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子澄
"我哪有做什麼事?"阮棠苦著一張臉,她困死了,這個傢伙怎麼這麼討厭,他要當硬漢也不用拖著她下水嘛,她需要睡眠,很需要、很需要!
"拜託你再讓我睡一下,一下下、一下下就好…"她的眼睛根本沒睜開,只是嘴皮子掀了掀,小小的頭顱還一邊說一邊往枕頭的方向倒,彷彿枕頭是顆巨大的磁石,吸引著她的倚靠。
"你還敢說要繼續睡?"鐵鷹瀚扶著她的肩膀,硬是不讓她躺回床上,"你這該死的女人,你真的把我說的話當放屁嗎?"
顯然他錯估了這顆小軟糖的膽子,誤認為她會乖乖地按著他的命令行事,事實上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她根本沒把他的話聽到耳朵裡,更別提放在心上了。
"唔……放屁不要放在被子裡……那很臭"神智不清的阮棠根本只捕捉到他最後的話尾,而作出的反應當然也是最直接、最潛意識的,一點都沒經過修飾。
鐵鷹瀚一聽臉綠了大半,差點沒當場氣絕暈倒。
"阮棠!你給我清醒…點!"他用力地搖晃她,企圖把她搖醒。
結果他不搖還好,這一搖反而把她搖得頭更暈、更想睡了,她的頭虛軟地往後倒,眼睛連睜開的力量都沒有了,嘴巴自然地張開,甚至因他用力地晃動而微微溢出些許口水,卻依然沒有清醒的跡象。
"阮棠!"他氣瘋了,索性對著她的耳朵扯大嗓門大聲吼叫。
"嗄!?"阮棠果然被他這聲獅吼震醒,瞬間將眼睛瞠到最大。
"發、發生了什麼事?地震了嗎?"難怪她覺得頭暈腦脹。
"嗯哼,你死定了!"他兩臂環胸,盤腿坐在她床上,賊賊地笑著。
"死定了!?"
這句話比剛才的獅吼還驚悚,所有的瞌睡蟲跑得一隻都不剩:"不會是發生火災了吧?"
她的臉迅速轉白,掀開還掛在腳上的被子,起身往門外沖,要跑還不忘拉他一把。
"快跑啊!都火燒屁股了,你還坐得那麼好看幹嘛?快啦!"偏偏他不動如山,害她拉得十分辛苦。
"你裝傻嗎?你有聽到火災警報器的聲音嗎?"鐵鷹瀚怒極反笑,但那抹笑猙獰得令人發毛。
"嗯?"阮棠忙著注意週遭的狀況,根本沒注意他的表情,她仔細地側頭聆聽門外有無聲響,並抬頭看了看天花板的灑水器,頓時鬆了口氣。
"沒事嘛,你緊張個什麼勁兒?"還說她死定了,害她嚇得半死!
"地震跟火災都是你說的,我可什麼都沒說。"鐵鷹瀚斂起笑容。他後知後覺地發現這顆小軟糖的神經粗的過火,就算他笑到臉皮抽筋,她可能都不會感受到他笑容裡的威脅。
阮棠瞪著他,被他這一攪和,她也沒心情再補眠了,只能輕撫太陽穴,減少因睡眠不足而引起的頭疼。
"拜託,以後可不可以別那麼早叫我?"
她八點半才開始上班,這時間算起來怎麼都尷尬,而且還夾著他這個大麻煩,再這麼下去她一定會變成熊貓。
"你以為我喜歡啊?要不是你在我身上貼這什麼鬼東西,我也不會這麼早起來。"喔,說到重點了喔!
"哪、哪有?"阮棠瞬間沁出冷汗,她結結巴巴地企圖否認。
"沒有?"
鐵鷹瀚挑起眉,皮笑肉不笑地睨著她,然後轉動身體,讓自己的背部對著她的眼睛:"不然你告訴我,我背上黏著什麼東西?"
"呃…有嗎?我、我怎麼沒看見?"她還在裝傻,可是頭皮已經開始發麻。
"你以為這是國王的新衣嗎?"他忿忿地指著背上的狗皮膏藥,那一塊塊黏在背上癢得難受,無怪乎他會發火。
"你、你生什麼氣,人家……人家只不過想讓你早點好而已--"阮棠心知賴不掉了,她垂下小臉,怯怯地以眼角偷瞄他的反應。
"能不能早點好我是不知道,不過癢得要命卻是鐵錚錚的事實!"他就是癢得受不了才會這麼早起床。
"誰知道你的皮膚那麼敏感嘛!"大部分的人貼藥布都可以撐個一兩天,她跟他又不熟,怎麼知道他一個晚上就受不了了。
"廢話少說,還不快點幫我拿下來!"
他都癢得要打顫了,這女人還在哆裡叭嗦地講些沒營養的話,想把他給氣死嗎?
阮棠看著他背上的藥布,不禁興起一股惡作劇的快意,圓圓的大眼熠熠生光。
鐵鷹瀚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雖然她的眼神令他有點發毛,但他還是乖乖地趴在床上,等她幫自己除去那些討人厭的醜東西。
臉頰一靠上枕頭,他愕然發現他躺錯床了,他竟趴在昨晚阮棠睡的那張床上,而且枕頭上還留著她身上淡淡的體香,不禁讓他有點醺然、陶醉……
"啊--"
霍地背上傳來一股急速撕裂的刺麻感,他一時不察,哀叫聲就這麼毫不掩飾地逸出喉嚨。
"忍耐一下嘛!"她只不過"很迅速地"撕下他背上的一片藥布,他一個大男人連這麼點痛都忍不了,還敢自稱"硬漢"!?呵!阮棠忍不住在心裡直竊笑。
"你該死的在搞什麼鬼!?"鐵鷹瀚咆哮著,可惜聲音略嫌破碎、戰慄,完全顯現不出原有的氣勢。
他試圖由床上爬起來,卻被阮棠以膝蓋壓住他的背,令他動彈不得:"我警告你,你快點放開我哦,不然……"
"不然怎麼樣?"阮棠露出狡黠的笑,料想他現在沒有任何反駁的能力,所以根本沒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
"風之房"裡出現短暫的沉悶。
未幾,傳出鐵鷹瀚咬牙切齒的聲音:"算了,你快把那些東西處理掉。"
該死!他從來不曉得那種東西撕下來時會這麼痛,彷彿連帶著撕下了皮膚般的疼,這該死的女人竟述狠心地把藥布貼滿他整個背部。很好,這下子他們粱子結得可深了,他倒要看看這顆小軟糖打算拿什麼來賠償他?
"嗯。"她數了數他的背,起碼還有七八塊藥布沒撕下來,可聽他叫得如此淒厲,她開始有點不確定了,"喂,真的很痛嗎?"
以前她也貼過腳踝呀,可她不記得撕下來時有這麼疼,會不會因貼的部位不同,而產生不同的疼痛指數?
"你要不要來試試看?"好不容易覺得沒那麼疼了,鐵鷹瀚沒好氣地回她一句。
"嘿嘿……"阮棠乾笑兩聲,小手又探向他的背,再度快速地撕下一塊藥布。
"嗯!"鐵鷹瀚悶哼了聲,有了前一次的經驗,他這次可是緊咬著牙關沒出聲廣只是身體略微冒出冷汗。'"該死!"他忍不住低咒一聲。
"很痛嗎?那我撕慢點好了。"
撕藥布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很快地撕,一種是慢慢地撕;她不知道哪一種比較不痛,所以決定拿他做"人體實驗"。
"隨你便!"橫豎她都得負責把他的背清乾淨,至於她怎麼做,也……由她了。
"好。"阮棠帶絲興奮地舔了舔上唇,她拉起藥布的一角,以極緩慢的速度輕輕地往下撕
"嗯、唔、啊--"鐵鷹瀚揪緊枕頭和床罩,全身繃得僵直,他完全沒料到慢慢撕比撕得很快來得難受,那種好似把身上每一根寒毛都跟著藥布一起剝離皮膚表層的感覺實在是該死的……痛!
"喂,你……你可別哭啊!"阮棠聽到他發出的哀叫聲,心裡便越來越緊張;打她長這麼大,她可從沒見過男人在她面前哭過,如果他真這麼做了,她該怎麼辦?
"嗚…鬼才哭咧!"鐵鷹瀚紅著眼,眼眶裡泛著可疑的水氣,嘴硬地咬牙低吼。
"你專心做你的……呃、工作,別、啊!別吵我--"他火大地提出警告,而且還間雜著痛苦的悶哼聲。
阮棠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瞪著他背上剩餘的六塊藥布,遲疑著該怎麼撕他才比較不那麼難受?
都怪她,如果她不是存著報復的心態,惡作劇地在他背上貼滿藥布,他就不必受這種苦了。
唉!以後她再也不敢有壞心眼了啦。
"你在發什麼愣?還不快點?"他的背又開始發癢,忍不住催促道。
"喔!"答應歸答應,但她要以哪種速度進行咧?
"你……你還是自己決定哪種撕法好了。"
這樣她比較不會內疚嘛!
鐵鷹瀚為之氣結,他想了想,長痛不如短痛,痛過就算了:"撕快點!"
阮棠當然依命行事。然後,"風之房"裡便連續傳出淒慘的叫聲--
阮棠跑到廚房去準備鐵鷹瀚的早餐,正巧在廚房遇到跟她同為女服務生的陳月秋和劉明明。
"阮棠,聽說你得罪總裁,還害他受傷是不是?"劉明明拿著托盤站在廚房門口,漂亮的臉蛋寫滿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