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黎采
如果那天任予琴是與一堆女人在討論,他很可能不會注意到她,但是,那天她坐在一群男人中間,表現的像男人一樣的個性,真要不注意到她還很不如容易。
嬌小玲瓏的她站在他前面,連他腋下的高度都還不足,剪的短而俐落的頭髮,將她還很娃娃臉的臉龐,襯的是又可愛又清純,乍看之下,她實在不像已經三十二歲了。但是,靈活又骨碌的大眼,好像要看穿什麼東西似的精明……
也是套「障眼法」!就像他用了米洛克的身份來掩飾他就是車勒毓,她則是用娃娃臉來掩飾她雙眼中所透出的慧黠。
後來他們又一起聚了兩次,仍是以「他」為中心的,討論個沒完。
最後一次聚會中,她很興奮的宣佈,她接了一個與「他」有關的案子,是保險公司要委託她去調查有關流言中傷車勒毓的事。她要去調查的這件事,很有可能最後會追出車勒毓到底是誰。
不管當場所有人情緒有多高漲,那時他一聽完,就暗自決定要找薛老闆問清楚,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問,她就已經出;差,而他也因為「威爾遜」的一份年度財報,返回「威爾遜」在芝加哥的總部。
關於小道消息,他一貫的態度就是「行得穩坐的正」,他有祖父「埃爾它之湖」的手稿大綱,是他祖父還未離世的前兩年,以毛筆寫好的草稿大綱,交由了他父親後,才傳了給他。
後來的「南十字星」、「旅行星際」、「康什維爾」……全都是出自他的靈感與創作。至於「埃爾它之湖」的第一部,他採用了祖父草擬大綱的三分之一,所以這條創作之路,他可以很篤定的講,他敬佩祖父的才華,但他的創作並不是抄襲來的。
至於「新婚妻子」,則完全是菁英替他想出來的。
長久以來,他始終不肯露面,一方面是怕讓養父母知道他寫作是要忘情他在六歲之前所目睹的悲劇,另一方面則是因為,他非常明瞭自己寫作的動機,因此他並不想讓讀者與世人見到他的面。
因此薛老闆以及菁英所有的編輯們,在他採購一套非常人性化的軟體時,取了個又逗又可愛的綽號「新婚妻子」來稱呼他的新軟體,而這個綽號居然間接的被媒體所捕捉,之後竟成了,車勒毓的新婚妻子。於是菁英基於滿足讀者對他動態的好奇,也就單方面的披露了這個所謂的「新婚妻子」。
面對所有的偷窺,他一概不理,若不這樣,他要如何繼續創作小說?
但知道她要到美國找「他」時,他突然有了種「貓捉老鼠」的興味。
那很有趣呀!尤其當你要找的那個人就在你身旁,而你卻不知情。
三十八歲了,漫漫的二十多年寫作生涯裡,洛克頭一回找到了在寫作以外的趣味,這段時間,他應該不會無聊了。
第三章
身邊的人是否正在發燒,不然怎麼有股熱氣正源源不絕的流向她?予琴納悶的感覺著。
嗯,看一看吧,或許人家正在生病呢。
「各位旅客我們即將起飛,請各位旅客豎直你們的椅背……」
「噴,怎麼?」予琴發覺她竟然打不開蒙住自己的薄毯,可惡。」
「空服人員請你豎直椅背,任予琴。」驀地,身旁的那團「熱氣」傳來了聲音,薄毯也霍然地被掀去。
「你……」
予琴瞪大了眼,米洛克龐大的軀體就緊挨著她,而他很迷人的單眼皮雙眼,正炯亮的望著她。
還來不及喘息尖叫,洛克的巨掌突地摀住了她的口,「我只是要幫你將椅背豎直,你該不會像古時候的黃花閨女叫的滿機的人全部看你吧?」
勉強的鎮定下來後,予琴將頭探出洛克的肩頭,來回掃視著座位旁的走道,這時她才發覺,一位女空服人員正站在他們座位左前方,專注的審視著她。
突然豎真的椅背,讓予琴彈了向前,「噢……」驚叫一聲,立即用手撐住他的胸膛,阻止她的嘴唇撞上洛克的頰側,此時,洛克恰巧轉過了臉來面向她,她的唇無法閃避地直接酌貼上了他的。
在兩個貼得那樣近,氣息交融的情況下,她才心跳紊亂的發覺,他正在;挪動著貼在她唇上的唇,開始密密的吻住了她……
洛克一手撐在她的椅背上,一手則伸進了她細緻的頸都與椅背間,讓她更貼近他。
她的全身散發了緣茵的氣息,清新而甜美,她殷紅的小嘴,荏弱而柔軟;她的纖小讓他放慢了速度,愛憐的享受著她檀口中所吐出的芬芳。
她是那樣的嬌小,像是上好且易碎的搪瓷,在他掌下,柔細的髮絲騷著他的掌心,彷彿他再加重一點力道下去,被據在他掌心的小小頭顱會立即被捏碎……
惟恐如此,他快速的終止那一吻,縮回想要探進她口中的舌後,退開了她的唇。
「唔,噢……」唇上的壓力不知何時消失了,予琴茫然的張開了雙眼。
那雙剛才一瞬不瞬盯著她不放的炯亮雙眼又再凝視她,不知不覺中,一聲類似懊惱的呻吟聲從她的口中溢出後,炯亮的眼底立即快速的閃過一抹興奮的光芒,讓他的眼睛看來更有魅力。
「呃……」
空白成一片的腦子,轉了老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我……謝……對不起……」
洛克握緊了拳。天!她原就紅灩的唇被他吻的又腫又濕潤,滴溜溜的大眼睛正盛滿了氤氳的霧氣,朦朦朧的,雙頰飛上了兩朵令人疼惜的紅暈……
盡全力克制了所有的慾望,他霍然地起身,逃難似的躲進寧廁所。
空轉了良久的腦子,在看到洛克又回座後,開始運轉了起采,還來不及收回視線前,予琴看到了他卡其色長褲上一灘怪異的水漬……
呃,嗯……說些什麼話吧,但,該死的,心跳就是無法控制的急,呃……說……
「呃,米先生……你,你的長褲好像沾到了什麼。」她望了一下已經躺回椅背正打算閉目的他,期艾的指著他大腿附近的那塊水漬。
洛克順著她手所指的方向低頭而望,喔,老天!怎麼會……「嘖。」
他挫敗的拿起紙巾,來回的擦拭著。
接吻是四片唇親熱的膠合在一起,該是與他無關的,因為人家剛剛是好心替她調整椅背,才會不小心的吻到她的。別多心,任予琴,想想法子怎麼化解尷尬吧!
「嗯,你……」
「米先生……」;
同時開口的兩個人,互望了一眼。
洛克收起手中的紙巾,一臉的僵硬,「呃,你先說。」
天哪,十六歲以後,他就沒有這樣的被荷爾蒙給控制過!到了今天都已經過二十多年了還來遇到這種事?躲進廁所「打手槍」,還「打」在褲子上?!他真的是嘔到情緒要失控。
予琴小心的覷著洛克,「你,你還好吧……?」看到他一臉的鬱結,她立即又改變話題,「真巧,你也要去香港?嗯,剛才在機場大廳都沒有聽你提起。」
難道他還要提醒她,他也是要到香港轉機的?她不也必須從香港轉機回台灣。
「喔,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米先生。」對於洛克鐵青的臉色她盡量不予以正視,拿出了平常她的「哥兒們」心情不好時,她所給予的安慰姿勢,一手就往他的肩上搭過去,「剛才那位美女是你的女友還是妻子?」
她是搭中了,可是洛克卻像丟垃圾般,拎起她的左手後就拿下,「叫我的名字洛克。」
唷?予琴瞪大了眼,沒喊名字就不能勾肩搭背了嗎?「我知道啊。」
看到她揉著被他甩開的左手時,洛克只想掐死自己,他煩躁的搶白,「我還沒結婚,她只是位女性朋友,倫敦舞台劇的演員。」
「你也還沒結婚啊?」
予琴雙眼一亮的問。
他皺眉的反問,「怎麼?這麼快樂我沒結婚?」他沒有會錯意吧?她話中的期待是冀望他也是單身,難道……「難道你想嫁給找?」
「哈哈哈……」予琴破口大笑。
「笑什麼?」在確定他們沒吵到其他的人後,他才又問,「否則你為什麼這麼問?」
「哈,哈哈哈……」這實在太好笑了,「沒啦,我會笑是凶為周圍的朋友都結婚了,難得碰上了還未婚的朋友,總是快樂些。」結婚?他指的是她這個男人婆也會結婚嗎?這,她從來就不曾想過。
嘖,他還真的差點會錯意。斂起這個心思後,洛克順著她的話問,「那麼,你和你未婚的朋友聚在一起都做些什麼?」這或許可以給他目前所進行的另一篇八十萬字的長篇小說一些靈感。
「就像你們的美國人一樣,上UB喝酒呀!」她順了一順簡潔、俐落的短髮,笑著回答。
「就這樣?」
「當然,呃,也不全是啦。」這樣說,還真有點像她的朋友全是一群「狗肉朋友」。
「就是有些悶或心情鬱結的時候,能有朋友傾聽一下囉。」她再多加解釋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