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黎采
聽完了他的話,皇后蹙眉的望向站在門旁的傑森,「十年都想不起來的事,為什麼殿下今天會突然完全想起?」
皇后懶得改口,也根本不想改口,明明就是韋特的外表與思想,怎麼會從他的口中說出那樣匪夷所思的話?她不懂,她真是不懂。
傑森謙恭的向皇后行過禮後,全盤說出,「韋特殿下被狐狸精給迷住了。」
雷超肝火旺盛,「誰說她是狐狸精?她是我十年前的情人,這十年來我忘了所有的事,可是她的倩影始終留在我心裡。」
「狐狸精?」皇后瞇起了眼,「傑森這是怎麼回事?」
「皇后,小琦不是狐狸精……」
沒有人理他,他們對於他被勾起記憶的那部份比較在意,「一個多月前,台灣女子宋琦芃刻意接近了殿下,她迷惑了殿下,因此殿下後來邀請她到布蘭納谷地的莊園裡,然後……」
雷超猛翻白眼,他一把揪住了傑森的衣領,陰鷙的瞪住他,「然後怎樣?然後我魂都沒了嗎?然後我將薩國都賣給她了嗎?還是我將我的所有全獻給她了?」
皇后拉著他,「夠了,韋特!傑森這麼說我幾乎可以相信了,你不止魂魄給她,人給她,你連薩國都會出賣給她。」
此話一出,雷超立即鬆手,「什麼?」他掏耳,「我連薩國都出賣給她?我幾時出賣薩國給她了?」
被他鬆手的傑森不怕死的丟出話,「殿下要離開薩國回台灣的話,那薩國就完了,這樣難道還不叫將薩國出賣給宋琦芃?」
這真是啼笑皆非,都已經表明他真正的身份了,於理於法他沒有半點資格繼承王位,他們還是不肯接受?那有王位傳給毫無血緣關係的人?
雷超狂笑了;瘋了,這群人全瘋了!
「皇后,那個台灣女子有個兒子,是殿下在十年前留在那女人身體裡的種。」傑森根本就不管他,兀自的將他所知道的全說了出來。
皇后詫異,「什麼?還有個兒子?」難怪他什麼都能拋棄,「查了沒有?搞不好那野種是與別人生的,好栽贓給我們。」
「母后您怎麼能這樣口出惡言?小琦她沒有栽贓,十年前我離開她的時候她早就懷孕三個月了,這也是我恢復記憶力後想起的一部份。」雷超插入皇后與傑森之間,他不能讓他們再對話了。
「放心好了,皇后。」傑森輕鬆的低語著:「明天一大早,就會有那野種的DNA報告出來了。」
什麼意思?雷超霍然轉身厲視著傑森,「你派人去台灣了?」
傑森別有用心的覷著他,「陛下現在還昏迷不醒,殿下您花太多心思在其他人身上了。」
「你威脅我?」雷超感到遍體生寒,「傑森,你綁架我的兒子要來威脅我?」
傑森緩緩的搖頭,「我還是一句老話,殿下您放太多心思在其他的雜事上了。」
雷超再勒住傑森的衣領,放聲怒吼:「告訴我!」
「韋特,放開總管。」皇后下令,「你的兒子我會保他沒事,只要他這一輩子都不與你公開相認,乖乖的在台灣長大,我會讓你們私下當父子。」
「憑什麼?你們憑什麼這麼做?」他吸氣後再吐氣,可是翻騰在胸口的怒氣卻絲毫不能平息,「你們這群瘋子!放了我兒子……」
「住手,韋特!」眼看傑森的老臉已經發灰,皇后驚斥不已,「來人,快,快來人啊——將韋特殿下拉走……」
他恨,他恨這群人,雷超充耳不聞,將全身上下的力量全集中至雙臂上,驀地——一記猝不及防的微小刺痛襲來,他詫異的望向右臂,只見皇后手執注射針筒刺人他的肌肉中,「我的孩子,冷靜點吧。」皇后微笑的回望了他。
眼前的人影飄浮,「那……那是什麼……?」他鬆開了傑森後一把推開皇后,「你;你在我的手臂上注射……注射了什麼?」然後他捂著針頭紮過的手臂,搖搖欲墜的望著十年來他非常尊敬的女人。
你冷靜後,母后再和你談。」
皇后揮手召來在一旁一字排開的僕人,「送殿下回他的寢宮。」
雷超還想掙扎,只是他往前才邁出兩步而已,皇后注射至他體內的藥效已經發作,雙腿再也支撐不了龐大的身軀,他頹然倒下。
雷超半昏迷中,茫茫然看到,琦芃來到他的床前,說了叫他痛徹心扉的話:
「我對你的愛早在十年前的那場大火中就已經終止了,我現在已經不再是學校剛畢業的無知小女生;是的,我已不再愛你。接近你只是以為你真的就是韋特王子,才會和你發生關係,結果你的骨子裡卻是個凡人雷超,這和我所預想的一切相去甚遠。我錯了,對不起!」
在沮喪中清醒,雷超有說不出的乏力。
琦芃必定是受到脅迫了,那些言不由衷的話不像是個風趣可愛直腸子的女人會說的,反倒像是一位曾是浪漫天真的女孩一夕間被迫成長下,在倉促間堆砌出的理智中所說出的話。
他想像著小威被傑森綁架,琦芃為了要救小威的命,不得不在皇后與傑森的監視下,來到他的床邊,說出那些連她自己應該都會厭惡的話。
他忍著被注射鎮定劑或安眠藥醒後的嘔心,推被坐起,心痛萬分的握拳擊床。
「小琦,我愛你!」他咬牙切齒的說著,他很少說這三個字的。
強忍住傷心後,他知道自己該冷靜了,意氣用事並不像他,將惡劣的情緒隱藏妥當後化為實際的力量,才能給敵人致命的一擊,這是他在商場上的處世哲學,更是他面對腥風血雨的儲位之爭時的不二法門。
寢室內只有他自己,他梳洗妥當,穿戴出乎時的優雅自信後,走出他的寢宮。在他開車外出前往伊德的寓所時,並沒有遇到攔阻。
雷超不禁暗忖,可能是琦芃的那番話,讓皇后以及傑森他們鬆懈了,以為他會就此死心的在世人面前繼續扮演韋特王子了。
必須要用上殺手了?真假王子的故事只能讓它留在童話世界中,真正合乎血統的還是伊德王子,無論他外表多麼像韋特,但他身體裡所有的基因組合仍是雷超。
如果為了那垂手可得的尊貴名位,而讓琦芃母子獨自在台灣過著擔心受怕的生活,那是換了他的命,他也不要!
看遍了各種美女,賞盡了無數奇珍異寶又有何用?那些在短短數十載的人生中只是鏡花水月而已。回到琦芃母子身邊,那才讓他擁有全世界。
快到伊德的寓所時,雷超撥了電話,伊德接起後,他簡略的說了要去找他的目的,因此來到「曾是敵營」的大門時,他才能毫無阻礙的被放行人內。
伊德和他一樣都穿著傳統的阿拉伯服飾,站在門廊下等著他的到來。
「你來了?!」也是頎長身材的伊德望著步出座車的他。
頭一次不是以韋特的眼光看伊德,才發覺伊德其實應該是個熱情的男人,雷超概然的接受了他的擁抱。
「是的,我來了。」他也熱情的回抱了伊德。
「你在電話裡說,你並不是我的弟弟韋特,這是怎麼一回事?」伊德後退了一步審視著他。
他笑了,頭一次在伊德的面前他輕鬆自在的笑了,「進去再說吧,難道你要在太陽底下聽我說完全部的故事嗎?」
「哈哈哈……」伊德也爽朗的笑了開來,除去了兄弟間的齟齬後,兩個人倒很像一見如故的老友,「走,走!」隨即他便被伊德熱情的迎進室內。
所謂「一笑抿恩憨」意即如此吧!週遭原本武裝的侍衛這時才放鬆了下來,原來和平是那麼簡單就能做到的。
台灣
雷敏的丈夫裴士鋒將雷敏病房內所有孩子全都帶了出去,這時病房內只留下琦芃與雷敏。
琦芃將雷超就是韋特王子的事全說了,雷敏聽的嘖嘖不已。
「最後我妥協了,我在薩國皇后與太子宮總管的威脅下,我對超人撤了謊,我……」想到那則騙死人不償命的謊言,琦芃哽咽了,「我騙他,說我不愛他,事實上,我怎麼會不愛他?十年來,我,我沒有一天忘……忘過他啊……」
當她到了薩國的機場,隨即她看到小威被捆綁炸藥的殘忍照片,她的心猶如煎鍋中的魚,剎那間她完全崩潰,接著完全妥協。
她寧可自己被千刀萬剮,也不願她的寶貝受到一絲的傷害啊!
雷敏紅著眼,牽住琦芃的手,「我都知道,你不曾避諱對小威說他父親的事,你也以雷家的媳婦自居,如此忠貞的面對你的愛情而不變心,實在是現代的苦守寒窯啊。」
苦守寒窯?「呵……」琦芃笑著流淚,「人家王寶釧苦守了十八年,好歹也將丈夫給盼回來;而我呢?我是不是因為還沒守足十八年?」
「不,不是這樣的。」雷敏心痛的直搖頭,「雷超回不來並不代表他不愛你,否則他又怎會引起那樣的喧然大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