利夫,神色像個驕傲的母親。

    「嗯,大地之母。」她輕語。

    史賓塞讚賞地看她一眼。「你們也有養狗嗎?」

    「沒有,但是最近想養。」汪懷瑋站起來。好不容易對小妹洗腦成功,讓她比較不怕狗了,也許最近可以帶只可愛的狗兒回家。

    「那你們要不要進來看看?」史賓塞做個「請進」的動作,「這裡是我朋友的動物醫院,收養了一些流浪動物,都己經打過預防針了,很健康的,你們要不要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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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慶當晚,晷優高中大禮堂後台。

    剛謝幕下台的話劇社社員正忙著卸妝、換衣服,到處都堆滿紙箱和道具,亂糟糟的。

    「汪懷瑋在哪裡?」女孩嬌嫩的嗓音在入口處揚起。

    「阿笙?」剛洗掉臉上濃妝的汪懷瑋連忙迎上前。

    「給你。」小個子拚命擠過眾人,塞給他一束白紅交雜的雛菊。

    「啊……謝謝。」啊啊,果然沒有白疼這個小妹,雖然只是小小一束花,雖然紅白兩色像極了啦啦隊用的綵球,但至少她有這份心,還趕到後台來送他。他感動不已,連忙幫妹妹擋住四周差點擠扁她的人。

    「合唱團的人在哪邊?」汪笙蹦起腳尖四處張望。

    「他們在鋼琴社之後表演,大概還在練習……你還要獻花給誰?」英國女王嗎?汪懷瑋發現她懷裡還有一大束怒放的白色百台,銀白色玻璃紙加金色鍛帶,反射出的光芒刺得他演經痛。

    「這是要給雙芸的。」汪笙把花放在角落的紙箱後,叮嚀哥哥,「我把花藏在這邊,等一下合唱團唱最後一首歌時,你過來幫我拿哦。」她今晚除了有鋼琴社的表演,還擔任合唱團的伴奏。

    「給雙芸?」汪懷瑋驟然想起兩小時前交代妹妹的事,脫口問道:「你有幫我買花嗎?」

    「有啊,已經給你了。」

    「已經給我了……」他瞪著手裡的雛菊,「這──不是給我的?」

    「是給你的啊!你叫我買的不是嗎,三百塊,等一下記得還我啊!」

    「這麼小一束也要三百?」嗚嗚,果然是白疼她了……至少也幫他出這三百塊嘛!

    「有什麼辦法,今天外面的花店生意很好,你又沒給我錢,我的零用錢只剩一點點,買了要送雙芸的花就不夠了,還有買你的,你就要偷笑了……啊,她來了!」

    「阿笙,你不用準備表演嗎?」邢雙芸抱著紙袋走近。

    「馬上要去了。」汪笙看了哥哥一眼,以眼神暗示他要記得來拿花,忙往後台另一端跑去。

    「話劇社的演出不錯哦。」邢雙芸打開紙袋,見汪懷瑋匆勿把手上的東西藏到背後,好奇地問:「你手上拿什麼?」

    「沒什麼啦。」他嘿嘿一笑,看著她從袋中取出白色長袍披上。純白布料繡以金色花紋,相當考究,很適合她沉靜溫柔的氣質,很……美並非外在的美麗,而是美在整體純淨的神韻。他微微屏息,握著雛菊的掌心有些冒汗。

    傍晚綵排時聽她說家人今晚不會來,臨時起意想送她花,當時並沒有多想什麼,現在卻突然緊張起來,眼角瞄向那束華麗的百合……天啊,他沒辦法把背後的「綵球」拿出去呀!

    白袍的腰帶得在身後打結,邢雙芸摸索了半天,始終弄不好。

    「我幫你。」汪懷瑋放下雛菊,將腰帶打成漂亮的蝴蝶結,順口問:「等一下表演完,要不要搭找們家便車回去?」老爸的「邢家人排斥症」在小笙在場時不會發作,表演完都超過九點了,她一個人搭公車他不放心。

    「不麻煩你們了,我晚上還有事。」

    他微怔,「合唱團有慶功宴嗎?」咦,眼角似乎瞥見什麼……他猛然轉頭,只看見四周嚷亂的學生正忙著收道具。

    「嗯。」背對著他的臉龐詭異地淡淡一笑,「綁好了?謝謝。你不快去換衣服嗎?」

    汪懷瑋這才想起自己身上還穿著老太婆裝,有些尷尬,「馬上要去換了。」

    剛剛好像看到了什麼,可來不及細看,便瞬間從視線中消失,彷彿不曾存在過。但他確定剛才附近是有什麼,非常眼熟。

    更衣完畢,汪懷瑋在黑暗中摸索到觀眾席最前排,父親是家長會長,理所當然被安排在貴賓席,近距離欣賞演出。

    汪笙排在鋼琴社最後一個表演,兩分鐘前才上台。

    「怎麼這麼慢?差點來不及看阿笙的表演呢。」汪母低聲問著,瞥見兒子手裡的雛菊,「你也要送花給阿笙?」

    「話劇社換衣服的人很多,所以比較慢。」他刻意迴避母親的問題。左右望望卻不見父親,他問:「爸呢?」

    「準備獻花給他的小水笙呢。」汪母指指捧著花站在舞台邊的丈夫。

    「可是阿笙的曲目至少還有五分鐘才結束──」

    汪母拉拉他衣袖,低聲道:「看你後面。」

    他依言回頭,一張嚴肅的面孔赫然躍入眼中,他吞了吞口水,「邢……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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