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七寶
所以,在滿天星斗的美麗夜色中,鞠春水只得跟著坐上車……其實她很想騎馬的,在得知林外有紫堂曜的侍衛駕了馬車等候之時,她暗暗打算著,紫堂曜跟病懨懨的月靈官上車的話,那她就可以騎一下那匹美麗得不可思議的雪白寶馬。
但事情發展不盡人願,據說那匹馬太具靈性,身為月靈官的坐騎,除了紫堂曜可以接近駕馭外,它並不接受任何人坐在它的身上。
所以,在哄得月卯星的神魂回體後,身為凡夫俗子的她沒有那種瞬間時空移動的本事,只得跟著紫堂曜他們一起上了馬車,在搖搖晃晃中回到了安樂城,回到了王府家門前。
一路上,因為月靈官的不適,車內安靜無聲。
而她,反正心情也悶,沒那興趣開口談天說地,三人就這樣相對默默無語的回到王府門前。
本打算無聲無息的摸著鼻子回家,反正天都黑了,她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回家門,但門口那個陣仗……
「春兒!春兒啊!」老王爺嗓門奇大無比,一見女兒下車,帶著淚音就要撲了過來。
要不是她的表情陰沉得太可怕,硬生生的止住了那份熱情,只怕她就要讓一隻大熊給撲倒在門前。
一旁的年冠雅含蓄許多,清朗的面容滿是欣慰,溫言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了。」
翻翻白眼,一肚子悶氣的鞠春水不太想理他,冷著臉正打算直接回房的同時,突地,她停下腳步,睜大了眼,怔怔的看著迎接行列中的某一張臉,一張陌生卻又是那樣教人熟悉的面容……
「少爺!」同樣在等候,等的是另一批人馬的墨紫迎了上去,目標是紫堂曜抱在懷中的人。
聽得聲音,一路上呈半昏迷狀態的人在紫堂曜懷中動了一下,努力的睜開眼睛,蒼白的臉逞強笑道:「我沒事,你別緊張。」
聲音虛浮—臉色糟得嚇人,他的「沒事」很沒說服力。
墨紫一探額就知道有事,白了他一眼,「還說沒事,又發燒了。」
把脈,同時忍不住叨念,「早說了讓紫堂少爺去找就好,你不聽,偏嚷著要跟,也不想想你這身子,哪禁得起這樣的勞累。」
「啾啾。」躲在月靈官懷中的小絨球啾啾兩聲,像是在邀功一般。
「好,知道你棒,真讓你找到卯星大人,你了不起。」墨紫意思意思讚了兩聲,也順道再叨念個兩聲,「你看你,球球這麼管用,讓它跟紫堂少爺去就好了,你做什麼湊這個熱鬧?」
「我只是累了一些,不礙事。」一門口的人都在看,月靈官讓墨紫念得困窘,趕緊轉移話題,「倒是卯星哥哥,他沒事吧?」
「若再拖上一個時辰鐵定是沒救,但幸好他及時趕回來,卯星大人這會兒死不了,只是沒躺上個幾天,是別想下床主持迎神大會。」說完一個瞪眼,「你也是!不好好在床上躺三天,你別想有任何的行程。」
「小少爺身子不適,還是趕緊讓他進屋裡躺著。」年冠雅接腔,看似體貼客人的建議,可一雙眼睛卻不住的往墨紫身上看去。
「世侄這一路來回波奔,一定也累了。」鞠水騫的大嗓門對著紫堂曜直響著,老長官的親親嫡孫能登門造訪,讓他心情好得不得了。
鞠春水近乎出神的看著他們一父互寒暄、對話……正確的來說,在這一番的寒暄對話中,她近乎失神的看著墨紫的臉,那張如同複製,與溫良長得一模一樣,如今卻出現在一個男人身上的好看面容……
意識過來之前,她伸手抓住,抓住正好行經眼前、墨紫的衣袖。
墨紫被迫停了下來,一臉古怪的看著這位鞠大小姐。
並不是多心,但自從踏入這安樂王府後,她就覺得有點古怪。
她知道自個兒的男裝扮相俊美異常,很容易引人側目,不過身為月靈官的專屬大夫,隨侍在月靈官身旁的她為了避免更多的流言問語,兩害取其輕,最直接跟省事的做法,也只能選擇男裝打扮來杜絕悠悠眾口。
長久下來,她其實也滿習慣旁人的側目了,誰讓她得天獨厚,長得好看呢!
但這安樂王府的人也恁是誇張,先是王爺跟那位義子,這會兒換上這位鞠家小姐,就算她的扮相真美得冒泡好了,這鞠家的人看了她,也沒必要一個個都像見鬼似的,直盯著不放,讓她覺得古怪極了。
「有事嗎?」對著發怔的鞠家小姐,墨紫不得不問。
有禮生疏的詢問,來自那張該說是熟悉,但其實流露全然陌生感的面容,不真實……太不真實了……
怔怔的看著墨紫,一股不真實感滿溢於鞠春水的心中。
在她意識到之前,她轉身離開,逃也似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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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鞠春水,司寅、司辰的心情複雜,表情也很複雜。
情感上,他們覺得她並不適合做為他們的主母,不適合他們卯星少爺。
但現實卻是:他們的卯星少爺為了她,連自己的一條命都可以不顧。
這……這……
「月卯星呢?」不知不覺來到清嵐居,失魂落魄的鞠春水劈頭就問。
對視一眼,司寅代表回答,「爺他還沒醒來。」
「哦!」嘴上應著,但沒有離開的意思,更甚者,鞠春水逕自走向了內室,在司辰張羅來椅子後,直接坐了下來,怔怔的對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發呆。
看著她這般「深情以對」的失魂落魄,司寅、司辰看在眼裡,歎息在心裡。
雖然情感上仍舊不明白,性格如此天差地遠的兩人是怎麼看對眼的,但眼前的現實教他們想不面對都不行。
郎有情、妹有意,一旦發展到這種地步,身為局外人的他們絕對是無從置喙起。
感情這種事就是這樣,自古以來都是當事人高興就好……司寅、司辰面對現實,但同時卻不得不歎一句:問世間,「情」是何物?
對他們兩人來說,這千古難解的問題果然是太難懂了,即便是要面對現實了,他們依然不懂啊!
他們的卯星少爺,到底是喜歡上她的哪一點?
「鞠姑娘,少爺他沒事。」心中悲歎,但該做的禮數也不可省,司寅解釋道:「雖然他現在昏迷不醒,可那只是元神消耗過度所造成的,只要讓他補足了精氣神,他自然會好起來。」
「吃點東西吧,在外奔波了一夭,您一定也累了。」司辰機靈的送上一碗湯麵。
鞠春水並不想吃東西,但想想,她確實也該進食了,除了健康的因素,更是因為不想讓人誤會,誤會她受到了影響。
天曉得是受到什麼事情的影響,年冠雅的設計?溫良的事?還是月卯星溫煦的守護相伴?
不管是哪一項、哪一件,總之,她就是覺得她應該要表現得跟平常一樣才對。
念頭一繞,做下決定,當下接過司辰送上來的餐點,毫不客氣,一口又一口,淅哩呼嚕的把面吃個精光。
看著她毫不客氣的粗魯……不,是直率與豪邁,
看著那不讓鬚眉的率性吃相,司寅、司辰、心中再次幽幽歎息:問世間,「情」是何物?
「春水……」床上不省人事的人突然逸出呻吟。
司寅、司辰心目中,該要深情相對,執手相視的感人畫面沒有出現。
鞠春水吃完麵條,這會兒改成大口大口的喝她的湯,一臉的倔強,根本不搭理那微弱的呻吟聲。
下巴顯些掉了下來,司寅、司辰試著要進入狀況,但發現很難,真的很難。
「春水……」幽幽轉醒的月卯星極其虛弱,張開眼睛後,第一個看見的就是她那倔強吃飯的表情。
扯開一個虛弱的笑容,他很高興看見她,沒想過為什麼,就算想了也沒有理由跟原因,總之就是覺得高興。
「你回來了。」他說,聲音虛浮無力。
她沒應聲,覺得他問的話真是廢話一句。
她可是鞠春水,一言九鼎的鞠舂水,既然都答應他了,哪有食言的道理?
見他似乎想再開日說什麼,她臉一沉,直斥,「閉嘴!」
司寅、司辰睜大了眼,懷疑耳朵所聽到的。
沒理會他們兩人的驚訝,鞠春水頭也不回的把手中空碗竹筷丟向司寅,杏眼逕自瞪著床上的人,說道:「你睡你的覺,不要再講話了。」
看著她逞強的倔強表情,月卯星柔柔道:「對不起。」
聽到這聲道歉,七手八腳接住空碗跟筷子的司寅顯些要掉了下巴。
「哼!」用力的哼他,假裝沒聽到。
「對不起……」月卯星知道,她這時擺的臭臉也只是在逞強,即使虛弱到意識有些的飄浮,仍堅持道歉,「讓你擔心了。」
見他這模樣,鞠春水沒好氣,心裡明白得很,他根本是靠一口氣在硬撐著,面對這樣的他,即使心中有氣,她又能如何?
好氣,氣他根本就是吃定了她,吃定她會心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