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相公其實有點壞

第19頁 文 / 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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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涼如水,玉兔高懸,舒爽涼風徐徐拂來,也帶來一陣隱含陰謀的對話——

    「舒、舒掌櫃,你確定要這麼做嗎?」宮素心良心非常不安,緊緊跟隨正扛著爛醉如泥的男人的舒仲身後。

    來到大門口,將肩上的男人丟到一旁早已備好的馬車裡,讓他與裡頭另兩名酩酊大醉的難友手腳交纏、相親相愛,舒仲爬上馬車執起韁繩,拍拍身邊空位要她坐上來,斯文臉龐露出白牙森森的狠笑。

    「快上來啊!此時不報仇,更待何時?」呵……別怪他不義,是這三個小人先對他不仁,怨不得人的。

    思及他打的主意,宮素心忍不住想笑。這四個男人,根本就像是還沒長大、動不動就轉歪腦筋、彼此互相陷害的小孩子。

    「快啊!」再次拍著身邊空位,催促她行動。

    看來他是鐵了心了。輕聲歎笑,她乖乖地爬上馬車。

    瞧她坐穩了,舒仲低喝一聲,駕著馬車緩緩沿著秦淮河畔而行,直來到秦淮河最富盛名、畫舫最密、歌妓最多、船家漁女遍佈的河岸邊。

    「這兒風水不錯哪!」停下馬車,他瞇眼微笑,轉頭對已經下車的宮素心吩咐。「接下來的畫面,你不宜觀賞,閉上眼別看。」

    禁不住笑了起來,宮素心果真乖乖地合上眼,不敢偷瞄一眼。

    確定她沒長針眼的可能後,舒仲動作俐落地鑽進馬車內,只聽裡頭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不一會兒,他扛著渾身光溜溜如出生嬰兒的管菜刀下馬車,運氣一擲,筆直將他丟向畫舫最密集的河心……

    「撲通!」

    「哇——」

    落水聲與慘叫聲幾乎同時響起,引起河心眾多畫舫與船家一陣騷動。

    趁馬車內另兩名醉漢尚未被吵醒,舒仲以同樣手法,動作俐落將亦是全身光溜的玄青、了凡送去與管菜刀作伴。

    但聞「撲通!撲通!」連續兩聲,驚天動地的淒厲慘叫與怒吼緊隨而至,驚醒了秦淮河上所有醒著與未醒著的人們,全跑出船艙來一探究竟……

    「哇——竟然在大庭廣眾下不穿衣裳,好不要臉啊……」

    「耶!還有個光頭,瞧起來好像是……」

    「哎呀!是『返璞樓』的管大廚與了凡、玄青兩位師父啊!他們怎麼會幹出這等事,真是傷風敗俗……」

    河心上的畫舫、小船越聚越多,就連河畔亦群聚一堆掌燈夜遊的文人騷客來湊熱鬧,瞠大眼極目往河心搜尋那三個在金陵城名聲向來就不弱的名人,深怕自己錯過此事,明兒個大家茶餘飯後談起、自己卻插不上話,那不就顯得自己消息不靈通,可要叫人笑話了。

    竊竊私語擴張成轟轟喧吵大笑,一聲一聲毫不留情地灌入三個此刻酒氣全消、窘惱得恨不得當場淹死自己的人的耳裡——

    「姓舒的,你給我們滾出來!」三道高低不一、異口同聲的咆哮在河心中猛然炸開。

    「呵……多美妙的呼喊。」舒仲斯文低笑,懶得理會三人,直接將從剛剛就一直控制不住臉上笑意的宮素心扶上馬車,然後自己也跳了上去,悠然自得地駕車離開,一路上還可以聽到斷斷續續的對話。

    「舒掌櫃,這樣會不會太過分……」

    「不會……」

    「呵呵……等他們回來,可有一頓好吵的了……」

    「那也挺熱鬧啊……」

    這夜,此趣談以野火燎原之勢,在金陵城好事百姓的口耳相傳下,在一夜間,全城盡知。

    第八章

    喀拉、喀啦的車輪轉動聲逐漸歇止,將宮素心扶下馬車後,舒仲忙著低頭替馬兒繫好韁繩。「素心妮子,你先進去休息,我將這些馬車安頓好,馬上就進去。」

    「嗯。」輕點螓首,她轉身欲推開「返璞樓」大門時,不遠處大樹底下的一道熟悉得令人心慌的黑影,在毫無心理準備之下猛然撞進眸底,驚得她霎時間神色慘白,只能怔怔地與樹底下的熾亮魔魅黑眸相對凝視……

    他終究還是尋來了……還是尋來了……

    顫抖的手忍不住掩住小嘴,她慼然一笑,搖搖晃晃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地往門板上一靠,幾乎要癱軟在地。

    「怎麼了?病了嗎?」舒仲才安置好馬兒,回身卻見她虛軟癱靠在門板上,嚇得他急忙掠到門邊,健臂一攬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大掌輕觸無瑕雪額……還好,沒發燙,不過臉色怎這般蒼白?

    「素心妮子,哪兒不舒服可要說,別嚇我。」

    「我、我沒事!」過大的驚嚇讓她沒心思在意窩靠在男人懷裡有多失禮教,此刻的她雙手不自覺地揪緊他胸前衣襟,一雙水眸則飽含眾多難以言喻的情緒,直愣愣地望著樹底下,視線未曾稍離。

    這樹下——有著什麼嗎?察覺她的異常,舒仲目光朝樹下搜尋一遍,除了空蕩蕩的一片漆黑,什麼也沒有。

    「大、大概是方才太累,我想回房歇息了……」不想讓他發覺什麼,宮素心強撐起笑,顫聲解釋自己方纔的異常。

    這妮子有事瞞他!沉沉瞅凝懷中的人兒,舒仲何等心思怎會察覺不出,只是瞧她眼底驚疑,只得暫且按下心底疑惑,以照料她為第一要務。

    「我送你回房。」

    推開大門,攬著她進「返璞樓」之際,舒仲忍不住回頭又看了漆黑的樹下一眼……她到底在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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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沉沉,萬物皆眠。

    「返璞樓」外、不遠處的大樹下,自黝黑粗壯的樹幹後閃出一抹頎長的魔魅黑影,沉沉黑瞳凝望緊閉的大門,眼中的熾熱幾要將門板灼出一個洞來。

    他在等,等心中的人兒出來與他相見。

    雖然自她進屋後,已過了足足一個時辰,可他相信,她一定會出來見他的……

    忽地,像是應了他心中所思,沉重門板在他注視下,悄悄開了一道細縫,纖細身影閃出。

    她終究是來了……宮昊天泛起一抹笑,靜立樹下等她緩緩行來。

    來到他跟前,宮素心臉色蒼白,一雙水眸複雜地迎向他閃著詭邪之氣的眼瞳,未語,兩行清淚先落。

    「怎哭了?」宮昊天以著醉人嗓音低問,抬手欲抹去粉頰淚痕。

    「你……不是大哥!」悄悄閃過,不讓他碰觸自己,宮素心忽地崩潰低泣哭喊。「你把大哥還給我……還給我……你不是大哥啊……」

    「我是你大哥啊!」硬捧住淚跡斑駁的臉蛋,不給閃躲機會,大掌如願替她拭去清淚,宮昊天低首逼近她眼前。「你為何就是不明白?」

    「你不是大哥……不是大哥……我不明白你為何要侵佔大哥的身體……我不明白……把大哥還給我……」哭叫著捶打他,她傷心欲絕地控訴。

    魔性眼瞳閃過一絲掙扎,隨即回復冷然。「我就是他,他亦是我,我倆是一體的。他是大哥,我亦是大哥。」猛然將她壓進自己懷裡,宮昊天垂首將臉埋進青絲中深吸口氣,直到此時,自她失蹤後,體內一直叫囂著的空虛這才得到盈滿。「素心,隨大哥回去吧……」

    「不!」霍地推開他,她搖著頭低泣。「我在這兒過得很快樂,我不想回去……」

    「為了那男人?」魔性殺機立起。

    「不!不是舒掌櫃的關係。」明白他將先前自己癱軟在舒仲懷中一幕瞧得一清二楚,宮素心急切否認,不想他找「返璞樓」麻煩,畢竟她是最清楚洛陽宮家的勢力有多大。

    「那麼……」

    「我不回去!」淒切搖頭,她異常堅決。

    「你不想見你大哥?」聞言,宮昊天卻漾著詭譎笑紋。既然她執著於她的「大哥」,那麼他就有辦法讓她乖乖聽話。

    「你……」

    「隨我回去,我就讓你見你大哥,不然……」頓了下,魅惑的唇勾起殘笑。「別說你大哥,就連這間飯館與裡頭相關的人,我一個也不放過!」

    「不要……」她癱軟在地掩面哭泣。「不關舒掌櫃他們的事啊……你為何就是要逼我……大哥不曾這樣的……」

    見狀,宮昊天亦蹲跪在地,把擁她入懷,低聲喃話。「我們回洛陽吧!就我們兄妹倆相互倚靠……大哥就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聞言,宮素心心下一酸,憶及兩人相依扶持成長的過住,知道自己別無選擇也拒絕不了。

    「好……我們回去……就我們兄妹倆……」縱然知道此番回去,將會一輩子戒慎恐懼地活著,她也無法去想那麼多了,反正至少……至少她曾有過這麼一段自由、歡笑的生活,足夠供她日後細細回憶品味……足夠了……

    可縱然心底明白自己非走不可,但一想到要離開「返璞樓」的一切事物,離開舒掌櫃、離開眾人,她胸口為何會這般酸澀痛楚?為何呢?

    清淚汩汩滴落,怔忡凝睇靜立於夜色中的「返璞樓」,眸底的不捨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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