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希枒
「我想請問一下,你們到底是用了什麼方法全身而退,安全地通過走廊而不被瘋狂的愛慕者拆解入腹的?」她不懂,她只是一個無辜的小護士,定在路上都會被人指指點點,甚至招來怨恨,為什麼當事人卻一點麻煩都沒有呢?
依外頭那群人瘋狂的程度看來,他們不可能輕易放過目標定過走廊而不動聲色,也不應該不試圖攻進這裡,將他們一網打盡的啊!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皓天或睦平,他們很擅長處理這類事情。」硯熙好心地建議。
「你不是他們的大哥嗎?怎麼什麼事都不知道呢?」她不滿地問。
她就是討厭他一問三不知,卻又教人發不了脾氣的樣子。
「公關的事一向是他們負責。」
「那你負責什麼?」她倒要知道這個大哥都在忙哪些大事。
「我主要是負責決策和參與設計。」硯熙淡淡地說,讓人聽不出話裡是否別有寓意。
萸君不解地定進床側,一面動手換藥一面問道:「你們做這行還需要設計什麼?決策什麼?不都是一群只長肌肉不長腦袋的傢伙嗎?」
她不曉得打打殺殺的黑社會還需要什麼文明的經營方法了!
「是嗎?」他不置可否,靜靜地看著她穿梭在他身上的手。
受不了這樣的沉默與被他盯著看的尷尬,萸君努力找話題填補。
「我還是搞不懂你們到底是做什麼的?怎麼每個人都長得很有型,氣質又特殊,也不像是在搞偶像團體……」
「誰說我們是在電視上賣笑的藝人?你別侮辱人了!」
萸君的話還沒說完,睦平不悅的大嗓門就直殺了進來,愛笑的娃娃臉上正掛著不屑的斜眼。
「瞪什麼瞪?你自己不會看看外頭那群仰慕者嗎?那陣仗跟追星族有何差別,說你們是偶像錯了嗎?」萸君不爽地瞪了回去,手上的針頭更是不客氣地扎進硯熙的手臂上。
誰教他的嘍囉要惹她,當人家老大的活該要負責。
被遷怒的硯熙沒有出聲,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這一眼卻輕易地勾出她的愧疚。
她咬著唇悶悶地說了一聲:「對不起。」手上擦拭的動作不自覺地放柔了。
看著她低垂的頭顱,硯熙輕淺地彎出一抹微笑。
一股軟軟的曖昧飄進蕭索的秋天裡。
但就是有人不識相,粗魯地打散了難得的和平——
「喂喂喂,妖女,你最好別對我大哥動手腳,他要是有個萬一,我第一個拿你開刀!」睦平看她舉止有些遲滯,立刻衝上前去扣住她的手腕。
「睦平。」硯熙沉聲地喝道,一個眼神讓他乖乖鬆手。
「可是大哥她……」睦平被吼得很不情願,還想抱怨,又被硯熙瞪得噤聲,最俊只能摸摸鼻子自討沒趣地窩到角落去。
看著他們一來一往,萸君再次見識到所謂大哥的氣魄。
「原來你這個老大不是當假的呀!」現在她看他的視線裡多了一分瞭然,態度上仍少了該有的敬畏。
「有問題嗎?」硯熙挑眉看著恍然大悟的她。
他開始對這個怪護士的反應感興趣了。
「還滿像一回事的嘛,原來你不是躺在床上進不了狀況的傀儡,是個貨真價實的大哥呀!I她悶著頭自言自語,慢慢消化這個發現。
看著她晃著腦袋若有所思的樣子,硯熙眼底那股興味是愈深了。
「大哥。」
一個陰颼颼的聲音突然插入,室內的溫度霎時下降了十度。
硯熙冷靜地轉頭,不意外見到門邊那碩長的身影,而其它兩人卻被神出鬼沒的鄞皓天嚇出一身冷汗。
「二當家,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通知一聲呢?」睦平笑得很僵硬,問得很客套,因為他一點也不想知道答案。
「我一直跟在你後頭。」皓天涼涼地說。
「呵呵呵……是嗎?」睦平的瞼皮更僵了。
他不該問的,因為答案總是令他更加害怕。
他們永遠猜不透二當家完美的皮相下在想些什麼:永遠摸不透他的行蹤,而這樣一個深不可測的人,最教人膽戰心驚。
「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萸君放下手中的工作驚奇地東張西望,積極尋找皓天突然出現的密道。
剩下的硯熙是現場唯二能正常思考的人。
「有事嗎?」
「我來報告勇哥那邊的進度。」皓天公事公辦地掏出一迭文件。
「意大利那邊訂的貨,你驗收了嗎?」硯熙一邊翻閱一邊問道。
「看過了,這次的品質比上次好,符合我們的條件。」皓天從容回應。
「勇哥那邊的產品呢?你覺得如何?」放下手中的文件,硯熙詢問同伴的意見。
「他們的原料用得純,嘗起來味道很夠,銷路應該不錯。」
大哥沉吟了一會,說出最後的問題:「你有把握做好這次的生意嗎?」
「我們已經準備充份,絕對沒問題。」皓天自信的保證。
「嗯,我想也是。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是大哥的計劃好,事情才會這麼順利。」
兩人效率極佳地處理好公事,一旁神遊的的萸君卻像是被雷劈到,馬上挺直腰桿,瞠大眼珠子看他們。
他們在講什麼?什麼訂的貨?什麼產品?什麼濃度純的?
他們這些黑社會能搞得出什麼生意?一定是在計劃走私毒品!
他們怎麼可以大搖大擺地在這裡談論這種事?而且還被她聽到!
她怎麼能原諒他們的惡行與囂張呢?
「你們怎麼可以做這種事?不伯天打雷劈嗎?」她衝到床頭質問硯熙。
硯熙收起床單上的資料,困惑地迎向她的瞪視。
「哪種事?」他很有風度地請教。
萸君不耐地揮開手:「你還問我?自己做的事不敢承擔嗎?被人發現了就想裝傻混過嗎?」
「你指的到底是哪件事?」硯熙沉著應對,不受她辱罵的影響。
「別再裝了!我已經識破了,再怎麼掩飾都於事無補。」萸君氣得腦袋一片空白,有種被騙的痛心。
他們怎麼可以用美好的皮相、文雅的談吐,欺騙世人呢?
表面上裝得很正派,私底下專搞這種骯髒的事,連她差點也被這個大哥唬渦去。
她一直瞪著硯熙,眼中除了厭惡還有一抹失望。
「我原本以為你是個好人,想不到你居然會幹這種事?實在是……實在是太過份了!」氣到無話可說的萸君最後吼出幾聲,夾帶著十分火力飆出門外。
她怕再待下去她可能會失去控制拿針筒殺人。
房裡的男人們看著被她捲起的煙塵,茫然不解地對視。
「有人能解釋剛才是怎麼一回事嗎?」硯熙詢問兄弟們的意見。
「是誤會。」皓天淡淡地說,狹長的美眸轉了一下。
「大哥,你對人家做了什麼會被誤會的事呀?」睦平不正經地佞笑。
「你覺得呢?」硯熙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其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見狀,睦平連忙陪笑臉:「剛剛是開玩笑的,我們莊重的大哥怎麼可能會對那個妖女怎麼樣呢?任何問題一定都是那個妖女的錯。」
硯熙沒理他,攏緊了濃眉,剛毅的臉龐陷入沉思。
無聊的睦平依舊說個不停:「不過從她殺出門的力道看來,她對我們的不滿肯定是到了頂點,我們不能不小心,大哥,不是我多事,我覺得我們不能再姑息下去。那個妖女很悍,而且看我們不順眼,天曉得她會不會暗中下藥害你?所以還是派人來門口坐鎮吧!多一點人看著,她也不敢太囂張。」
「你想太多了。」硯熙丟下一句,朝床頭的書堆一抽,隨手就翻了起來。
看到老大不當一回事的樣子,睦平尋求裡頭最聰明的人的支持。
「二哥,你一定能明白我的苦心,幫我勸勸大哥吧。我真的不希望看到大哥又有什麼閃失。」
皓天搖頭表示沒必要,走近病床對硯熙開口:
「依現在的情況,她是絕不可能回來替你換藥,需要我幫忙嗎?」
聞言,硯熙立刻合上書偏頭看他。
皓天一臉正經地等著,硯熙沒落掉他眼底那一閃而逝的精光。
他很清楚若讓眼前的結拜兄弟動手,他的傷口可能會延後一個禮拜痊癒。
比起先前萸君莫名的怒意,這位二當家的好心更危險十倍。
因為在皓天的身體裡,根本沒有善良的細胞!
即使對象是受傷的他,皓天仍可以不留情地使壞。
就算他的身體多強壯,他也不想受這無謂的痛。
「不用了,讓睦平來吧。」他堅定地回視,明白傳達出對他的防備。
皓天瞭解地點點頭,將東西交給睦平,睦平立刻接過,不敢怠慢。
他當然也曉得二當家的怪癖。
鄞皓天是個接近完美的人,除了不安好心以外,他簡直是上帝的傑作。可是那時時想陷害人的壞習慣讓他從天使墮落成惡魔,連親近的人都得二十四小時保持警戒,以免被他整得團團轉。
最厲害的是,他總是害人於無形之中,揮揮衣袖,不弄髒自己的手,臉部的線條未曾扭曲一分二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