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文 / 鄭媛
「好,不見不散!」這是譚家嗣豪氣萬千的口頭禪。
掛上電話,利曜南陰沉的目光,移到電話機旁一份文件上--
經過比對,朱獅與朱欣桐兩人,有高達百分之九十五的血緣關係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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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一回在醫院,突然見到紅獅金控前任董事長--朱獅,吳春英的內心就冉也不能平靜。
「阿英,妳又在發呆什麼呀?」醫院清潔部的股長老陳,突然走到吳春英身邊間她。
「陳股長!」吳春英回過神,緊張地找尋她的拖把--
「我看妳最近好像經常心神不寧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老陳皺著眉頭質問她。
「我……沒什麼,可能是最近比較累一點吧!」
「嗯,」老陳仔細打量吳春英一番。「妳做事一向很認真,不過最近看到妳這種情況,實在讓我很不放心。」
「陳股長……」
「好了,別說了,我知道醫院的工作很辛苦,早晚必須輪班,如果妳有困難儘管告訴我無妨。」
吳春英的神情顯得很低迷。「陳股長,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老陳舉手制止她。「我有個親戚,他在一家大公司幫老闆開車,但是他老闆長年搭飛機國內國外奔波,家裡需要幫忙打掃照顧的傭婦。因此我那親戚要我幫忙找一個可以信任又勤懇的人,如果妳願意的話,我可以幫妳介紹介紹,如果能成,那倒是一個很不錯的工作。」
聽到陳股長所說的話,吳春英先是一愣。
「怎麼?妳不願意嗎?」
「不是……」吳春英忽然想到,如果能換一個環境,也許不會再遇到她不想遇見的人。「陳股長,謝謝你給我這麼好的機會,我很願意試一試。但是我只在醫院裡做過清潔工,不知道大老闆願不願意用我這樣的人?」她鼓起勇氣,振作起來。
「不要緊,我那親戚說了,老闆要用的是老實可靠的人。我覺得,妳就是最好的人選,我會請我那親戚大力推薦妳的!」老陳笑開臉。
「謝謝您、謝謝您,陳股長!」吳春英充滿感激。
自從欣桐死後,每天半夜她幾乎以淚洗面,人生陷入一片愁雲慘霧……
當年,她明知道紀碧霞的打算,卻還是把欣桐過繼給紀碧霞!
是她一手把欣桐推入火坑的!老天爺不該帶走欣桐,這一切的罪過都該由她來承擔,她才是罪人!
想起欣桐,那個溫柔、善解人意的女兒,吳春英的心又糾結成一團……
欣桐還在世的時候,她還有女兒可以陪著談心,儘管因為紀碧霞的緣故,吳春英從來不敢承認自己的親生女兒。
而自從欣桐死後,已經很久,她不曾嘗到人情溫暖、擁有這種感動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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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珍原不想與父親一同赴宴。
然而利曜南的心思太縝密深沉,她總有一種感覺,他似乎在暗地裡謀算一些什麼,而她與父親卻猜不透他的動機。
但就因為猜不透他的心思,她反倒要看看,利曜南究竟懷著何種心機,邀請他們父女兩人參與這場鴻門宴。
這一晚,她留宿在父親所住的飯店,打扮得極盡嬌媚美艷。在酒店大廳等待智珍的譚家嗣,乍見自電梯內走出來的女兒,也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智珍,這不像平常的妳。」譚家嗣挑起眉,語調保留。
「爸,『平常的我』又是怎麼樣的?」她笑問。
「平常的妳,不會為了一個男人刻意打扮,除了姜文之外。」
她的笑容加深,搭配著臉上的濃妝,十分嫵媚。「爸,你說錯了,我不是為了一個『男人』而打扮,而是為了一場『目的』而打扮。」
「目的?」
「一場商業目的。是您說的,利曜南畢竟是個商人,所謂在商言商,我想吃飯應該算是一種應酬。」她美麗而嫵媚,身上昂貴的蝶衣,就是她最好的偽裝。
「但是,我不希望他將目標投注到妳身上,」譚家嗣微微瞇起眼。「更不希望,妳太過於投入了。」他的目光深沉起來。
智珍凝視著父親,笑容慢慢自臉上褪去。「爸,既然你已經派我到台灣來,就該料到我無法不投入。」語畢,她忽然又報以一笑。「如果不是全心全意投入,我如何能達成您交給我的任務?」
譚家嗣怔在原地,一時無語。
「走吧,爸,」燦爛的笑容重回她嬌媚的臉龐。「既然利先生是您在商場上這麼重要的夥伴,我們如果遲到了可不好意思。」她率先邁出酒店大門,直往停在飯店大門口的進口私家車而去。
司機為智珍打開車門,她毫不猶豫地跨入車內。
還停留在酒店大廳內的譚家嗣,深沉的目光追隨著女兒窈窕的身影……
他深鎖的眉頭,始終沒有放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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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時七點,譚家嗣與女兒連袂抵達利曜南位於信義區的豪宅。
屋內燈火通明,利曜南已經站在大門口迎接。
智珍嫵媚的倩影令他驚艷,他毫不保留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她的身上,連譚家嗣都注意到利曜南的不尋常。
「咳,」譚家嗣不得不引起注意。「曜南,你打算讓我們在門口站多久?」
「譚董,譚小姐請進。」利曜南神色從容,絲毫不為自己的失禮而慌亂。
經過利曜南身邊時,智珍報以一笑。「利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好像總是讓您請客?」她甜美的笑容極其嫵媚。
利曜南微微欠身,笑而不答。
他反常的紳士風度,讓智珍另眼相看。隨即,她別開眼,跟上父親的腳步。
用餐時大廳內燈火俱熄,僅點起數盞蠟燭,屋內呈現暈黃半暗的浪漫景致。
餐點是國內最富盛名的五星級飯店外燴,自豪宅大廳內一片長達五米寬的玻璃牆往外望去,整個城市的夜景一覽無遺。室內優雅的音樂搭配著高樓居高臨下的夜景,這一頓晚餐不僅色香味俱全且情調宜人,吃得賓主盡歡。
直到晚餐結束,甜點與飲料上桌,譚家嗣的心情也開始放鬆。
「我本來想,如果你在吃飯的時候提到BO叫案,那麼我可能要食不下嚥了!」酒足飯飽,譚家嗣開始有心情開起玩笑。
他明知道利曜南保證過的事,是絕對不會自毀諾言的。這也是譚家嗣信賴利曜南,喜歡與其合作的原因。
利曜南淡淡地道:「今天既然吃的是接風飯,那麼就只適合聊一些非關利益的家常事。」
譚家嗣大笑。「說得對!吃飯聊天,就只該聊些非關利益的事!」
利曜南緊抿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意。「事實上,自從欣桐去世後,這三年來我從未在家中宴請任何親友。」
利曜南話鋒一轉,譚家嗣的笑容僵在臉上。
「所以,今天晚上譚董與譚小姐願意賞光,實在是我的榮幸。」他斂下笑容,目光投射到智珍臉上,後者正瞇眼冷視著他。「特別是,智珍小姐與欣桐的容貌如此驚人的相似,就算是我,凝望著智珍小姐時,也常分辨不出您與欣桐的分別。如同剛才我居然有種錯覺,覺得陪我吃飯的就是欣桐本人。」
利曜南的話一出口,室內原本熱絡的空氣,忽然降到了冰點。
「曜南,在電話裡面你不是跟我說,你分辨得出虛實?怎麼現在你又把智珍當成朱小姐了?!」譚家嗣板起臉孔,把不高興全寫在臉上。
智珍冷眼看著利曜南,她不說話也不反應,一徑冷淡地迎視他熱烈的眼神。
「智珍小姐到底是不是欣桐,也許還沒有答案,」他的視線重新轉回到譚家嗣身上。「但是,關於您,譚董。您與欣桐的關係,卻有耐人尋味的答案。」
利曜南平靜的口氣,卻敘述著一件指控--
至少對譚家嗣此刻鐵青的表情而言,這是最令他憤怒的「指控」!
「利曜南,你到底在胡說八道什麼?!」譚家嗣怒不可抑。
他已經伸手拍桌子,怒氣沖沖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利曜南抿嘴而笑,氣定神閒地坐在椅子裡,他似乎沒有站起來為自己辯護的打算,也不安撫譚家嗣的怒氣……
利曜南毫無反應,讓譚家嗣大發雷霆!
「莫名其妙,你實在太過分了!智珍,我們走!」
譚家嗣叫喚女兒,轉身正欲拂袖而出時,大門突然先一步被人打開--
一名婦人手裡拿著鑰匙,站在大門口吃力地眨著眼睛,彷彿想盡快適應屋內昏暗的燭光……
吳春英被告知,今晚九點,必須準時到老闆的屋子裡打掃。
三天前她才通過老陳親戚的推薦,好不容易得到這份工作,所以一點都不敢怠慢。
昏暗的室內可以看見有三個人,吳春英只知道老闆今晚在家裡請客,所以要求她到豪宅清潔用過的杯盤並且收拾餐桌等家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