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凌波愚每人

第3頁 文 / 劉芝妏

    「嘶。」

    「怎麼了?」

    說不出話來,屠傑只能搖搖頭,苦笑。

    「你不必送我,我自己下去。」

    「好。」他笑得更苦了。

    只有凌波這個小白癡才會看不出來,有哪個男人處在像他這會兒的狀況下,還能站得筆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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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癱坐在大皮椅許久,屠傑咬牙切齒地操……背完了宇文家祖宗八代,總算消了點氣,也感覺到被嚴重忽略的膀胱在拉警報了。

    上個廁所先,氣仍未消,等待會兒再繼續操……背。

    「心儀?」一跨出辦公室,就見一個淚人兒呆坐在助理的大桌後面。「你怎麼了?致華呢?」

    「他……廁所。」

    「哇靠,他是大條卡在腸肚裡,撇到現在還不出來?」見她坐得穩當,連腰桿子都挺得很直,他訝問:「你們在玩大風吹呀?怎麼他遲遲不回,而你卻巴著他的位子不走?」他這個老闆有那麼嚴格嗎?

    扁著嘴,本就滿肚子委屈的劉心儀越想心越酸,聽他問起,紅唇陡然抿緊,終於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屠傑嚇了一跳。

    「你幹麼?」左右張望,看看有沒有人目睹這一幕。

    縱使他問心無愧,可是若被人誤會,總是麻煩事一樁;而他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麻煩纏身了。

    「他不准我離座。」

    「王致華?」聞言,他眉頭驀然挑高,心生不滿。「這太過分了吧,就算開小差也不是這種遞補法呀。心儀,你也別對他太言聽計從,男人一旦被寵壞了,就飛天嘍!言盡於此,他也不禁悲從中來。

    就像他,幾年來莫不小心翼翼地將凌波妹妹捧在手心呵護,誰不知道她就是他的罩門所在,所以,才會慘遭她那老扣扣的爹挾「天子」以令諸侯,對他百般作賤兼凌虐啦。

    「不是他,是那個氣焰高張的老先生。」

    「老……凌波她老爹?」

    「嗯呀。」

    「他怎麼跟你說?」

    話未脫口,她先啜泣兩聲。

    「他凶巴巴地叫我坐好,沒他的命令不准亂動。」她劉心儀這輩子還不曾被人這麼大小聲過,想來就覺得孬。

    屠傑快暈了。

    「他走時沒叫你自由活動?」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

    噙著淚,劉心儀搖搖頭,又是梨花帶淚的淒美容貌。

    「你就這麼聽話?」不會吧?

    「我……哇……沒辦法,他這麼凶……」她哭得更厲害了。「他還罵我是小妖精,上個班將自己畫得像個戲子,鐵定是個禍水!」她只不過是趁著休假來探男友的班,結果碰上一個老番顛,還被羞辱,嗚……她這是招誰惹誰呀?

    小妖精、戲子,連禍水都來了?這些詞兒都是老爹對年輕美眉的統稱,敢情老爹是將心儀當成假想敵了?

    見她越哭越來勁,屠傑伸舌潤潤突然變得乾涸的唇,杵了幾秒,舌燦蓮花的他卻想不出半句緩頰的話來,最後,伸手拍了拍她微聳的肩頭,還是搖頭走人了。

    無語問蒼天吶!

    第二章

    左思右想,對於前些天在辦公室所發生的點滴,宇文凌波於心有愧。

    「他不該受到這種待遇的。」撥著號碼,她嘀咕地反省。

    其實也是因為這兩天彼此都忙,尤其丫傑還飛了一趟新加坡,兩人根本沒機會見面,害她好想他。

    若他有空,今天晚上兩人說不定可以吃頓晚餐,以解相思之苦。

    「丫傑,關於那天的事,對不起喔。」

    「哪天呀?」

    「就老爹到你辦公室時……」

    「對喔。」事情一忙,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你還在氣嗎?」聽他的口氣,她開始放鬆一顆心了。

    看嘛,早就知道丫傑是個大度量的人,哪會跟她計較這種小細節呀?但話說回來,他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而她竟蠢得再勾起事件炒剩飯,真是大白癡一個。

    「沒氣了。」屠傑大方泯恩仇。「反正也早就習慣老爹愛搞破壞的性子。」

    宇文凌波笑了。「這麼委屈呀?」

    「我的心事,又豈是委屈兩個字可以帶過。」他話中有話地點出自己的委曲求全。

    除了裝傻,宇文凌波也無話可應。

    一切,都要看老爹臉色,誰教她是他女兒。她當然也可以無視於老爹的數落及失望……只不過,她做不到!她就是無法漠視老爹的喜怒哀樂。

    都已經五十三歲的高齡才有了她,老爹當起爹來比一般人都還辛苦,體恤他、順從他,是她理所當然的孝心。

    「以後,我再補償你啦。」

    「好。」知她的難處所在,他也爽快地不加以撻伐。「我將它刻在牆壁上了,遲早要叫你一次還清。」

    「那有什麼問題呢。」

    「可是,心儀那邊怎麼辦?」

    「這關心儀學姊什麼事?」她訝問。

    「哇,真的假的?你不知道你老爹那天對人家怎麼了?」

    「老爹?」宇文凌波當真是嚇了一大跳。「喂,你別嚇我喔,老爹他不會……他沒對心儀……呃,怎麼樣吧?」心裡跳進了一個鬼,她問得忐忑心驚。

    雖說老爹年紀一大把了,脾氣也是又臭又硬,但若是要起魅力,他依舊是寶刀未老哩,只不過,她相信老爹絕非好色之徒,應該不會對人起什麼歹念,可他畢竟也是個男人呀,遇到心儀學姊那種男人口中的「極品」,能做到按兵不動的,沒幾個啦。

    因為心儀學姊的美艷,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你想,男人遇到美女,縱使是老爹這種閱人無數的老手,他還能怎樣?」聽得出來她的語氣猶疑不安,偏他還故意賣關子。

    宇文凌波真急了。萬一口口聲聲誇自己七十多歲了,還像一尾活龍的老爹臨老入花叢……哇,頭大了。

    她不反對老爹談戀愛,但她怕老爹承受不了失戀的打擊呀,再怎麼說,王致華再怎麼差,他也有一個條件是老爹遠遠比不上的。

    那就是--他比老爹還年輕五十歲哩!

    「到底老爹怎麼招惹心儀學姊的?」

    「他呀……」

    「你快說呀!」

    聽出她即將怒急攻心,屠傑也不玩她了,怕再玩下去,先死的會是他。

    「他不分青紅皂白地讓人家罰坐。」

    「罰坐?」

    「你那天離開時,沒看見她就坐在致華的位子上,動也不動?」

    「嗯……」低忖,她快速回想。「那天的確是這樣沒錯。啊,難怪她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她是嬌嬌女,老爹這麼對人家,也不心疼。」

    「心儀學姊這麼乖?」不會吧?「老爹下了命令,她就真的動也不動?」

    「你才知道她這麼二楞子。」說真的,經過那事,他也才知道原來心儀的狐媚外表全都是個屁,骨子裡,當真是耿直得教人啼笑皆非。「我出去時,就見她眼淚汪汪,一副小媳婦的模樣。」

    「哇!」

    「所以說,你欠人家一個道歉,或許可以請她吃頓飯。」他誠心建議。

    基本上,要老爹那個始作俑者收拾殘局,那是在作夢,所以,父債女還,由凌波出面請人家吃頓飯什麼的,恰到好處。

    「但,只一頓飯?」她不太滿意這個道歉方式。

    知她甚深,屠傑瞭解她的遲疑。畢竟心儀家境極優,光一頓飯聊表心意,雖說她不會在意,可是,凌波鐵定仍會過意不去。

    「要不,邀她跟我們一塊兒去陽明山泡溫泉。」靈光一閃,他想到一石二鳥的好計謀。「北台灣一日游,怎樣?」

    宇文凌波微笑地問:「我們什麼時候計畫一日游,怎樣?」

    「就今天,現在,這一秒。」臉不紅氣不喘,屠傑興致勃勃地打鐵趁熱建議著,「先去天母吃飯,再到陽明山去泡湯,然後共享燭光晚餐,再直奔後山看夜景,如何?」越說越來勁,犀利的雙瞳已然晶亮有神,且暗暗夾帶著一股非玩不可的執拗神采。

    追了凌波三年,他深深領悟到她老爹那不上道,總愛玩那種買一送一的跟屁蟲遊戲。若只是在市區吃頓飯,老爹鐵定會眼巴巴地跟在一旁,繼而厚著臉皮地主導全局。

    他惱死了,卻拿老爹沒轍。可是……嘿嘿,老爹有個弱點卻被他給探到了。

    怕坐車、會暈車,超過半個小時以上的車程,老爹他謝絕到訪!

    這回將約會地點定在台北的邊緣地帶,諒老爹再怎麼老謀深算也絕提不出反駁,卻又無法硬跟著來搞破壞,一定會得內傷……哈哈,這一次,他可略勝一籌嘍。

    「嘻嘻。」樂在心中,他情難自禁地輕笑出聲。

    「喂,你在笑什麼?很奸臣哩。」宇文凌波好氣又好笑,猜也猜得出他絕對沒安好心。「說來聽聽嘛。」

    「你管我。」心裡打著壞主意,當然不能給人知道呀。「你決定好了沒?」

    「趕鴨子上架呀?」

    「沒錯,就是相中你這隻母鴨子,你呀,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嘍。」濃眉一挑,屠傑好心好意地勸著。「不是快期末考了?再不出去走走,等考季一到,你就挪不出時間出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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