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淨沁
「當然。」她挑眉,「你忘了我的母親是純種的風精靈?只要是精靈,都知道這故事。我母親自然也告訴過我。」
「那你怎麼沒有告訴我?」
「那是因為你沒問。」真是笨兒子,問這什麼笨問題!
「母后……」小凱列撇嘴,非常不滿母后臉上那瞧不起人的表情。聽都沒聽過的事,要他怎麼開口問?
「好好好,我現在不就要告訴你了嗎?耐心點嘛,你父王沒告訴過你,耐性是成功的最大關鍵?」
小凱列不發一語,心裡卻偷偷嘀咕著,現在正在他面前闡述耐性有多重要的母后,事實上才是全裡斯德帝國裡最需要培養耐性的人呢。
只見她偏著頭回想了好半晌,才在腦子裡整理出這個令兒子感興趣的傳說,「這是你外婆在我很小的時候告訴我的,她說,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全世界的精靈同時接獲了一個消息,那就是大神的女兒誕生了。喔,對了,精靈們口中的『大神』就是我們所說的『造物主』。」
「造物主的女兒?是指像神殿裡的聖女一樣的女孩子嗎?」他想起每次有慶典時,聖女就會走出神殿為人民祈福。
薇席雅笑笑,「當然不是,聖女雖然自稱是大神的女兒,但終究還是從一般人中所遴選出來的代表。」自小讓精靈養大的皇后,並不是非常認同聖女的價值。「但公主不一樣,她是大神用自己的生命分化凝成的女孩,因此才說她是大神的女兒。既然是大神的女兒,自然也是這個世界的公主,所以剛剛的詩歌裡也提到,所有的精靈都為討她歡心而自願受她驅使。」
「公主有名字嗎?」小凱列好奇問道。
「希洛知道造物主的分身是什麼嗎?」薇席雅反問。
「是每年月祭那天的紅色月影?」
她讚賞的摸摸兒子的頭,「對呀,人們認為紅色的月影是大神的分身,所以公主就叫「緋月」了。傳說中,緋月公主有一頭像火焰一樣美麗的長髮,還有紫水晶般的眼瞳,連象徵美麗與智慧的月神都認同她的美貌呢。只可惜……」她輕歎的頓住話語。
小凱列連忙拉拉母后的袖子,催促她繼續往下說。
「也許大神真的是寵愛緋月公主寵到心坎裡去了,一心只想給她最美好的事物,自然捨不得讓她見到血腥邪惡的場面。可偏偏那時正值多事之秋,每個族群都在擴展自己的勢力範圍,各地隨時都進行著大大小小的戰爭。希洛也知道吧,戰爭中的景象多是血腥不堪的,而大神不希望緋月公主親眼看見這由他所創造出來的世界,竟有如此殘酷的一面,所以……」她停頓了下,才又接著說:「祂『遮去』了她的視線。」
「母后是指?」小凱列屏息地問,心中隱隱浮現不好的預感。
薇席雅惋惜的輕歎,「那緋月公主的紫眸雖美,卻是看不見的。」
「啊?!」小凱列不自覺倒抽一口氣,一張可愛的小臉因震驚而全擠在一塊兒。
好可憐的公主啊。他覺得好心疼。
聽著母后的述說,他幾乎已經喜歡上這位傳說中的美麗公主了,卻沒想到大神竟然這麼過分,故意弄瞎了她!
他撇撇嘴,語氣不滿的問:「難道她永遠都看不見了嗎?大神真過分!」
薇席雅失笑,「笨兒子,這只是個傳說啊,沒有人能證實緋月公主真的存在,你也用不著這麼認真吧?」
千萬別告訴她,這笨兒子傻到將傳說中的人物當成情竇初開的物件。瞧瞧他那一臉的忿忿不平,還真是有點好笑。
「小希洛心疼羅?」
不理會母后語氣中的調侃,小凱列悶悶的走下看台,回到了房裡。
沒來由的,母后所說的一切在他腦海裡烙下了深刻的痕跡,小小年紀的他,心中浮現出一抹紅髮紫眸的身影,竟怎麼也消抹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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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年少氣盛的十五歲——
「可惡!」
十五歲的凱列偏頭躲過了橫削過來的劍鋒,一抬腿,準確的將一人狠狠踹到一旁,看了看週遭至少還有十來人沒倒下,忍不住將心中的不滿脫口而出。
他不是故意要破壞自己平日努力保持的優雅形象,只是今天這批刺客實在多到怎麼殺也殺不完。數數地上部已經倒下十幾個人了,怎麼還有十多個刺客站在眼前跟他打?雖然目前應付他們還算游刀有餘,但是再這樣下去也下是辦法,面對這一群刺客車輪戰的打法,他遲早會因體力用罄而屈居下風。
今天是他的十五歲生日,根據傳統,原本該在宮裡跟大家熱鬧慶祝一整天的,沒想到中途竟闖進了一個魔法士,不由分說的唸咒將他強制移轉到這裡,待他回過神,就見眼前一群刺客拎著武器恭候他的大駕……
「該死的,什麼地方不好選,偏偏選在這麻煩的地方!」
打鬥中,他分心觀察了四周的環境,這才發現原來自己被魔法士強制移轉到奧申大陸極南的寧靜地附近了,一雙俊朗的眉宇下禁緊蹙。實在糟糕,這裡是傳說中精靈一族的聖地,可不容他人隨便亂闖的呀。
轉念間,他長劍一揮,又撂倒了欲近身的兩名刺客,趕緊利用機會往後退了數步,將劍刀往自己臂上一劃,腥紅的血液頓時噴灑在空中,他口中喃念著母后自小偷偷教導的精靈語言——
「風精靈,請傾聽我的請求,我是凱列·希洛·摩拿葛,為我體內四分之一的精靈血統,請幫助我阻去惡人的追捕。」
一說完,四周突然狂風大作,將那群刺客圍繞在暴風中心,趁所有人瞠目驚懼的當下,凱列跑入一旁茂密的樹林裡。奇異的狂風只維持了一下子就散去,但已足夠讓凱列暫時擺脫追兵。
火上加油似的,此時竟然下起了滂沱大雨。
記憶裡,在過去十五年養尊處優的歲月中,凱列似乎從沒這麼狼狽過——衣服變成了破布,血水和泥水糊了全身,此時又讓冰冷的雨水打得渾身直發抖,活脫脫像個流浪漢似的。
他哀歎了聲,猜想該不會是今天出門前沒向大神祈禱,才導致這般的厄運?
又跑了一小段路,被雨水打得幾乎看不清的前方突然橫入一條約莫三步寬的小溪流,綿長的溪流不知起源何處,也看不到盡頭,溪水在豪雨沖刷下顯得有些湍急,卻奇異的不減其清澈。
現在該怎麼辦?
停在溪前,凱列躊躇著要不要過溪。根據母后的說法,這條小溪應該就是寧靜地的邊界,一旦過溪就等於踩上了精靈一族的聖地……
不知大神可會因此而降禍?
追趕的腳步聲伴隨著斷斷續續的吆喝聲從身後不遠處傳來,凱列牙一咬,毅然踏入淺急的溪裡。
不管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過溪,依目前殘存的體力,肯定沒多久就會命喪刺客刀下;過了溪,雖然生死未卜,可仗恃著體內四分之一的精靈血統,說不定還有活命的機會。他樂觀的想著,踩著溪水兩三步就踏上了對岸,才想喘口氣時,眼前突然飄起了一陣濃霧,白茫茫的霧氣像有生命似的將他包圍環繞在中、心……
眼前一暗,他整個人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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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醒醒……」
輕輕柔柔的嗓音宛若最動人的金鶯甜啼,教人聽了不覺舒展眉心,牽起微笑。
「欸,明明都笑了,怎麼還不醒來呢?你到底是真睡還是裝睡?」輕柔的嗓音摻進些許無奈的笑意,「快醒醒,你壓著我的發,我起不來呀!」
「母后,別吵,再讓我睡一會兒,今天一直跑,好累……」凱列半夢半醒的咕噥著。
他翻過身,壓上了一截紫紗,而紫紗是連接在一件裙子上的,所以他這個不自覺的翻身動作,連帶的扯下了一具嬌軀,就這樣直接往他身上撞去——
「噢!」他的身子是鐵打的嗎?她頭昏眼花的直搗著額頭喊疼。
「唔……」胸口這一重擊,教凱列完完全全清醒了過來,睜開眼,赫然發現自己身上多出了一個人,自我防禦的本能讓他立即翻身將她壓至身下,精瘦有力的臂膀撐在她身子兩側,鎖住她的行動。
她是誰?
他防備的盯著身下的頭顱,或者該說是一團紅雲——她一直低著頭,讓他瞧不清面容,一雙白晰到幾近透明的小手不停的揉著額頭,那小媳婦似的委屈模樣,差點讓他忍不住逸出一聲「抱歉」……真是見鬼了,明明是這女人趁他睡覺時自己撞上來,怎麼弄得好像他欺負了她似的?
本想板起臉審問她的來歷身份,卻看到微隱在紅髮下的粉色菱唇狀似不舒服的抿緊,一句「你還好吧?」就這麼自然的溜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