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古靈
上官慧猛跺了一下腳,突然跪下。「我求你!」
惜惜搖搖頭,「少來這一套,這種事姑娘我看多了,早麻痺羅!」依然不改初衷。
「你……好冷酷!」
「謝謝你的讚譽。」
季清儒看得既驚愕又詫異,原以為惜惜或許任性一些、或許頑皮一點,可終究是善良的。但此刻,她卻表現得彷彿人命根本不值錢,才多少歲,卻似早已看盡世間冷暖,心冷了,也狠了。
「慕容姑娘。」
斜睨著他,「幹麼?」惜惜懶洋洋地問。
「為什麼?」
「我說過,那是我的規矩。」
「不,我是說你為什麼不診男人?」
眼底匆地掠過一抹痛楚,「因為……」她恨恨地咬緊牙根。「天底下沒有一個男人是好人!」話落,眾人眼前一花,芳蹤即杳。
當夜,為了保全性命,楊秀軍雙腿被切除。
當夜,三更時分,惜惜才回到上官府。
當夜,季清儒手握著雕琢一半的玉像,卻不曾雕下半刀,腦海裡只思索著惜惜在離去前眼中那一抹痛楚究竟是因何而來?她又為何會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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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想在七夕前雕琢好玉像,原想和心愛的女人共度七夕夜,原想說服娘親讓他盡快成親,但這—切都是妄想,上官慧回府後翌日,季清儒又得出門了。
「血刀門的事必須盡快處理,否則會是一個很大的麻煩。」
「我明白,但……」季清儒垂眸。「和或打?」
「你認為呢?」上官鴻反問。
「依血刀門的勢力,不能打,只宜和,但大姊那邊……」
「慧兒那邊交給我。」
「那麼是……」季清儒抬眸。「和?」
上官鴻頷首。「把血刀門拉攏到我們這邊來,辦得到嗎?」
「可以。」
「還有,南方那邊有消息來,鐵劍世家派人到苗疆,如果他們是意欲拉攏南疆的紅虎,情況就不太妙了。」
「血刀門那邊處理好之後,我會到南疆看看。」
「好,那你盡快出發吧!」
晚些時,季清儒整理好包袱並向上官夫人告別,然後出現在音夢苑裡,凌嘉嘉一見他歉疚的神情,立刻意會到那種表情的涵義,哀怨的心隨之失望的沉落谷底。
「你又要出門了?」她幽幽低問。
「對不起,嘉嘉,我必須趕去處理北邊的麻煩。」
「可是你才回來不到一個月!」凌嘉嘉抗議。
「我知道,但這事很緊急不立刻處理不行。」
凌嘉嘉沉默了一會兒。
「那七夕……你能回來嗎?」抱著最後一絲期望,她問。
季清儒遲疑了一下。「對不起,可能趕不回來了。」
貝齒輕咬下唇,凌嘉嘉驀而背過身去。
「如果、如果我希望就這一次,只要一次就好,請你為我留下來呢?」
沒有聲音,季清儒沉默了。
他沉默得愈久,凌嘉嘉的失望也就愈徹底,她的心在流淚、她的心在哀歎,然後,她聽到他的回答。
「對不起,或許我可以請大哥代替我去,不過他有九成九會拒絕,即使他答應了,這件事恐怕他也處理不了,除了我,這件事只有義父有辦法處理,但我不可能請義父代替我去,是不是?所以,嘉嘉……」他的手自後輕輕搭上她的肩。
「下回好嗎?下回你再做這種要求,我一定會為你留……」
「倘若下回仍是除了你和上官伯父之外,其他人無能解決的事呢?」
「……嘉嘉……」
合上眼,「你走吧!」凌嘉嘉無力地說。
「……我會盡快趕回來的。」
他走了。
她知道,即使和他成了親,他們依然會是聚少離多,只要他在上官家一天,他就擺脫不了這份恩,而她也必須忍受他為上官家無窮無盡的付出,犧牲他自己的自由、犧牲他自己的生活,甚至……
犧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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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惜一直躲在綠煙苑裡,因為討厭去碰到那種譴責的眼光。
她又沒有錯!
她親爹都可以扔了她,為什麼她一定要去救治那些她不想救治的人?
她沒有錯!
「慕容姑娘。」
聞聲,惜惜立刻像只刺蝟似的跳起來張牙舞爪,兩隻大眼睛更是盈滿戒備地瞪住季清儒,隨時準備對方要是敢對她不客氣或怎樣,她就要把全身的刺都免費奉送給對方,管保對方立刻變成一個大針包。
「幹麼?你想來罵我嗎?告訴你,你沒有權利罵我,誰規定我一定要救人的?連我師傅都說隨我便,你……」
「慕容姑娘,我的確沒資格罵你,我是……」季清儒冷靜地說,並提高包袱給她看。「來辭行的。」
一身利刺頓時叮叮咚咚掉滿地,「你又要出門啦!」惜惜愕然問。
「有急事。」季清儒簡單的解釋。「所以我來辭行,並請姑娘多多費心診治家母,清儒感激不盡。」
只要不是來罵人就好。
「沒問題、沒問題,小事、小事,」惜惜猛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謝謝。」季清儒誠摯地道謝,再拿出一尊小玉佛。「這,是適才我利用半個時辰匆促雕就,不是什麼名貴的玉,也很粗陋,卻是我一番心意,感激姑娘為家母付出的辛勞,希望姑娘能收下。」
「哎呀!你特地為我刻的嗎?」惜惜驚喜地搶過來,東摸摸西看看,的確粗陋,但她從未這麼高興過,因為,這是第一次有人特地為她做某件事。「謝謝、謝謝,我一定會好好保存它的!」
愈看愈高興,她忍不住又拍了一次胸脯。「好,就看在你這尊玉佛分上,我承諾你,除非你娘完全恢復健康,否則我絕不會離開,而且上官老爺也毋需再付出任何代價,有這個……」她得意地舉起小玉佛。「足夠了!」
雙眸一亮,季清儒即刻長揖聖地。「那麼清儒在此先行謝過了!」
「不過……」惜惜驀又板起臉來。「有必要的時候,我還是得凶一凶你娘,你可別心疼喔!」
季清儒莞爾。「我明白。」
惜惜又呵呵笑起來了。「明白就好。」
「那麼我走了。」
「啊∼∼季清儒!」
停步,季清儒回過頭來。「還有事?」
「你的武功很好嗎?」
季清儒有點訝異地揚了一下眉。「尚可。」
「那麼……」惜惜睜大兩眼,好奇地眨呀眨的。「你下手殺人很冷酷的嗎?」
整個身子都轉回來了,「為什麼這麼說?」季清儒奇怪地問。
「因為……」惜惜比了一下自己的眉毛。「你的眉毛煞氣很重。」
眼瞼垂下又揚起,「我不殺人,人便要殺我,在這種時候,我沒得選擇。」季清儒冷漠地說。
瞭解地點點頭。「確實。」惜惜贊同道。「那你自己要小心一點,記住我是不診男人的喲!」
「記住了。」
望著季清儒大步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惜惜感到有點無以為名的悵然,再低眸凝睇掌心中的小玉佛,她又忍不住笑開來。
「瑞香。」
「姑娘?」
「幫我找條紅繩子,我要把玉佛戴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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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雨夢苑裡出來,惜惜一路和瑞香興致勃勃地討論要到哪裡去玩,但在經過望月亭附近時,蹦蹦跳跳的腳步突然被點住穴道似的定住,瑞香一時不覺,衝前好幾步才咦一聲跑回來。
「惜惜姑娘?」主子兩眼發直,中邪了?
「呃∼∼瑞香,你去請明大嬸兒幫我們弄只熏雞和白糖油糕,再來幾粒梨子和甜棗,」兩眼瞇瞇盯住望月亭,惜惜漫不經心地吩咐。「咱們待會兒上蓮池那兒去會合。」
「蓮池?哦!天,不會是又要爬樹吧?瑞香上回摔得還不夠慘嗎?整整貼了兩天膏藥呢,這回又要……」
瑞香嘟嘟囔囔的走遠了,惜惜則慢吞吞地行向望月亭,在那兒,凌嘉嘉與上官宇靖聊得似乎很開心,愉悅的笑意溫柔地蕩漾在眉梢眼角,使得那張沉魚落雁般的姿容更顯柔美動人。而且以前凌嘉嘉碰都不讓上官宇靖碰一下,連扯扯衣袖都不行,現在卻讓他握住柔荑而不以為意。
這女人,真是捺不住寂寞啊!
「咦?慕容姑娘,你不是去雨夢苑了嗎,怎會來這兒?」一瞥見她,上官宇靖即滿臉懊惱的問,明白顯示出對惜惜的騷擾感到不耐。
凌嘉嘉則悄悄掙開上官宇靖的掌握,嫣紅著臉回開眼。
「探視過上官夫人,當然要出來了呀!」惜惜睜大眼,「哦!對了,你爹在找你喔!」說瞎話。
上官宇靖皺眉。「是嗎?」
「好像是急事喔!」再添一句,催促他趕緊滾蛋。
「這樣,那……」上官宇靖猶豫地瞥向凌嘉嘉。「嘉嘉,我去一下馬上回來,你千萬不要走開呀!」
上官宇靖前腳一走,惜惜後腳馬上跳到凌嘉嘉身邊去。
「喂,我說你啊!眼睛睜大一點,好男人壞男人分清楚一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