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湛亮
「想要?」語調漫不經心,越原明知故問。
「若越公子能割愛,在下感激不盡。」以為他有贈劍之意,沈聿心中大喜,再說能讓越原愛不釋手、一再悉心擦拭的,肯定是寶劍中的寶劍,有機會能得到,他當然萬分高興。
「想得到它也簡單。」嘴角勾起冷笑,他神色卻顯得意興闌珊。「你剛說你是沈聿?可是問劍山莊的少莊主?」
「正是在下。」沈聿聲調中有著深深的自豪,畢竟問劍山莊在江湖上可是勢力龐大,享有盛名的山莊。
至於問劍山莊為何在江湖上如此有名氣,這可要說起莊主——沈馭風,也就是沈聿的爹親,在道上中享有極高名望,是個人人稱讚的仁義之士,備受江湖人士推崇,一手的「流風劍法」獨步武林,鮮有對手。不過最讓人津津樂道的,是他與愛妻鳳水瀲的恩愛無人能比。
鳳水瀲當年被稱為江湖第一美人,亦是武林中極為神秘的門派「玄夢宮」宮主,性情邪魅難測。可與沈馭風相戀後,不僅歡歡喜喜地甘心下嫁,還為他生下了一對兒女。
聽他對自己家世如此自傲,越原心中嗤笑,驀地揚聲叫喚。「小清子!」
「來也!」一聽主子喚人,小清子俏皮地對任圓眨了眨眼,隨即足下運勁朝石屋方向射去,倏地便眼兒瞇瞇地安立在越原身旁,賣乖嘻笑。「主子,您有何吩咐?」
「你這毛頭練劍的時間到了!」挑眉斜睨,他閒話家常般輕鬆。
「是!」小清子大聲應答,笑眸湛亮如星,興奮得一蹦一跳奔進石屋內。須臾之間,人又閃了出來,手中握著一柄亮晃晃的長劍。「主子,這把劍可以嗎?」
「這把劍適合女子來使,對你而言是輕了些,不過你才十六歲,本性機靈好動,倒也符合這柄劍輕敏、靈巧的特性,勉強用用吧!」瞄了一眼,越原雖不滿意,倒也勉為其難地接受了。
聽聞主子勉強合格的評語,小清子笑臉垮了下來。唉……沒想到他在鑄劍房千挑萬選,竟挑中了一把給女人使弄的,真是丟臉!
見他們主僕倆此番言語舉動,沈聿滿頭霧水。「越公子,你這是?」
「只要你能在百招內拿下小清子,桌上那把劍就是你的。」不顧對方詫異,嗤聲冷笑開出條件,越原不再多說,縱身飛掠直射溪畔大石,瞬間已安穩坐在任圓身邊。
第四章
這是羞辱!
沈聿臉色瞬時乍紅還青,不敢相信越原竟將他一個堂堂問劍山莊的少主丟給一個十來歲小童僕,自己卻悠哉地和一名姑娘坐在大石上看他們比試!
百招內拿下這嘻皮笑臉的小童僕?未免太看不起他了!十招內他就能叫這個小清子認輸躺下。沈聿臉色鐵青而難看,同時亦對家傳劍術充滿信心。
「呵呵……沈公子,請!」賊笑兮兮,小清子得到主子命令,劍花一挽,馬上毫不客氣地攻過去。
但見他招招凌厲狠絕、內勁十足,可非繡花枕頭,驚得沈聿連忙拔劍使出家傳絕學相抗。一時之間,漫天劍影,兩人打得火熱,尚難分出高下。
另一方,安坐大石上的越原瞄了一會兒後,便搖頭冷笑。「這問劍山莊的『流風劍法』讓沈聿使來是中規中矩,可就是少了『流風』該有的瀟灑飄逸與捉摸不定了,可惜!可惜!」一針見血地道出沈聿劍法上的缺失。不過名門子弟自有根基扎實之處,他預料小清子大概只能撐到一百五十招。
淡然凝瞅他一記,任圓覺得他這人當真怪得緊。明明不想把劍給人,偏要搞出這一堆事兒來,難道他就這麼有把握小清子能抵擋得了對方一百招?
「想說什麼就說吧!」察覺到審視目光,越原偏頭對上她。
「沒什麼!」她向來冷然,別人的事也不想多管,當下馬上又將視線轉回石屋前,打得難分難解的兩人。
瞧她神態冷淡,擺明不與他有太多糾纏,越原莫名感到惱恨,胸口有股逐漸上升的悶氣,賭氣似的學她將目光轉回石屋前,老半天不吭聲。
前方刀劍相擊,發出鏗鏗鏘鏘聲,這方卻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許久後,百招已過,小清子亦逐漸露出疲態敗相,越原這才疾射而出,硬聲介入劍影交纏的兩人之間……
只聽「砰」地一聲巨響,前一刻還在惡鬥的兩條身形不約而同各自朝不同方向摔出,而越原卻安然穩立於中,也不知是以啥手法將兩人給拆開的。
「嘿嘿……」如摔死狗般癱在地上,小清子粗喘著大氣,嘿嘿直笑。「主子,小清子沒讓您丟臉吧!我可擋了一百三十六招喔!」呵……他可是一邊打一邊算,記得可清楚了!
「很好!有進步!」越原不吝給予讚美。
小清子一聽,樂得直賴在地上大笑。
而同樣摔在地上的沈聿卻早已爬了起來,一臉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前這對主僕。越原武功高強,這他早已知曉,可卻萬萬沒料到,連這個十來歲的僮僕竟也如此厲害,糾纏了百來招,他卻無法拿下人……
「看來你是與這把劍無緣了。」掛著諷笑,越原故意將木桌上的寶劍取起來把玩。
「在下技不如人,不敢強求,告辭!」沈聿倒也乾脆,不再多言,轉身便要走人。
「慢著!我這兒可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嗎?」沉聲冷喝,越原可不是什麼好易與之輩。
「那麼,越公子意下如何?」心中一凜,沈聿飛快回身。
「我這兒有條規矩,走著上來就得給我順溪水漂流下去!」猛然大喝,越原突地詭異欺身向前,以雷霆之勢在他還反應不過來之際,手刀往後頸一砍,偌大的身軀已然昏迷軟倒在地。「小清子,將人給我丟下溪裡去!」
「遵命!」忙不迭地翻身跳起,小清子動作飛快地提起沈聿後衣領,一個縱身,人已經來到溪水畔,運氣一擲,筆直將人丟進急流溪水裡,瞬間就被水流給吞沒、衝往下游。
從頭至尾冷眼旁觀的任圓這會兒真是頭疼,緩緩地自大石上下來,冷凝著臉就要離開。
「上哪兒去?」越原身形一閃,眨眼間已來到她面將人擋下。
「回我的住處!」
「這麼快回去啥?」
「處理你給我製造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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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丫頭,你倒是說說姓越的找你去啥……」
「他該不是為難你吧……」
「你們啥時候認識的……」
一群人嘰哩呱啦地圍著一名氣質清冷的姑娘,也不管她正在專注檢查不久前才被撈起的昏迷男子,將草屋內吵得亂烘烘的。
「銀歡。」
「是!小姐。」費了好大的勁才撥開層層人牆,銀歡總算擠身到最裡頭去。
「這人沒啥大礙,只是吃了一記手刀暫時昏迷,清醒後就請他離開吧!」
「知道了,小姐。」點點頭,正想陪同小姐回竹屋,才一轉身又見層層人牆堵住,銀歡沒好氣罵道:「你們這是在聯手圍攻我家小姐嗎?擺這陣仗未免也太大了些!」真是的!打小姐被「請」走後,大夥兒就議論紛紛的,研討了好一陣子,正想殺去討人時,沒想到小姐已經回來了,而且還知道他們剛撈起一個男人,沒多說什麼便到醫堂來瞧對方身上有無傷勢。
本來醫堂已經很擁擠了,大夥兒一見小姐又淨圍著她問東問西,吵得屋內亂烘烘的,讓她們主僕倆寸步難行,真是煩死人了!
「哎呀!銀歡丫頭別這麼說,咱們是好奇啊!」「酒肉和尚」摸摸凸起的肚皮,呵呵笑著代表大家發言。
明白不滿足他們的好奇心,肯定沒完沒了,任圓輕掃眾人一記,淡淡地道:
「這兒是醫堂,別在這兒吵,有事出去外面說。」話落,她舉步往外行去,眾人見狀馬上往兩旁退開,開出一條路給她。
身後掛著一大串粽子,好不容易終於走出戶外,她還來不及說話,一群身上帶有各種不同傷勢的江湖人已經迫不及待、急巴巴丟出疑問。
默然靜聽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問題好一會兒,總算她理出了三大類疑問,當下沉著回應。「我和越公子是前些日子認識的,他沒為難我,主要是請我過去用早膳,其餘的沒什麼,你們多慮了。」
請吃早膳?眾人想破頭也絕對沒料到會是這個答案,當場大家面面相覷,簡直無法置信。
越原耶!那個厭惡人家打擾、動不動就將上門的人丟進溪中的古怪鑄劍師,會請人去他那兒用早膳?
「那他怎不請我?」「瘋老丐」瞠眼鬼叫。他右臂骨折就是聽說姓越的鑄的兵刃有多厲害,好奇之下想偷溜去瞧瞧,沒想到被發現,兩人大戰一場,他被打斷了手骨,摔進溪中。
「可不是!和尚我和姓越的也算是老交情了,怎麼就從未曾被他請一頓?」「酒肉和尚」拐著傷腿,氣呼呼的。會說老交情是因為他已經和越原交手多次,剛開始是不信他如傳言般厲害,特地跑來會會他,沒想到卻被打入溪中,從此越挫越勇,誓言不擊敗他一次,誓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