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橘千奈
「好好,我不管。」呵呵,欺負純情男生真是有趣。她笑得開心極了,「反正那是你未來老婆要煩惱的事,跟我沒關係。不過,別忘記我的話啊。」
他臉紅得像柿子,咆哮道:「我穿什麼不用你管!」
「是,」已走開幾步的她回頭,懶懶一笑,「以後別再來找我。」
前一秒還覺得她不是把他當成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下一秒她已離開,大步離去的身影不曾停留,也毫無眷戀,留他獨自佇立晚風中。
如此劃下句點,勉強可算是乾淨俐落吧?
可到了盡頭之後,他才發現,他想要的不只如此……不想就此結束。
致命的吸引力一旦著迷沉淪,就像飛蛾撲火,至死方休吧?!
他輕歎口氣,悄立良久,才轉身離去。
第六章
T大劍道社練習室
「呀!」一聲清脆的吆喝下,竹劍正中面罩,勝負已分。
練習的兩人退開,行禮,各自卸下面罩。
「不錯哦,小齊!」一頭俏麗短髮的大三學姊讚美道:「你又進步了!」
康齊淡淡一笑,「再怎麼進步,還是打不過你。」側頭抹去汗水,長而柔軟的髮絲散了開來,因汗水而熨貼著他略帶憂鬱的俊美面容。
大三學姊著迷地看著他髮絲披散的飄逸模樣,安慰著:「你才練兩年,怎麼打得過我這個練十年的呢?別急著要贏,你進步的空間還很大,專心練好每個基礎,久了自然會愈來愈厲害。」
兩年前,這個當時還是高二生的學弟來社上要求加入,此後便每個週末都來練劍,風雨無阻。而自從他加入劍道社的那天起,一向小而美的劍道社社員竟在短時間內激增,至今己到了大爆滿的地步。
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男孩!
當年雌雄難分的美少年,兩年來精緻的容顏不變,反而因為練劍的關係,眼神變得內斂而堅毅,眉間那股憂鬱更添醉人風采,教人好想將他牽回家好好疼愛啊!可惜他不解風情,每次來就只知道練劍,真是浪費了天生女性殺手的資質!
沒關係,當年她怕人家說她「摧殘幼苗」,現在他可是醫學系大一的學生了,讓她好好調教一番,還怕小弟弟不開竅?
「小齊,等一下我們跟指導老師的聚餐,你要去嗎?」見康齊頷首,她又笑道:「之後我們還要去舞廳,你也一起來吧?是最近新開的,入場完全免費哦!」
他遲疑了下,歉然笑著,「我不會跳舞……」
「只是去看看嘛!不會跳舞也沒關係,就當作去見識見識,社上很多人都要去呢!」
這時,幾個剛下課的大男生進入練習室,朝他們兩人叫著,「喂,你們趕快把衣服換掉,要去餐廳吃大餐嘍!」
「一定要來哦!」大三學姊朝康齊眨眨眼,走入練習室一角的隔間。
「小齊,改天再去打撞球吧!」一個學長親熱地拍拍康齊,「不過你球技太強,下次要先讓我二十顆!」
「沒想到你是那家撞球場的VIP,可以免費打球欸!」另一個學長好奇道:「可是聽說老闆是混黑道的,你怎麼弄得到VIP?」
康齊淡然一笑,「我也不清楚,兩年前我在那裡打球贏了一個人,後來就都免費了。」
「你們說的那個黑道老闆,是不是這幾天報紙上新聞刊很大的這個啊?」一個大一男生正在看剛買的晚報,「媽呀,連續一個禮拜晚上都在械鬥,這對叔叔和侄女是怎麼回事,怨恨這麼深啊?」
「那個女的可厲害了!一開始是她看到四個男人威脅幾個學生,她一對四就把人家打成豬頭;那四個人是她叔叔的人,隔天她叔叔馬上派人砸她的酒店,就這樣打起來了,聽說其中不知是黑槍還是毒品的恩怨。那女的名字很奇怪,叫甘啥米碗糕的……」
「甘紗美。」康齊卸下護具,穿上鞋襪。
「對啦對啦,叫甘紗美,這名字有點日本味,我一直記不起來。不過那女的勢力好像比較弱,有點撐不下去呢。」
一個大四學長哼了聲,「黑道還有什麼好東西?自相殘殺一起毀滅算了。」
「說得也是,不過美女死掉太可惜,所以我這幾天心裡一直在幫她加油,希望她打贏那個老頭子。」一個碩士生曖昧地擠眉弄眼,「昨天新聞不是有照片嗎?雖然戴墨鏡看不清楚臉,但是那個身材啊──」雙手誇張地比出葫蘆形,「該大的大,該小的小,簡直是個天生尤物!尤其那胸部……」他話沒說完,背脊立被什麼狠狠撞上,推得他一頭磕往牆壁,額頭頓時腫起大包。
「啊,學長!」康齊連忙扶住他,「對不起,不小心撞到你,沒受傷吧?」
「沒……沒有。」被如此絕美動人的容顏惶恐道歉,有脾氣也發不出來,而且那雙黑眸深處隱隱燃著異樣的火光,教他頭皮發麻。直覺告訴他,最好別再繼續這個討論美女身材的話題,遂改口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餐廳吧?」
「報紙可以借我看嗎?」康齊向買了晚報的工科系同學開口。
「好啊,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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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道社開學以來的第一次聚餐,有幾十個人到場,幾乎坐滿了餐廳二樓。
「總務呢?」點餐完畢,負責付錢的大二總務還是沒到,社長著急起來,「誰去打電話看他要來了沒?」
「我去。」被女社員們拉著坐一桌的康齊起身就跑開。
他沒帶手機,於是到角落用公共電話,撥號後便翻開那份晚報來看。
上頭醒目的標題,一整篇報導是連日來械鬥的匯整,這些他早從這幾天的新聞看得滾瓜爛熟。迅速瀏覽過,注意到文末附上一幀照片,一貫的墨鏡、黑衣,照片裡的人因為遠距離偷拍而模糊不清,顯得陌生,顯得──遙不可及,唯有那頭短髮長了些,但仍是記憶中的暗紅色澤。
他怔怔看著,手指逐漸蜷緊,揪皺了報紙。
她不要他去找她,也不給他機會找到她──兩年來,他去了撞球場不下百次,一次也沒遇到她,若非偶爾在新聞中會看到她的消息,他有時會恍惚錯覺她己經在黑道仇殺中喪生了。
看來,她是真的要徹底斷絕與他的關連,否則他三、五天去打一次球,早該遇到她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消磨他的希望,令他愈來愈不想去撞球場。可是──他認真練劍道的事還沒讓她知道啊,他多努力不想成為她的負擔,她也一點都不知道啊!
她有想過他會這麼努力嗎?她……還記得他嗎?或者忙於處理廣海盟的事情,早己將他這個小老百姓遺忘?
耳畔的話筒只有單調的鈴聲,一遍遍響著,猶如他一遍遍叩著那扇唯一知道的門,卻始終沒有人應答。他一手摸進口袋裡,捏住那個銀色煙盒,幾乎將它捏扁。
此刻,忽見兩人並肩走上樓梯,一個是精悍的中年男子,目光如鷹,手上挽著一位優雅冷艷的女子,一頭鳥絲挽成髮髻,頸上的珍珠項煉發出柔光──
雷若瑾!康齊還來不及驚訝,就看見她身後的人──黑色皮衣、皮褲,外套上,銀扣熠熠生輝,映上一張閒適微笑的出色面孔,映上一頭他再熟悉不過的暗紅色短髮──甘紗美。
他不禁有些暈眩,看著她悠閒地踱上樓梯,往各桌滿滿的客人們一望,似乎覺得有趣;緊跟她上樓的是個男子,高大的身形在她身邊一站,英俊的臉龐立刻吸引了屋內所有女人的注意,他卻完全不予理會,霸氣地往身畔的她肩頭一摟,向角落的雅座走過去。
「我以為我們要裝作不熟。」甘紗美向男伴耳語,等他為她拉開椅子,才坐了下來。
「你以為是二十年前的相親,還得捧茶待客?」一干女性目光讓陸以弘很不高興,刻意體貼地為她倒水、遞紙巾,製造他己「名草有主」的假象。
隨後的兩個手下與小理、納森,則守在雅座外。
「我們的確是在相親啊。」為了讓老人家高興,縱使是完全不可能的兩個人,也得裝出你儂我儂,可真累人呢。
甘紗美喝了口水,就聽坐在母親身邊的中年男子,天義道的頭子開口──
「阿美子,最近幹得不錯啊。」有濃密的盆栽隔開,談話不怕被聽到。
「哪裡,只是做我該做的事。」她禮貌性微笑,謙和的表情下難掩自信。
「你叔叔最近愈來愈不像話了,賣藥賣粉不夠,現在又弄些未成年的小妹妹來賺,真是……」陸老大不以為然地搖頭,壓低聲音,「聽說他是跟條子打好了關係,才能這麼囂張?」
「在我們這一行,跟警察打好關係是當然的。」否則酒店、舞廳三天兩頭被臨檢,還混啥?
「但是他跟條子走那麼近,要動他恐怕沒那麼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