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贏心
「小姐好像很高興。」皖兒抿嘴笑著。
翎兒斜睇她一眼,佯怒卻不成功。「貧嘴,今天天氣好,我的心情當然好。」
鳴兒和皖兒相視一笑,然後替翎兒著裝。
穿上那套淡藍色的輕紗衣裙,加上淡淡的妝抹,把她身上的嬌媚、精緻、妍麗都如蒸氣般揮散出來,連鳴兒和皖兒兩個俏丫頭也看呆了。
「小姐,你好漂亮。」鳴兒驚艷叫道。
「是嗎?」翎兒疑惑地輕問。長年累月地看著這張臉,早已沒了感覺,她就看不出有多美。
「當然,當然,我們出去吧,皖兒保證王爺的眼睛只會留在你身上。」皖兒興奮地說,好像她才是那個盛裝打扮的人似的。
翎兒好笑,只是參加荷花宴而已,有必要興奮到這個樣子嗎?
但她也不願拂逆兩個丫鬟的好興致,於是便帶著兩人緩步向宴會方向走去。
荷花宴安排在隼王府的大後院,那裡有一個極大的荷花池,聽說那兒的荷花花期開得特別長,也開得特別妍麗,堪稱隼王府一絕。
當然,這些都是鳴兒告訴她的,她進來王府快一個月了,卻連微霜居都沒踏出過一步呢。
「聽說這次各位王爺公王,以及三品以上的官員與女眷都會出席呢,當然,少不了王爺的那二十二位寵姬。」皖兒說道。
愉快的心情還持續著,翎兒第一次沒為要參加這種宴會而大傷腦筋。
突然,迎面走來一位由六七位丫鬟簇擁著的少婦,年紀二十三、四左右,樣子極艷麗,姿態也頗為傲慢、張揚。
鳴兒在翎兒耳邊低聲道:「這位就是燕葵,燕夫人。」
翎兒輕輕頷首,表示明白,然後她微側過身,讓燕夫人先行通過這條狹窄的鵝卵石路。
但,燕夫人偏生就是在她面前停下。
翎兒在心裡歎氣,知道這種事無論如何一定會發生,想避也避不了。
燕夫人毫下客氣地打量她。「你就是媚紅樓的翎兒?」她甚至不掩飾語氣中的輕蔑和不屑。
翎兒不想在這裡與她鬧得太僵,只得點頭。「是的。」
「你可知我是誰?」燕夫人幾乎是用鼻子在對她說話。
「燕夫人。」她斂眉低額道。
「很好,」燕夫人傲慢地點個頭。「王府中所有女眷的大小事宜,都是本夫人處理的。」
「哦。」翎兒漫應。
「聽說,」燕夫人的眼中閃過一抹嫉妒。「隼王昨晚在你那兒過夜了?」
翎兒輕輕顰眉,不太願回答她這個問題。
「說啊。」燕夫人不耐地催促。
「翎兒要去宴會,先走一步了。」翎兒欠欠身,逕自離開。
「你--」如此無禮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燕夫人想捉住她,但想到她目前還是隼王寵著的人,又硬生生忍住了。
「總有一天會讓她好看的。」燕葵恨恨看著她的背影,啐罵著。
翎兒走出幾丈遠,還能感到身後一道帶著恨意的視線跟著她。
唉,好心情不覺消失了泰半,希望她還可以把剩下的好心情保持到宴會結束。
偌大的後院門庭若市般,到處是人,但以女人居多。而宴會用的桌子已擺放好,當然是隼王的位置最高,然後其他的以扇形散開來,剛好繞著荷花池,讓所有人都得以觀賞到這些或紅或粉或白的荷花。
隼王未出現,主位是空的。
翎兒流目顧盼,想找出心繫之人的身影,但是,找不到,只看到盛裝打扮、美麗如花的女子,還有幾位器宇軒昂的男子,想必是其他的王爺吧。
「真巧,我們又見面了。」笑聲響在耳畔,教翎兒嚇了一跳。
翎兒回眸。「翎兒見過王爺。」是尚王。
尚王驚艷,撫著下巴笑道:「想不到在這裡能見到你,待會陪本王喝酒吧。」
「呃……」翎兒不願也是為難。「可是,翎兒、翎兒是隼王的……」
尚王舉手打斷她。「你不知道隼王的寵姬都要陪客人喝酒的嗎?本王相信,只要本王開口,隼不會不答應的。」
翎兒瞠目結舌,被他所說的話震驚了。
什麼?他的寵姬要陪客人喝酒?那跟妓女有什麼兩樣?他對寵姬都是這樣的嗎?他待會也要她陪客嗎?
她自以為瞭解了綽隼,直到現在,她才感到汗顏,她其實根本不瞭解哪!
「你答應本王嗎?」尚王自信滿滿地問。想黏著他的女子不知凡幾,他相信她不會拒絕他的。
「翎兒……」她喘著氣道。「聽從隼王的吩咐。」
「你先答應本王不行嗎?」尚王擰眉,她說辭雖然委婉,但他明白那是拒絕的意思。
「翎兒先告退了。」怕生事端,她只好急急退下。
「別走--」尚王叫道,伸手拉住她的藕臂。
翎兒在心裡歎氣。「請王爺高抬貴手。」
「偏不!」尚王說,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手一緊,讓她跌進他懷中。
這是王爺的特權還是通病?以為自己喜歡的,別人就得喜歡嗎?他們就不能把她當普通女子看待,給予她最起碼的尊重嗎?
「鳴兒。」她深知請求這個野蠻王爺放手是癡心妄想,還是自救比較好。
鳴兒上前,一拉一扯間,她已被鳴兒帶出幾尺遠。
「你好大的膽子!」尚王火大地叫著。
「請王爺恕罪。」鳴兒跪地謝罪。
翎兒扶起她,對尚王道:「是翎兒錯,要懲罰就找翎兒吧,別為難丫鬟。」
「看來,你對她們挺保護的嘛。」尚王頗具深思地笑了笑,眼中閃過一抹計算的光芒。
恰好這時鑼鼓敲響,這是通知各賓客入座的信號,於是尚王也不再糾纏,領著人走了。
翎兒長長地吁口氣。「我就知道這種宴會來不得。」
「皖兒覺得尚王不會這麼善罷甘休。」皖兒擔憂道。
「我會保護你們的。」翎兒對她寬慰一笑,但心裡同樣是有著隱隱的不安。
翎兒被安排在隼王的右手邊第一個座位上,而她再過去兩個位置是映芸和雪芝兩位寵姬,她對面前三個位置分別坐著燕夫人、璧玲、槿心幾位寵姬,聽皖兒說她們幾個都是隼王比較寵愛的,至於其他的寵姬,則安排到比較後面的位置。
「你是翎兒吧?」坐在她旁邊的映芸甜甜地笑問,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
「是的。」
「真的好漂亮,怪不得王爺不要映芸呢。」她嬌嬌地笑著,語氣卻是酸酸的。
翎兒差點想拂袖而去。怎麼每個人都當她是仇人?真是冤枉,綽隼要來她那兒,她也沒辦法啊!全怪罪於她,何其無辜哪!
她有點懊惱,手不自覺地撫上鬱悶的心口,碰到一塊硬物,是那塊黑玉,她撫著想著,顰眉而笑了。
「歡迎大家。」綽隼略帶笑意和隱隱一貫嘲弄的聲音響起,從後院門緩緩走進來。
翎兒禁不住心喜,也翹首顧盼,看著高大的人影進來……
不,不只他一個,他身邊還有一名--女子?
翎兒錯愕,綽隼正摟著一名艷麗無雙的女子緩步走向主位,他的眼睛只看著懷中的女子,帶著曖昧的笑容,邪氣十足:而他身邊的女子則雙頰紼紅,羞答答的,如欲放未開的玫瑰般嬌艷欲滴。
看著他們波光流轉之間的曖昧,翎兒幾乎可以猜出他們剛才做過什麼!他又與她--
莫名的刺痛扎上心,讓她欲罷不能,卻又痛呼不出,只能呆呆地、呆呆地睇著二人走向主位。
綽隼摟著女子坐到主位上,然後拿起一杯酒餵著懷中美人兒。
從頭到尾,他連一眼也沒望過她!
綽隼終於抬頭,居高臨下地環顧一周。
薰風徐徐,粉蝶翩翩,荷枝搖曳,好個景色優美的初夏!
「如此的良辰美景,大家來詠詩吧,如何?」綽隼提議道。
燕夫人第一個站起來。「涉江玩秋水,愛此紅蕖鮮。攀荷弄其珠,蕩漾不成圓。佳人彩雲裡,欲贈隔遠天。相思無因見,悵望涼風前。」
念完,她似嗔非嗔地睇了一眼綽隼。
綽隼豈會不知她心裡所思,他哈哈一笑,道:「好,給燕夫人倒酒。」
下人忙去倒酒給燕夫人,但即使燕夫人已經很笑容可掬,翎兒仍然看出她的不滿和不悅。
翎兒微微驚訝,把自己當隼王府第一夫人的燕葵得到的贈賜也只是這樣?
映芸也站起身。「江南蓮花開,紅花覆碧水。色同心復同,藕異心無異。」
「好,把本王的玉如意拿給映芸。」綽隼吩咐下人。
如此的天淵之分,怎不氣煞燕夫人?虧她忍得住,臉上依舊笑瞇瞇的。
映芸一喜,忙福身道謝,同時也向燕夫人投以勝利的一瞥。
寵姬們是這樣你爭我鬥的過日子嗎?太可怕了!翎兒心寒。
悄悄瞥見綽隼依舊專注地與身邊的女子調笑,她暗鬆了口氣的同時,又忍不住悵然若失。
女子一個個地站起來詠詩,每個人都得到隼王的賞賜,有貴重的,也有的只是一杯水,可以看出他的賞賜是很隨興的。
最後,沒詠詩的人只剩下翎兒和那名官宦千金芙蓉沒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