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文 / 舒琳
他的臉上不時閃過竊喜的神情，暗自盤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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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BMW沉穩地在車陣中滑行，神經緊繃的林沁柔看著車窗外人車喧鬧的景象，更覺得車內的沉默令人心煩、她快窒息了。
「看過我家之後，你有何感想？」當車子來到一段人車較為稀少的路段後，她忍不住將堵在心口的話說出口。
「那不是你的錯。」正視著前方的谷鉉軒平淡地說。
這話很有道理，可是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她感到震驚。
「不過將來你會得到一筆讓你意想不到的財富。」他話中帶話地說，暗指那一千萬的事。
此時的林沁柔覺得備受屈辱，她引以為傲的尊嚴嚴重受損，一時之間，憤怒、哀傷、委屈全湧上心頭。
他想用錢買她的愛情嗎？她絕不會讓自己落到這種地步的！
她暗暗立誓，壓下心頭複雜的情緒，「可你不覺得我們之間的生長環境相差懸殊嗎？」她握緊了拳頭，繼續她之前的話題·
「柔柔，你到底想說什麼？」他歎了口氣，看了她一眼。
林沁柔側身看著他，遲疑了片刻後，一直在心中徘徊的一句話就這樣溜出口，「或許，我們不該在一起。」
她想分手！？一股憤怒油然而生，「你又想離開我？我不准！」谷鈕軒低吼著，腳下的油門不自覺越踩越重。
可沉浸在哀怨情緒中的林沁柔卻沒察覺，「為什麼？這只是早晚的問題。」她也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該死！這個女人對他許下了愛的承諾，卻老是想離開他！
「我不管早或晚，我只在乎現在，現在！」他的火氣越趨熾烈，車子飛快的前進。
這回林沁柔注意了。她竟然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讓他動怒，這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在暗罵自己的愚蠢時，林沁柔全身的神經隨著車速越繃越緊，她很想開口制止他，但恐怖的感覺控制了她，讓她全身僵硬，說不出半句話。籍著速度來發洩憤怒的谷鈕軒渾然不覺，在車子飛快地奔馳時，一陣啜泣聲鑽進他一片空白的腦海中，在他還搞不清楚狀況時，身旁的人兒突然伸手緊緊抓住他的手臂。
「停……停下來……求……求你……」
可餘怒未消的他卻硬下心腸依舊疾駛著，此刻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要給她一個懲罰。
「慢一點……媽咪，柔柔好怕……」
谷鈕軒聽到了一陣夾雜著恐懼的呢喃從他身旁傳了出來，也感覺到她抓在自己手臂上的力道越來越重，終於，崩潰的林沁柔爆出了一連串大喊。
「停下來！停下來！我要下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在哭喊中像著了魔似的想打開車門的動作，驚醒了谷鈕軒。
「住手，柔柔，住手！」
他急踩剎車，車子停在沒有路燈的黑暗路邊，可她還是瘋狂地想下車。
「柔柔，柔柔！」怕她會傷害自己，谷錳軒牢串抓著她的肩膀，想要喚醒她般大喊著她的名字。
「柔柔好伯，柔柔好怕……」
此時的她像個小女孩不斷重複著她的恐懼，讓他幾乎心碎。
「柔柔，對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一定瘋了，一聽到你要離我而去就瘋了！」他將她緊緊抱在懷中，自責地訴說著。
他話中隱含的受傷讓林沁柔漸漸回了神，她有些不明瞭他話中的含意，但是剛剛令人膽寒的記憶依舊抓住她不放，淚水奔流的她緊緊反抱著他，哭得傷心欲絕，「軒，別再這樣，以後別再這樣對待我了！我已經失去了爸爸媽媽，我不能再失去你了，我絕對不能失去你，也根本不想離開你，可是我又怕你不要我……」
仿若雨打海棠的林沁柔看來是那麼的脆弱，心如刀割的谷鈕軒忘情地吻去她不斷滑下的淚水，「柔柔，我怎麼會不要你呢？你都沒感覺嗎？我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吶喊著要擁有你！」他在她唇邊低喊之後，隨即吻上她的唇辦，像是要證明他的話。
迷亂的林沁柔馬上瘋狂地回應他，慾望的風暴霎時捲走了恐懼和歉意，一波波地襲上抂烈擁吻中的兩人。
兩人誰也不想離開誰，只是安靜地享受著漾在空氣中那無法言喻的親密。
可路邊不斷閃耀而過的車燈，讓他意識到這個地方太不隱密了。
在她的唇上印下一吻後，他將自己的西裝蓋在她身上，怕她著涼。
這個動作驚醒了林沁柔，她看著已回到駕駛座的谷鈕軒，在濃濃的幸福戚中也意識到自己有多大膽，她很慶幸四周的陰暗遮住她發燙的臉頰。
天，他們一定瘋了！
車子平穩地行駛著，谷鈕軒握住了她的手，彷彿在要她安心，也彷彿再一次訴說著他的抱歉。
林沁柔感覺到了，也的確覺得之前如狂風暴雨的記憶消散無蹤，此刻的她心中一片平靜，彷彿在盡情發洩後，小時候的回憶再也無法傷害她。
她意識到，沉緬過去，只是不斷地將結痂的傷疤揭起，而那一而再、再而三流出的鮮血，只會更加提醒她所受到的傷害，她告訴自己，拋開過去，給「愛」一個機會，讓這最不可思議的化學作用來中和所有的傷痛。
如今這車中有了她愛的回憶，她不該懼怕的。林沁柔伸出另一隻手蓋上了谷鈺軒的手，深情款款地望著他。
四目交會後，情愫和諒解瀰漫在空氣中，緊接著，他的大手改將她攬在肩頭，這正是林沁柔求之不得的，此刻她完全信任他，包括他的開車技術。
車子行進了一段路後，她打破了沉默，「你要載我去哪裡？」
谷錳軒沉穩地握住方向盤，笑著說：「柔柔，我不會將你賣了，不用緊張。」
「我不是緊張，是好奇。」兩人親暱的感覺讓她覺得幸福無比，「而且我才不怕你將我賣了呢，我根本值不了多少錢。」她掙脫他的手臂，咕噥著躺回皮椅。
谷錳軒也將注意力轉回前方，「柔柔，我才捨不得將你賣了，在我心中，你可是個無價之寶啊。」他故意戲譫地道：心中十分明白這話是肺腑之言。
林沁柔望向他迷人的側臉，不知道他說得是真的還是假的，她很想開口問他到底對她是什麼感覺，但又覺得害怕，怕他會說出她並不想聽到的答案。
半晌，一股由心底深處傳來的疲倦令她尋求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窩在座椅上，望向窗外閃爍著光芒的街道，出聲問道：「你還沒說我們要去哪裡。」
「吃飯啊，我們晚上還沒吃飯呢，你想吃什麼？」他語氣輕鬆地說，彷彿不曾察覺她疲憊的語氣。
「我不餓，我想回家。」她意興闌珊地說。
「那好，我也想再一次解決我另一方面的飢渴。」他轉頭，對她投注熾熱且充滿性暗示的目光。
她怎會不懂他在說什麼，小臉馬上漲得通紅，「呃……我……我又突然覺得餓了，還是去吃飯吧。」她立即見風轉舵，極力想掙脫那讓她越陷越深的情慾之網。
他輕輕笑出聲來，彷若在嘲笑她的話轉得太沒有技巧了。
「那你想吃什麼？西餐還是中菜？」
羞窘中，林沁柔偏著頭努力地想著，因為這兩樣她都不想吃，突然，靈光一現，她滿懷希望地看著他說：「我們去逛夜市吃小吃？」
谷鈕軒皺起眉頭，剛好停下等紅綠燈之際，他看了她一眼，當看見她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時他應允了。「好吧。」
車子重新起動，他覺得不可思議地看著林沁柔在車外燈光照耀下的亮麗笑容。
真是奇怪的女人！他暗自想著，他身邊沒有一個女人會舍下昂貴的餐廳而小吃，這種經驗實在是太新奇了。
其實林沁柔有自己的打算。
他已經看過她生長的家庭了，而現在她希望讓他瞭解自己平常是怎麼生活的。
這無疑是個賭注！若是他可以接受兩人天壤之別的環境，而不強迫她要改頭換面迎合他，那她可以耐心等他說出那三個字，否則，她要趁自己的心還完整時快刀斬亂麻。
快刀斬亂麻？這過程一定不是她所想像的那麼簡單，甚至會相當痛苦，但是長痛不如短痛，刻意隱瞞兩人生長環境所造成的差異並非上上之策，只有透過不斷的溝通才足以讓愛長長久久，不是嗎？
林沁柔想著心事，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專心開車的谷鈕軒，剎那間，她十分懷疑自己離得開他。
一整個晚上，他們在熱鬧的夜市中，完全拋卻了惱人的心事，吃著、玩著、鬧著，就像兩個小孩似的。
在不斷的觀察中，看著谷鈕軒臉上沒有厭煩與嫌惡，卻滿是新奇且沒停過的笑語，林沁柔知道，她贏了這場賭注，可她沒想到的是，她也將整顆心完完全全輸給了命運之神，再也沒有退路……
第八章
當你有個天才般的情人，讓一堆公事佔據了他大部分時間時，你就必須學會自我調適以及自我成長。林沁柔放下了手中的書，振作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