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孟妮
「你復元的狀況不錯,很快就可以出院了。」唐雅一邊看著嫚嫚的紀錄,一邊檢查她的傷口。
「謝謝唐醫生。」
「妳叫我唐雅就好。我們還真有緣分,不只當了鄰居,現在你還當了我的病人。」
她不禁苦笑。「我倒希望當鄰居就好。」
「大概再兩天,就可以讓你的未婚夫辦出院手續。」
嫚嫚猶豫了一下,直覺得唐雅值得信任。「他不是我未婚夫,這是他在開玩笑。」
「開玩笑?」她似笑非笑地看著嫚嫚。「一個玩笑,會把它弄得跟真的一樣嗎?」
「真的!他跟一般人不大一樣,他小時候就很喜歡捉弄我。」她努力地釐清事實的真相。
唐雅揚起修整完美的眉。「那是小時候的事情,現在看起來可不像。」
「還是一樣,他現在還是老追弄我。」
唐雅笑了。「只要你是個成熟的女人,就算是近視眼都可以看得出來,那男人的眼光想把你吞了。」
「吞……吞了?」嫚嫚驚得目瞪口呆。
「不是真的吞了。」唐雅又歎氣了。「我用的是抽像的比喻法,妳懂不懂呀?」
「不懂。」她配合地呆呆搖頭。
「就是……就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那種……那種形容啦!」
嫚嫚仍是一臉的迷惑。唐雅挫折地歎了一口氣,愛上這個女人得有強壯一點的心臟。而那個男人應該夠強壯吧!
「傻瓜,那個男人為你癡迷、為你瘋狂,這下你總聽懂了吧!」
她沒有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倒像是世界末日到來般驚恐。「不可能的,他……他討厭死我了,小時候……」
她嘰哩呱啦地將從小到大受的一肚子冤枉氣說了出來,越講越覺得委屈、氣憤。
唐雅真的是被打敗了。這對男女怎麼幼稚得跟小孩子一樣,嫚嫚除了外型像大人之外,感情的智力跟個兒童沒什麼兩樣。但徐昱群這個情場高手,怎麼也跟她一樣?
「嫚嫚呀,我告訴你,你只要對那個男人勾勾手指,他馬上就被你馴得服服貼貼了。」
「勾勾手指?」嫚嫚嘗試著動動食指。
「總之,你對他笑、主動對他親熱,熱情主動點都行,世界上沒有擺不平的男人。」
嫚嫚聽得輕蹙起眉頭。
唐雅點化她這顆頑石。「穿點性感的衣服,誘惑他、勾引他,那個男人馬上會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使出你女人的魅力,把這個男人馴服得服服貼貼的。只要是女人都學得會,開發你的潛力,把這男人當成你的奴隸,把他踩在你的腳下。」
她像聽天方夜譚一樣地看著唐雅,彷彿她已化身為會飛的大象、獨眼的巨人,還有美人魚。
看到她的表情,用膝蓋想也知道她沒開竅。唐雅繼續努力不懈地說道:「很簡單,男人啊,讓他看著、想著,但是吃不著,他就整天跟只哈巴狗一樣地圍著你轉。我講完了,再來就看你的悟性了。修練得好,你就能體會到開天闢地以來,男人與女人之間最大的奧秘了。」
☆☆☆☆☆☆☆☆☆☆☆☆☆☆☆☆☆☆☆☆☆☆
自從她這次生病住院,徐昱群就三不五時地來看望她。她心傷地發現,純哲沒再來看她。
「你真的不用送我回來,我可以自己坐出租車。」她重複了第四十二次。
「閉嘴!」冷冷的一瞥,有效地制止了她的聒噪。
他為她拎了一個簡單的包包,一路送她回家。
她不安地覷著他,好像很多事情都變了。他也變得怪怪的,變得更莫測高深、難以捉摸;而她居然也不受控制地隨著他。
「好了,我到家了,你一定有很多事要忙,我不留你了。」鐵門隨即要關上。
他一腳伸進來,小羊皮的皮鞋卡住了門。「你這樣就要打發我了?不讓我進去看看?」
這傢伙不懂得什麼叫做禮貌,不懂得什麼叫做不受歡迎,不懂得什麼叫做看人的臉色。
「那……你先坐一坐,我倒杯水給你。」而她也學不會怎麼堅決地拒絕人。
這就是她家的樣子,他打量著這個套房。乾淨明亮又溫馨,隨處可見各種卡通動物的造型,河馬的靠墊、青蛙的地毯、小松鼠造型的咖啡杯,她的髮夾是兩隻小蝴蝶。他想到了自己歐式的傢俱、紅木實心原裝進口的書桌、牛皮沙發、水晶餐具,兩者相比,竟像是兩個回然不同的世界。
桌上凌亂地堆滿各種畫稿、鉛筆、水彩筆、顏料、麥克筆、蠟筆和其它工具。他瀏覽著桌上的畫稿。
她的畫風鮮明亮麗,色彩斑斕,人物帶著漫畫皆有的誇張。這些都是他早已熟悉的筆風,而桌上的畫稿顯然有共同的主題和人物,有兩個主要的人物,一個是身著高跟鞋、曲線玲瓏的妙齡女郎——張美麗,半瞇的鳳眼看來風情萬種,有一頭又黑又直的長髮,是個聰明又能幹的女人。
另一個男人阿牛嘛,一身筆挺的西裝,尖刻的三角眼,誇張的大鼻孔總是不屑地噴著氣,又矮又胖的身材,走幾步路就會喘,肥墩墩得像懶骨頭的沙發,攤成一團。
看來她對他的怨恨不滿,盡都發洩在漫畫裡了。一格格的漫畫裡,阿牛倒是被張美麗欺負得很慘。不同於真實生活中口舌笨拙的她,張美麗生就一張利口,又迷人得足以顛倒眾生。
他哈哈大笑了起來,她的幽默感在這畫紙裡展露無遺。
「哇……」伴著一聲慘叫,她像火車頭一樣衝了過來,亂七八糟地將他手中的底稿搶了過來。
「你怎麼可以亂看人家的東西,你……你太過分了。」她七手八腳地收拾東西,嘴裡胡亂地抱怨著。
「是你自己攤在桌上讓人看的。」
「這是我家,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你怎麼可以隨便進來。」
「是你邀請我進來的。」
「呃……對喔!不對,我是讓你進我家,沒讓你翻我的東西,這是兩碼子的事。」
大眼瞪著小眼,他眼中的興味讓她渾身不舒服,她趕緊迴避他的目光,邊連忙將東西收拾好。
「你希望成為像張美麗那樣的人?」
她的臉瞬間可怕地又紅了起來,兩隻眼睛瞪得又圓又大。
看來她嚇呆了,他揚起一抹笑容,要笑不笑的。「而我是那個大牛?看來我在你心中的形象不好,不是被你畫成青面撩牙的怪物,就是一個人見人煩的討厭鬼。」
她仍楞楞呆呆地看著他,而他泰然自若,在她這問小小的套房裡,他仍然優雅、尊貴得好刺眼。
「唔……誰……誰說的?」她絞著手,還在試圖掩耳盜鈴。
「我有眼睛會看。」
她的臉還是漲得通紅,秘密就這樣被他揭了開來。
「為什麼他不是撞車就是跳樓?被一個女人羞辱一頓,有必要剖腹嗎?」他聊天似地問。
「那……那是漫畫,比較誇張,又……又不是真的。」
她低頭收拾著東西,怎麼也不敢看他。她緊張地看著他慢吞吞地喝著水;自己熟悉的屋子,因為他的存在而顯得不一樣了。
「你水也喝了,可以走了吧?」她怯怯地問。
「你急什麼?在趕我走?」
「沒……沒有。」她可憐兮兮的。「只是想你一定很忙、很忙,怎麼有空待在這裡。」
「過來。」他用手指勾了勾。
她猶豫了一下,才磨磨蹭蹭地坐到了他的前面,兩手乖巧地交握放在膝上,雙眼骨碌碌地盯著他。
他幾乎笑出聲。她這樣子真是可愛,單純得讓他起了邪惡的念頭。
「再過來一點。」
「為什麼……」
話還沒講完,他的唇就這樣刷過了她的唇,軟軟的、熱熱的,又帶著令人心跳的觸感,讓她一下子就傻了。而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她眨了眨眼,仍處在那陌生的震動當中,時間像被魔術棒一揮,完全的靜止不動,兩人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對方。
他輕輕地撫著她的臉,動作又緩又柔,深怕嚇著她。她看來受的驚嚇不小。
「你……親了我?」她輕輕地開口。
「對。」
「為什麼?」偌大的空間裡,兩人的聲音卻輕得近似耳語。
她可愛的臉上染上蘋果紅,一對眼睛迷迷濛濛的,像個迷路的孩子。他的眸子深了幾分,唇再度壓在她的唇上,靜待一秒後,他輕舔著她的唇,她一顫,眸子更迷茫了。他又加重力道,舌頭像靈巧的蛇悄悄地鑽進她的嘴唇裡。
「啊……」
他吻掉了她的輕吟,慢慢地品嚐她的味道,自己也沉醉了。
當他放開她,她撫了一下自己的唇,他的氣味還侵佔了她的知覺。
「你親我了……這……這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親過的女人一定很多、很多……」
「我親過的女人沒有你想像的多,但是親你最舒服、最享受。」他親暱地在她耳邊說話,低沉、沙啞的聲音又慵懶又性感。
她輕顫了一下,雙頰像火燒似的,全身僵硬得不敢動。「你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