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夏榆
宛若被打入地獄般痛苦,深受打擊的他臉色黯然不已。
這十五年來,他每思念Joyce一次,就會多愛她一分,如今要他如何能承受這個打擊。
「我沒有騙你,我也不想騙你,我何必……」說著,林昭月的聲音也哽咽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希望Joyce還活著。
看到她的哽咽與眼眶微紅,他逐漸接受事實了。
「那麼,她葬在什麼地方?」
「這個我不便透露。」
「求妳一定得告訴我,她葬在什麼地方,我想再見她一面。」
「不是不可以,而是她的父母選擇了海葬。」
「騙人、騙人,你們這些人,全都在騙我。」
從驚慌轉變成痛苦的感覺,讓他再也無法待在這個地方,倏地整個人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往未掩緊的門而去。
當他打開門,外頭卻站著不曉得聽了多久的寧湘荷。
此刻的臧仲繁已經不在乎她是誰了,只是像個陌生人一樣,冷眼瞅了她一眼,然後在擦過她肩膀之後,死命的跑開。
寧湘荷看出他的眼神既絕望又冷漠,跟之前成天用愛的眼神瞅著她的他,完全不一樣。
林昭月驚訝道:「湘荷,妳怎麼會在這?算了,這不重要,妳剛才也聽到我們的對話了吧!」
她點點頭。她不是有意偷聽的,本來她也是想來問有關她被領養的事。不過,看來不必多問了,很明顯的,她跟Joyce完全沒關係。
「不要緊,聽到了也不要緊,妳現在趕快追上前去,我怕那孩子會做出什麼傻事出來,別讓他走丟了,知道嗎?」
「知道了。」
寧湘荷隨後追了上去,不過,出了拼布坊的大門,就沒瞧見他的身影了,
怎麼一下子就不見他的蹤影呢?
第六章
「找到人了嗎?在哪?在台灣嗎?」松盈集團的某間辦公室,傳出劉秋豫十分興奮的聲音。
劉秋鸞剛好經過,聞言,便躲在門邊偷聽。她隱約看見裡面有個男人的身影,不過,她並不曉得那個人是誰。
這其實是孫兆權的權宜之計。他總不能把澤野藏著仲繁的事抖出來吧!
就算與臧家已有三代世交的情誼,以老太太的個性,肯定對澤野無法諒解,於是,他找上在婚禮時被放鴿子的劉秋豫。
劉秋豫的個性眾人皆知,這萬一要是仲繁不肯聽他的勸回紐約,以她纏人的功力,仲繁一時間想甩掉她也沒那麼容易,由她去監督再好不過了。
另一方面,老太太那邊也由她去交代,有她忙著攪和,老太太也不會再對兒子藏了仲繁一事不諒解。
「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噢,一家叫做春水咖啡屋的地方,這裡的路妳比較熟,由妳帶路好了。」
一聽到春水咖啡屋,劉秋豫的表情倏地變得陰黯不已。
「怎麼了?妳知道那家咖啡屋啊!那正好,這樣我們更省時了。」
完全不知情的孫兆權不想再耽擱下去。他站起身先走,一點也沒發現劉秋豫表情忽地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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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找到人了嗎?」走在蘭生街上,王烈的熱心讓失落的她很感動。「妳看起來很累,先回店裡休息一下,再出去找人。」
「嗯,我會的。」那傢伙失蹤三天了,他究竟上哪去了?
揮別了王烈後,寧湘荷便回春水咖啡屋,想先休息一下再去尋人。
當她帶著疲累的身心踏進咖啡屋時,帶著孫兆權守候已久的劉秋豫,冷不防的衝上前,給了她一耳光。
「劉小姐,別打人……」
孫兆權來不及阻止她的衝動,寧湘荷已經莫名其妙的挨了一巴掌。
「劉秋豫,妳幹麼跑來我店裡打人?」
孫兆權趕緊上前想分開兩人,卻被她給嚇到。
難怪仲繁不想走,這女孩,真的像極了Joyce。
「我打妳做什麼?妳自己幹了什麼好事,難道不知道嗎?」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紛爭,孫兆權立刻分開她們。
然後他對著寧湘荷道:「請問──」
「少跟她那麼多廢話,Eric呢?妳把他藏到哪去了?」劉秋豫根本不理會他,逕自打斷他的話。
「妳沒長眼睛嗎?妳哪只眼睛看到他在這裡。」寧湘荷不甘示弱的回著。
見狀,孫兆權大吃一驚。當年的Joyce,絕對不會這麼強勢。
不過,現在情況有點混亂,他不能再讓劉秋豫這位跋扈的大小姐,繼續在這裡鬧下去了。
眼前最重要的事,是找到仲繁,既然他不在這,他們在這鬧也不是辦法。
「對不起,打擾了。」
然後,孫兆權急忙的拉走了劉秋豫,留下一大堆的疑點,讓寧湘荷完全摸不著頭緒。
當晚,她到劉秋鸞的家裡,喝得酩酊大醉。
「妳知道嗎?當我看到Eric用那種絕望而不再愛慕我的眼神看我時,我的心不曉得有多痛。那比王烈告訴我,他在等另一個女人的時候,更惶恐而傷心,且還要更無助。秋鸞……秋鸞……」
「欸!我在這。」
瞧她醉得亂七八糟的樣子,難不成她已經愛上了Eric?!
「秋鸞,幫我想想辦法,我不想有這種感覺。」
「什麼感覺?」
「椎心刺痛的不捨。我不想再有捨不得他的感覺,還有,我不要找不到他,什麼事都做不了,我也不要有難過到無法呼吸的感覺,好像我已經快活不下去一樣。妳告訴我,他到底是惡魔還是人?他為什麼把我的生活搞得亂七八糟後,才又突然不見,而且他跟秋豫到底是什麼關係?」
扶著醉到胡言亂語的寧湘荷,劉秋鸞完全沒法回答她的問題。她只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墜入Eric的情網了。
只是,為什麼這中間還牽扯了劉秋豫,這點令她百思不解。
難道,Eric跟劉秋豫有什麼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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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只要再等一下,再那麼一下子,我就能見到妳了,Joyce。」
臧仲繁一個人癡傻的守候在當年書展的那條街。
他倏地有了一個想法,而念頭才一浮現,他立刻從靜坐了一整個晝夜的石階上站起身,目光鎖定在一輛由遠而近,駛在快車道上的廂型車。
然後,在那輛廂型車越來越近時,臧仲繁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前,完成了他最想做的事──
他要隨著Joyce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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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荷,起來了……湘荷……豬啊,怎麼叫都叫不起來?」
劉秋鸞幾乎叫了有二十分鐘之久,還是叫不醒醉得一塌糊塗的寧湘荷。
要換了平常,她肯定沒這麼勤快的催她起床,但今天不一樣。
「寧湘荷,妳到底要不要起來?」劉秋鸞索性在她耳畔大吼著。
「幹麼啦!一大清早的,妳叫我幹麼?」
「哪早,都已經下午兩點多了。妳給我快點起來!」
緊拉著她,劉秋鸞已經急出一身汗了,而她居然還不睜開眼。
「快點起來啦!」
「討厭,起來幹麼?」
「妳爸媽出事了。」
一聽到這句話,寧湘荷立刻從床上彈跳坐起,不過因為昨晚喝得太多,導致她頭痛不已。
宿醉,還真令人痛不欲生。
「他們回來了嗎?」
「嗯。」
「出了什麼事?」
「妳回家一趟,不就全明白了。」
忍著頭痛起床梳洗,手忙腳亂的打點好一切,一個小時後,寧湘荷回到家了。
一踏進門,一眼便瞧見額頭纏貼著紗布的Eric。
「Eric!」
看到寧湘荷著急的喚著臧仲繁,劉普詮夫妻楞住了。
他們怎麼會認識?難道湘荷知道了一切。
「爸,這是怎麼回事?」
「哦,呃……他正要過馬路,我一時沒看清楚,所以撞了一下,已經去過醫院了,幸虧只是皮外傷。湘荷呀,你們認識嗎?他就是臧仲繁,秋豫原本要結婚的對象,也就是檞盤集團的總裁。」
劉普詮的一席話,嚇壞了寧湘荷。
他是臧仲繁!
那個不見了的總裁,難怪、難怪那天劉秋豫會冷不防的給了她一巴掌,難怪她氣得跟什麼似的。
只是,知道他就是原本要跟她婚配的臧仲繁,她突然更討厭劉秋豫了。
要不是她的從中作梗,也許,今天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想到這裡,寧湘荷突然被自己想佔有他的私心,給嚇了一跳。
難道,她喜歡上這傢伙了?
「我跟Eric是巧合遇上的,他以為我是他多年前喜歡的一個女生。」
聞言,劉普詮夫妻的表情立刻變得忐忑不安。
「不過,他現在已經發現我不是那個女孩,所以他走了。」
寧湘荷補上這句話後,他們立刻鬆了口氣。
沒錯,當年那件事的來龍去脈他們一清二楚,所以當大哥希望婚配的人是湘荷時,他們曾經從中作梗。
幸好,秋豫任性的搶走那門親事,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