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頁 文 / 舒琳
「小梅,岳父大人來看過你了,就算是為了他老人家,你要趕快好起來。」打定了主意的秦少麒希望用這惟一的親情來鼓勵她。
何語梅噙著淚水喃喃地說:「爹!女兒不孝,害你老人家擔心了。」
秦少麒趕緊轉移她的注意力,「我知道我錯怪香荷了,她的傷並不嚴重,我馬上就叫她過來陪你,你再睡一會兒,好不好?」言語中充分流露出愛憐和疼惜。
何語梅輕輕地點了點頭,並沒說話,不過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她,她累了。她緩緩閉上了雙眼,放任自己沉沉睡去,讓世間的一切紛紛擾擾都離她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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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你今天氣色不錯呢!」香荷邊說,邊將端來的補品放在畫亭的桌面上,手裡還拿著一件披肩。
「是嗎?」何語梅淡淡地說道,身體是復元了,可是她破碎的心也能復元嗎?
這陣子,她的身體已經調養得好多了,想起之前的臥病在床,讓她真是怕了,又是湯藥又是補品的,還不能起來到處走動,嚇得她只能努力配合,讓自己盡快康復,不用再飽受那種折磨。而秦啟川也體恤的吩咐她不要早晚去向他請安,只管安心的休養。
看著這一片原本盛開著夏荷如今卻已荷葉蕭條、蓮蓬滿的景象,心中不禁驚訝著時光流逝是如此的飛快,都已經是落葉繽紛的秋天了。
「是啊!這可都是大少爺的用心良苦呢,你瞧,這會兒他又交代我端來補品,你趕緊趁熱喝了吧,」香荷忍不住地為秦少麒說起好話,她很感激大少爺寬宏大量的原諒了她,還讓她繼續服侍何語梅。
當然,她知道這一定是何語梅幫她求的情,所以她一直希望這兩位主子能恢復往昔恩愛的模樣,只是都這麼久了,兩人常常說不上幾句話,讓她看在眼裡是急在心裡啊!
「還有,他說秋風已超,這天有些冷了,要我拿件披肩給你穿上,免得著涼了。」說完,就將那披風讓她穿上。
此刻,儘管秋風颯颯的襲上她微涼的臉龐,但是何語梅卻覺得心中暖洋洋的。
香荷想著「打鐵要趁熱」,馬上又說:「少夫人,不是我幫大少爺說話,只是這些日子以來,大少爺對你這麼的溫柔體貼、百般疼惜,連我看得都感動不已呢!若是有人能像他那般的對我好……不對,只要有一半好,那我真是做夢也會偷笑啊!」邊說還邊擺出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樣。
何語梅臉上笑意更深了,「你這丫頭,淨會胡說八道。」
香荷馬上就抗議了,「我才沒有胡說八道呢!每次我看見大少爺深情無比的看著少夫人時,我都感動得直想哭……而且自從你病倒後,大少爺每天都睡在書房裡,挺可憐的呢!」
香荷這話說得雖然有些誇張,卻也八九不離十。何語梅昏倒後頭幾天,秦少麒因為不放心,總是徹夜守在她床邊,到了她的病情逐漸穩定後,兩人的關係卻未有進展,於是他為了讓她能安心靜養,也就夜夜睡在書房裡了。
何語梅想到每當他來看她時,雖然兩人總是沉默的時候多,但是他總用那無限柔情的眼眸訴說著請她原諒他,那份溫暖幾乎讓她的心融化了,可是,她怕,她實在是怕啊!她怕她苦敞開自己的心門,讓她心中深鎖的愛又再度飄散出來,會不會又有反噬回來的一天?那時只怕她會被傷得體無完膚啊!而那種痛楚現在還隱隱約約的折磨著自己,她就是無法將它全然遺忘啊!
何語梅臉上乍喜乍悲的神情,香荷是點點滴滴都看在心裡,她也知道那天兩人爭吵的情形,因為何語梅自覺無法獨自承受那份痛苦,所以她將那天所發生的事一古腦兒的全告訴了香荷。
香荷還是忍不住幫秦少麒說話了,「少夫人,恕奴婢大膽,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這話,可我還是要說。每當大少爺熱絡地向你噓寒問暖時,你那冷冰冰的態度和不愛搭理的樣子,可是讓大少爺很痛苦呢!」話一說完,她馬上仔細地看著何語梅的反應。
果不其然,何語梅臉上神情一變、眼眶一紅,似乎也很痛苦,可是卻一句話也沒說,只將眼光閃躲地飄向了遠方。
香荷不禁皺了眉頭,「少夫人,我真不懂這情呀愛。的……你和大少爺明明都愛著對方,為何又要這樣互相傷害?」
何語梅心頭又是一震,雙眼盈滿了淚水,「我也不懂呀!為什麼這愛情會讓人覺得像蜜一般的甘甜、花一般的美好,卻又似受盡人間各種酷刑那般的痛苦不堪!所以我得學著保護我的心,我實在是身不由己啊!」
看見淚水滑過何語梅蒼白的臉龐,香荷自責的歎道:「少夫人,你別難過了,都怪我不好,好好的氣氛都教我破壞了,我真該死,惹得你又傷心……」她叨叨絮絮的逗著,甚至扮起了鬼臉,就想安慰何語梅。
香荷單純天真的模樣惹得她輕輕的歎了口氣,擦乾了淚水,正色地對著這個她視若姐妹的女孩說:「我但願你能在情字這條道上安穩的走,這輩子都嘗不到那愛恨矛盾的滋味,也不用感受那椎心的痛苦……」
香荷似懂非懂地睜著圓滾滾的大眼睛看著何語梅,似乎想在她複雜的臉上再找出一些解答……
第十章
何語梅就著燭光,正細心的縫著衣裳,那樣式、那顏色,讓人一瞧便知是件男裝。
上次秦少麒上京城辦事時,她為了排遣思念替他縫製了冬衣,眼看嚴冬將至,她卻一直沒有完成。
白天和香荷的一番談話後,她便無法再保持心湖的平靜,那已吹皺的一池春水蕩得她煩躁不已。
香荷也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一般,除了伺候她用膳,其餘的時間就去忙其他的事沒有吵她,心想讓何語梅獨自靜一靜,或許她會就此原諒大少爺。
當何語梅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房間時,竟感到一波波的虛無襲上心頭,心慌意亂之間,才讓她想到了這一件冬衣;為了驅除那空虛的感覺,她重拾了針線,摒除一切雜念,專心的縫著,不覺已到了夜幕低垂時分。
夜更深了,大地一片靜寂,突然一陣淅淅瀝瀝的雨聲傳了過來,她被那聲響引開了注意力,放下了手中的針線。
下雨了!何語梅傾耳聽著那綿綿秋雨不斷地打在小窗上、落在屋簷上,那聲響帶著幾分殘秋的淒清,讓她強迫自己關上的記憶也一點一滴地崩潰氾濫。
她歎了一口氣,棄械投降地懷念起兩人以前的輕憐蜜意,往日情懷溢滿她的腦中、她的心中,一發不可收拾。只見她時而緊蹙眉峰、時而低頭微笑,陷入了沉思……
不知過了多久,「砰」的一聲巨響,房門被用力的推開了,兀自想著心事的何語梅嚇了一跳。
只見秦少麒踉踉蹌蹌、滿身酒味的走了進來,他渾身濕透了,雨水從他的發上、身上不斷地滴落下來,原本俊朗自信的模樣有著狼狽、有著淒涼。何語梅見狀,輕蹙柳眉,心中卻是一陣抽痛,憐惜之情霎時湧了上來……
兩人四目相望,有太多太多難解的情緒在彼此眼神中交會,時間似乎就在這一刻凝住了……
秦少麒醉眼朦朧的看著眼前清麗脫俗有如天上謫仙的何語梅,只覺得自己好辛苦。
記不清有多少個日子,他摒除了一切雜務陪她,對她呵護得無微不至,可她還是用著冰冷而有禮的態度來回應他,而那些個數不清的夜晚,他想著兩人以往的纏綿歡愉,徹夜輾轉難眠,卻也不願逼迫她。
他既痛苦又恐懼,難道他已經無法挽回地失去了她?
這個想法終日折磨著他,卻又無計可施……
今天,他借酒澆愁,愁卻更愁。他好累,只想在好好睡一覺之前看看她,看她是不是願意跟他多說一些話,讓他漸失的耐性、漸深的恐懼能得到一絲的安慰。
何語梅不知他在想些什麼,也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只能裝作冷漠、淡淡地說:「你全身都淋濕了,我去拿衣服讓你換上。」話說完就逃避似的走進內室,想鎮住自己方才沉浸的心思,重新武裝起自己。
但是秦少麒比她的動作還快,她才轉身就被他抓住了手腕,阻止了腳步,並用著沉一痛沙啞的聲音喊著:「小梅,你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原諒我?我再也受不了了!」接著個用力,就將她緊緊地鎖在懷中,冰涼的唇瓣也迅速地貼住了她的。
「唔……你……唔……」這一切是那麼的突然,何語梅睜大受驚的雙眸,不斷地掙扎、抗拒,但是他的健壯雙臂是那般的強而有力,她就是無法逃離他的控制啊!「放……唔……放開我……」
他那雙唇是那麼地熾熱,他那令人窒息的酒味也不斷地侵入她的鼻間、她的口中,讓她的腦中一片迷亂,全身不住地顫抖,可是那僅存的一絲理智還是竄了出來,不!他不能這樣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