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岳盈
第一道金陽出現,日頭爬上山稜時,力飆獵了一隻山雞,從林子裡採摘了果蔬、撿拾了枯枝回到山洞。
舞陽還在昏睡。力飆俐落地處理山雞肉,一半用烤,一半搭配採來的果蔬熬煮。芬芳的食物香氣振奮了力飆的精神。
他端了一碗雞湯回到舞陽身旁,喚起昏沉的她。舞陽睜開無神的眸子,乖馴地由他服侍吞嚥進湯汁。
從食道一路滑進胃部的暖意,令舞陽昏昏欲睡。力飆試著餵她雞肉和蔬類,舞陽只吃了幾口,便歪在他懷裡睡著……
力飆不氣餒地以冷水幫舞陽擦澡,喂熱食進她虛弱的身軀,甚至抱著她在她耳畔哀哀請求,但無論他怎麼做,舞陽昏沉的意識仍沒有醒過來的跡象,體內的溫度隨著日落月升,依然高燒如故。
絕望的情緒攫住力飆,不輕易彈淚的男兒眼睛,在憂懼和自責交相攻詰下,流下了淒寂的淚水。
"舞陽,求求你醒過來好嗎?"擦拭著舞陽滾燙的身軀,力飆的情緒已到了谷底。他覺得自己好沒用,救不了舞陽,他乾脆死了算!
都是他不好,為什麼帶著她冒雨趕路?如果那時候兩人停下來避雨,舞陽就不會生。
都是他的錯,在舞陽身心最耗弱時,乘機佔她便宜,完全不顧她濕透的身軀需要立即取暖,強迫她在冰冷的地面交歡。都是他的錯!
"舞陽,你醒來。只要你醒來,我什麼都依你。"他無助地求懇。
只要她醒來,就算要他的命都可以。
"別這樣對我,舞陽。我是被……嫉妒沖昏頭了。"他羞愧地承認。"你一再提起你那個族長……我受不了。我討厭聽到他,我恨他。"
"舞陽……"凝視她憔悴的容顏,力飆覺得心好痛。才病了一天,她圓潤的下顎便瘦了一圈,尖尖的下巴無限可憐。
"舞陽……"
不管他如何喚她,舞陽仍迷失在自己的夢境中,粉白的柔唇無意識地說著囈語。力飆貼近她唇邊傾聽,不斷重複的模糊呢喃依稀是:"初月……救我……族長……初月……"
初月是誰?力飆納悶著。跟族長連在一塊兒,難道會是……
他臉色一變,怒氣重新凝聚。
都這時候了,她還掛著她的族長?她心裡究竟有沒有他?!
妒恨交加的力飆,只能藉著握拳敲打石床來發洩心裡的痛苦。看著舞陽的眼光,百感交集,心裡酸澀苦辣都有,就是沒有甜。
他苦澀地歎了口氣,在他那樣對她後,舞陽怎麼可能想著他?如果可能的話,她大概寧願從來不認識他這人吧。
"醒過來吧,舞陽。只要你醒來……"力飆注視她清秀美麗的五官,心中的痛苦難以言喻。
只要她活下來,就算一輩子不原諒他都不要緊。甚至……力飆掄起的雙拳顫抖的厲害,甚至她要跟那個孩死的鳳族族長雙宿雙飛,他都可以忍受!
可是,為什麼光想著舞陽和其他的男人相親相愛的畫面,心頭就痛得厲害,像有一萬隻螞蟻在那兒鑽著、咬著,又癢又痛?
"族長……"昏睡中的舞陽完全不曉得力飆心裡的痛苦,寧願沉浸在歡樂無憂的夢境。
在意識飄浮的夢境裡,可以將現實中的醜惡和痛楚全拋開,讓飄浮無依的魂靈回到那段和初月在一起的快樂歲月。
當白日排成一隊逍遙的舞蹈,跳起又躍下時,嘹亮的歡樂夜歌緊接著揚起,以瀰漫著甜香的幸福將她們圍繞。
那段日子是多麼無憂、快活啊!
無論是摘野花,或只是坐著說話,兩個人都可以很快樂。初月總是說,她不要再看見族裡的任何女族人,像她母親那樣活在對愛人的思念中,卻無法相守的日子。
而她總是附和,因為她的母親和父親也是這樣,但她比初月好些,至少她知道父親是誰,又可以時常見面。受族人崇仰的大祭司就是她的父親啊。他是那麼俊美,充滿智慧的眼睛像月光那般溫柔,總是寵溺地包容她的頑皮。不知多少次,她悄悄跟初月說,將來也要像母親那樣,選一個跟父親一般溫柔、聰明的男人。
初月總是微笑地對她說,會有那麼一天的,然後她就會很親愛地揉揉她的發,將一個甜蜜的吻印在她額上。
那個吻好溫柔,像初月的眼睛,充滿對她的寵愛。有時候兩人獨處,她還會喊她"最親、最愛的"。
是啊,她是她的妹妹,她們這對表姊妹的感情,比任何親姊妹都要好。她發誓要以自己性命保護初月,初月則回以最真的姊妹之情。
原以為她們會這樣相親相愛、永不分離,可是……為什麼在她們最需要彼此的時候,命運要將她們分開?
她就像朵被風雨摧殘的花蕊,初月呢?她的命運又會如何?會不會跟她一樣……
可怕的現實有著她承受不了的苦痛,她寧願就這樣飄浮,永遠的飄浮……
"舞陽!"她逐漸低微的氣息嚇壞了力飆,體內堆積的焦急、憤怒在胸臆間激盪,猛然爆發了出來。
他扳住她弱的下顎,擰著眉,在她耳畔惡聲惡氣地詛咒。
"醒來,你給我醒來!如果你不醒來的話……"一口氣梗在喉中,使得他眼中的凶悍變得柔和,眼眶酸酸澀澀地泛起霧。
他咬緊牙,從齒縫間一口氣迸出他的威脅。
"如果你不醒來,我就把你的寶貝族長拆成八塊,把他的屍體拿去餵王八!我說到做到,你要是敢給我死,我就把他千刀萬剮,吃他的肉,啃他的骨,喝他的血!"
充滿劍光血影的殘忍字句,逐漸鑽進舞陽模糊的意識中,在她腦中殺氣騰騰的擴散開來。
彷彿見到初月美麗的身影在力飆無情的攻擊下,被他斬成一團模糊的血肉,觸目驚心的畫面,令她逃向夢境躲藏的受創心靈整個清醒過來。
"不!"她淒厲地吼出,無法坐視她以生命保護的人被殘酷地傷害。
見到舞陽有點反應,力飆精神振奮起來,說得更起勁。"不想我把你族長漂亮的臉劃成花,將他的頭砍下來當椅子坐,你就給我……"
"天殺的!"憤怒似驚濤駭浪般狂捲而來,舞陽倏地張開眼睛,再也容忍不了力飆的大放厥詞。
她凶狠的目光對上他閃著驚喜的雀躍眼睛,同時映入眼簾的,還有他眼裡的疲憊和欣慰。
"舞陽,你醒過來了。"力飆露出如釋重負的欣悅笑容。
這個男人就是剛才在她耳邊大吼大叫,威脅半天的人嗎?潛意識中,彷彿認為力飆不過是虛張聲勢,不可能付諸實行,因此她又放心地潛回安全的夢境中,恢復生命力的眸光再次黯淡下來。
力飆立刻心急地捏緊她的下頜,將她清麗的臉容捏得變形,口氣變得兇惡。
"你要是敢再給我暈過去,我就對你不客氣!"
不客氣什麼?彷彿看出他的色厲內在,精神耗弱的舞陽累得不想搭理他。
"舞陽!"他在她耳畔又吼又叫,舞陽固執地閉起眼,只想躲回安全、無憂的夢境裡。
力飆懊惱地捶著石床,想著舞陽剛才乍然迸出的生命力。她明明有力量對抗侵害她身體的病魔。卻不願幫忙他抵抗。
是他傷她太深了,深到她不願再活下去?
這個想法令力飆驚懼交加,嚇出一身冷什。不管用任何手段,他都不准舞陽死去!
想到任何手段,力飆不由得嘴巴發乾。
他連續做了數個深吸,現在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
"舞陽……"
呢喃在她耳畔的聲音,邪惡得令極陽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她寧願力飆繼續在她耳邊大吼大叫,也不願聽見他帶看某種邪惡目的的溫柔聲音。
"真好。"他的手輕輕、輕輕地摩挲著她細嫩的皮膚,給她灼熱的體膚帶來一道冰涼戰慄。
"你這樣昏迷著,剛好方便我,是不是?"他伸出舌頭描繪著她的輪廓。"虛弱的你,正好讓我隨心所脫。我想怎樣就怎樣,你都不會反抗,不是嗎?"
不是,當然不是。
她下意識地搖頭。
"你再不會用嘴咬我,用手打我,用腳踢我了。"他邊說邊嘖嘖有聲地吻著她,狂野地戲弄她的唇、添吮她的耳朵,將濕熱的吻沿著她優美的頸項滑向她的胸脯,放肆地含住聳立的頂峰吸吮,另一手則大膽地探進她腿間撥弄。
舞陽驚恐地繃緊身子,記憶中的疼痛令她驚懼起來。那股疼是如此驚心、如此動魄,簡直要她命!
"你好甜。"力飆氣息不穩地自她胸前抬起頭,意亂情迷地注視著她的反應。"而且馴服,完全任我擺佈,我想怎樣就怎樣。這是你想要的,對不對?如此無助、如此順從的讓我碰你。"
他再度低下頭,沿著她起伏的曲線展開獵食之旅。他以唇、以手膜拜她,哄誘著她心底一朵朵的慾望之花為他燃放,讓她覺得自己是那樣無助、任他欺凌,激起她對他的恨意,同時也激起她的生命力,讓她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