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夏榆
「不過,話說回來。秋鸞,妳知道臧仲繁為什麼會逃婚?」
「天知道他幹麼去了,人家九歲就當了總裁,人生際遇跟咱們大不同,誰曉得他有什麼想法。不過呢,我肯定他不喜歡秋豫,要不然不會給她這麼大的難堪。」
聽到最後,寧湘荷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本來呢,她還為了要跟臧仲繁結婚一事,緊張了好一陣子,不過,這會兒她倒對他這個人,感到無比的興趣。
「聽說他以前有個女朋友,妳曉不曉得這件事?」
「知道是知道,不過內情卻不了。幹麼,妳不是對他沒興趣的嗎?怎麼又忽然討論起他。」
寧湘荷也不曉得。不過她對臧仲繁是檞盤集團總裁的身份,的確沒什麼好感。
「沒什麼,我只是想知道他在婚禮上跑掉的原因是什麼嘛!」
「呵!那妳得去問問孫澤野。」
「他是誰?」
「檞盤集團在台灣分公司的總經理呀,他是臧仲繁最要好的朋友,搞不好那個落跑事件,他也有份。」
孫澤野?
對於這個人,寧湘荷一點印象都沒有。
「秋鸞,怎麼妳知道這麼多事?」
「沒辦法呀,誰叫我當初也想嫁入檞盤集團當總裁夫人,所以曾調查過。不過呢,人家可看不上我這個中等美女。好了啦,別再說他們的事,我肚子餓死了,等妳去買個東西回來,我們再來探討總裁為什麼會在婚禮上溜之大吉這件大事。」劉秋鸞已經餓到肚子咕嚕咕嚕作響。
寧湘荷只好無奈結束這個話題。如果她再繼續問下去的話,秋鸞肯定發火。
只是,在她帶著不解與驚惶未定的心走出松盈的辦公室時,她還不知道,今天在花店前面強吻她的那個男人,就是讓她百思不解為何在婚禮上會突然不見的臧仲繁。
第二章
「兩份煎蛋,一杯黑咖啡,還要雙份吐司。」
近年來的每個清晨,孫澤野都是這麼叫餐的。
不過,因為紐約的突發事件,他已經很多天沒這麼輕鬆的用餐了。
他慣性的坐在老位置,冷不防的,有個人在他身旁的位子坐下。
「仲繁?」
看到臧仲繁出現,孫澤野還以為自己眼花了。而且他居然還有心情咧口作笑,揮手對著他打招呼。
「嗨,澤野,想我嗎?」
「你想找死嗎?」孫澤野真的很想揍死他。
他幹麼一聲不響的跑回台灣,害得他被老爸痛罵了好幾天,要不是一定要他回來台灣簽定一份重要合約,這會兒的他鐵定還在紐約受苦受難。
「幾時回來的?你好大的膽子,老太太已經撒下天羅地網要捉拿你回紐約,你居然還有心情坐在這裡笑。」他壓低聲音道,還不時的四處張望,生怕臧老太太的眼線,埋伏在四周。
「喂,你太緊張了,奶奶要找的人是我,你怕什麼?」
孫澤野將注意力投向他,發現他的表情和平常不大一樣。
他是怎麼了?
明明看起來很疲累的模樣,可是臉上那喜悅與快樂的神色,他已經十多年不曾見過。
「我的少爺,你這副詭異模樣,呵!別告訴我,你遇到什麼好事了。」
這時,服務生將孫澤野的早餐送來,臧仲繁二話不說的請她打包,然後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手機,撥了公司的電話,再把手機交給他。
「幹麼?」
「請假呀,嗯……你一向奉公守法的,這樣吧,就說身體不舒服好了。」
臧仲繁替他想好理由了。
「我才不……呃……喂,陳秘書嗎?嗯,是我、我……噢,身體不太舒服……對,請假看醫生……嗯,好,麻煩妳將所有的會議取消,謝謝。」
孫澤野沒有選擇的撒謊請了假,掛掉電話後,他不發一語的緊看著臧仲繁。
「幹麼這麼看我?太想我了嗎?」他拿起打包好的黑咖啡,輕啜了一口。
見孫澤野還直看著他,他不得不投降。
「好吧,算我對不起你,沒事先告訴你。可是我也是事出突然,所以才來不及通知你嘛!」
這傢伙……孫澤野實在不想再因為他的事而遭受責罵,但他總有辦法消弭他的決定。
「走吧,去咱們的秘密基地。」
臧仲繁主動提起打包好的早餐,拉著孫澤野,準備到他們在台灣私下開設的撞球店,秘密會談。
半個小時後……
「怎麼突然跑回來?」
拿著撞球桿輕輕一推,將球撞入底袋。孫澤野不想問連日來的他怎麼過,只想知道,他為什麼丟下一堆人,悄悄的飛來台灣。
他之所以這麼問,全因為台灣曾是讓仲繁最為傷心的地方,也是臧老太太最不喜歡他前來的禁地。
只是到目前為止,他還是不知道,為什麼台灣會是臧家人禁止通行的地方?而仲繁是為誰傷心?身為麻吉好友的他,可是從來不敢問。
「因為一個女人。」
「誰?」
聽到臧仲繁為的是一個女人,孫澤野立刻將球桿豎直於地。
這麼多年來,根本沒有女人進得了他的世界。
為了一個女人,他在講笑話嗎?
「你不認識的。」
臧仲繁拿過他手上的球桿,將一顆貼緊母球的球,撞進腰袋。
「我不認識沒關係,只要你介紹給我不就得了。」孫澤野興致勃勃。
「你對我的事這麼感興趣,難不成……你暗戀我?」
見到臧仲繁曖昧的眼神,孫澤野捉起另一根球桿,作勢要狠K他。
「好了啦,別鬧了。」
放下球桿,兩人來到了貴賓室,嘴裡叼根煙的孫澤野趴在陽台邊的鐵欄杆上。只有在這種偷閒的時光,他才能不用一直顧及形象,像個小流氓一樣恣意,懶洋洋的叼根煙。
坐在椅子上的臧仲繁則輕晃著酒杯裡暗紅的液體,發呆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將跌落入回憶的自己,重新拉回現實。
「我十四歲那年,也曾干下總裁不見了的戲碼。」
孫澤野聽到他的話,驚訝得連煙都掉在陽台上。為了想知道整件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他索性蹲在陽台邊,瞅著漫不經心的臧仲繁。
「十五年前那次,她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十五年後,我卻怎麼都找不著她。」
「什麼意思?我完全聽不懂!」
「很簡單,十五年前,我初遇了她,但你也知道奶奶,我雖然九歲就當了檞盤集團的總裁,但很多事情都是她替我決定的,最後,連我的婚事,也是她決定的。在婚禮即將開始的半小時前,我接到一通電話。」
「什麼電話,誰打來的?」孫澤野站起身坐在他身旁。
「一個不重要的人,但他告訴我那女孩的下落。」
「你找到她了!」孫澤野替他高興。
臧仲繁卻突然放下酒杯身子站起身,這次,換他倚在鐵欄杆上,兩眼漫無目的的梭巡前方。
「沒有。消息是錯誤的,她並沒有在台灣外婆家,那裡也已經成了廢墟。」
孫澤野聽出他的聲音有些落寞。「所以你才來找我,你很難過吧!」
「應該說是很失望,本來,我以為又要失望的離開了,但是……」臧仲繁倏地轉過身,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我卻在蘭生街上,遇到了一個女孩。」
「誰?不會是劉秋豫吧!」他開玩笑的猜。
「當然不是,我遇到……那女孩了。」
「真的嗎?」他被嚇到了。
「嗯,我認為,她就是那女孩。」
孫澤野替他感到很高興,可是,認為她就是那女孩的疑惑語氣,表示她有可能不是那個女孩。
「你不能確定嗎?」
驚鴻一瞥的巧遇,他沒時間問清楚,再加上事隔十五年,他們都長大了,臧仲繁當然不敢完全確定,但她的確是他朝思暮想的人,應該錯不了了。
「我只能說,我認為她就是那女孩。」
聽到這裡,孫澤野也不曉得是應該替他高興還是難過。
「仲繁,既然你只是認為她是那女孩,還無法確定,你突然不見了的事,把檞盤搞得滿城風雨,你不覺得應該先回去紐約,消消老太太的火嗎?」
聽到孫澤野規勸自己回紐約,臧仲繁那雙陶醉的歡喜眼神,立刻凜然正色。
「你不要亂出什麼鬼主意,我今天來找你,是想請你利用地緣關係,幫我查出那女孩住在哪裡,叫什麼名字,我可不是讓你來勸我回去的。」
沒找到她,得知她的一切,他是絕對不會回紐約。
「仲繁……」
「少廢話,我只要聽你說一句,幫,或不幫?」
這簡直是在為難他,他可是被付予找回總裁的重責大任,而仲繁卻要他在這個節骨眼上幫他。
「不行,我爸已經先警告我,如果你來找我而我不把你供出去的話,他就要跟我斷絕父子關係……」
「那是你的事。」
聽到他的話,孫澤野差點沒哭出來。
他算什麼好朋友嘛!虧他還替他的事擔心得吃不下飯。
「我的事。好,反正你都不管我的死活了,我也不必太在乎你會不會被逮個正著,我立刻告訴你答案,不幫。我決定打電話給老太太,說你就在這附近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