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古靈
丹奧立刻下床至窗邊望向外面,看著莎夏走出主堡大門時又對他拋了一個飛吻,然後邁入雪地裡,直到莎夏的身影消失在飄雪中後,他才進浴室一會兒,出來後即在床邊坐下,點了根菸沉思片刻,然後看了一下時間……
六點十分,台灣是午夜十二點半左右,爸爸……應該還沒睡吧?
「小晨?」
果然還沒睡。
「爸,你怎麼還沒睡?」
「因為你要打電話來呀!」
「哦,那……」丹奧有點尷尬地爬了一下頭髮。「我是想問一下那個……我回德國來的時候,你不是說過我會在半年之內結婚嗎?」
「沒錯。」
「那為甚麼……為甚麼……」
「你們同居了?」
「爸……」雖然話筒另一端的人看不見,丹奧還是臉紅了。「我不想這樣,但她……她……」
「本來就該這樣。」
丹奧靜了一下。「爸,你是說……」
「這是必經『程序』。」
「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既然你們已經同居了,我更可以確定你們必然會在半年之內結婚。」
「是嗎?」丹奧依然懷疑。「那為甚麼我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看不見?」
「因為你看錯人了。」
「那我應該去看誰?」
「校長。」
欸,校長?
他們結婚關他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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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校長辦公室,校長即笑容滿面的迎上前來。
「稀客,稀客,丹奧,沒想到你會來找我,來,請坐,請坐!」
兩人各自坐定。
「丹奧,有甚麼事嗎?」
丹奧猶豫了下,「老實說,我是想在你身上『看』一點事,可以嗎?」他開門見山地說,並舉起右手,表示他要看的是未來,不是過去。
「沒問題。」校長也很阿沙力,馬上把手伸過去。
片刻後——
「原來如此。」丹奧喃喃道,收回手,感到有點哭笑不得。
「得到你想要的了?」
「是的,謝謝你。」丹奧起身要告辭,又停下。「啊!對了,校長有一位剛滿十六歲的小兒子是吧?」
「你是說多德嗎?那是我唯一僅有的兒子,他母親生了三個女兒之後才難產生下他,之後再也不能生育了,」話落,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不會是他即將出甚麼事吧?」校長擔憂地問,
「這個……」丹奧想了一下。「我老實說吧!他被寵壞了,個性已經有點扭曲,所以千萬別讓他到美國念大學,否則他的下半輩子就……」
校長心中一凜。「是嗎?我的確是打算……呃,我懂了,那到英國可以嗎?」
丹奧又伸手碰住校長。「我想……讓他進本校應該是最好的。」
「欸?可是……」頓住,校長頷首。「好,我知道了。」
「我知道,你可能必須先想辦法修改這兒的學生資格條例,譬如加一條但書,說明校內人士,包括職員和SA的兒女並不在限制之內。」停了一下,丹奧忽又笑了,「你放心,他將會是一個很出色的SA,而且……」他收回手。「未來你的位置將會由他來接替。」
「咦?真的?」校長喜出望外。「他真的那麼能幹?」
丹奧點點頭。「很抱歉我這麼說,但他確實是被尊夫人寵壞了,必須經由SA的嚴格訓練調教才能找回他的正直本性,並發揮出他的戰鬥才能。」
「是這樣嗎?真是太好了!」校長更是欣慰。「我原已對他感到相當失望,沒想到他竟能有如此成功的將來,丹奧,真是太感激你了,如果不是你適時提出『建議』,我根本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
「不客氣。」丹奧微笑。「那我走了,待會兒有一班初級SA要去上歷史文物課,我得去幫忙了。」
望著丹奧自行開門即將離開辦公室的背影,校長忽又喚住他。
「丹奧,如果多德按照原來的預定到美國念大學的話,他究竟會如何?」
並沒有回過身來,丹奧背對著校長沉默了會兒。
「他會在二十一歲那年因殺人罪被關進牢裡煎熬十九年,出來不到一年又因同樣的殺人罪被抓回監獄裡,然後在那裡頭度過餘生。」
校長頓時抽了口冷氣。
「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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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符茲堡的校車上,莎夏與被降回准A級的摩拉聊得正熱絡。
「瞧你這麼開心,是因為可以看見丹奧了嗎?」摩拉揶揄地問。
「那當然,」莎夏從不掩飾她對丹奧的熱愛。「而且我身上一點傷也沒有,我做到對他的承諾了,希望他也能做到對我的承諾。」
「那麼你……」摩拉慢吞吞地問。「知道他到底有甚麼特別了嗎?」
莎夏看她一眼,然後望向車窗外,「知道,但我不能說,我只能告訴你……」她轉回來。「記得嗎?那個光頭海拘曾經說過,丹奧是即使犧牲全體SA也要保全的重要人物,的確,他就是那麼重要的一個人,全體SA出動也抵不上他一句話,他……真的很厲害!」
「是嗎?」摩拉若有所思地沉吟。「也許……呃,算了,下提這個了。說說你吧!你已經和丹奧同居兩個多月了,看你每天都容光煥發的樣子,日子應該過得很愉快吧?」
「愉快!」莎夏眉開眼笑地咧開了嘴。「跟他住在一起就能更瞭解他,更瞭解他多一些就越覺得他實在是一個很好玩的人。明明很正經、很龜毛的一個人,有時候又像個小孩子一樣幼稚又迷糊;非常內向害羞,床上的表現卻又出人意料之外的熱情;還有,絕不可以讓他看悲劇影片,否則他會掉眼淚掉到你急忙去趕訂一艘諾亞方舟二號準備逃難……」
「太……」摩拉笑得快喘不過氣來。「太誇張了啦!」
「哪裡誇張,我說的是事實啊!」莎夏咕噥。「我最受不了他的就是這一點,明明沒甚麼大不了的一件普通事,譬如捏死一隻螞蟻,他就可以愁眉苦臉的哀聲歎氣給你聽到煩,問他到底怎麼了,他就說那是一隻母螞蟻,捏死一隻母螞蟻就等於毀了一整窩螞蟻族群,太殘忍了……」
「他想太多了吧?」摩拉嘟囔。
「……我說那又怎樣,人類一天到晚吃雞鴨牛羊,還穿貂皮、狐皮大衣和鱷魚皮鞋,都不曉得吃穿掉多少族群了……」
「有道理。」
「……他居然給我說……」
「說甚麼?」
「他說:對喔!那我們是不是應該改吃素?也不對,植物也有生命啊!那只好光喝水了……呃,光喝水能活嗎?」
她說的聲色俱全,還刻意裝出丹奧特有的白癡表情,不只摩拉,四周的人都爆笑到快掛了。
「哇哩咧,也給我差不多一點好不好,他以為他是神仙嗎?光喝水就能活!」
「他……他真的很……很可愛。」摩拉抽搐著笑道。
「還有,他不是一喝酒臉就發白嗎?所以我就不准他喝酒,但是他又很喜歡在夜裡上床前來一杯葡萄酒,所以就跟我商量……」
「商量甚麼?」
「商量說讓他一次喝到底看看會不會出甚麼事,如果不會的話,以後就不要再禁止他喝酒。我就說:那要是一次就喝到掛了怎麼辦?」兩眼斜過去。「你猜他怎麼回答?」
「他怎麼回答?」
「他說:那我以後就不喝了嘛!他是白癡嗎?人都嗝屁了還能怎樣?」
眾人再次爆笑,唯獨某個人,他始終蹙眉沉思不言不語也不笑,就坐在莎夏身後座位,他旁邊的赫倫不禁暗暗憂心不已。
會出事的,一定會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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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學校,莎夏立刻衝回古堡,卻不見丹奧人影,不假思索,她立刻扔下背包轉身又跑出去。
依然是那條溪流邊,莎夏找著了他,見到那條倚在枯樹旁抽菸的身影,不禁又好笑又好氣。
那傢伙,是穿上了大衣,但也僅是穿上了大衣,暖帽,手套、圍巾甚麼的全都被省略了,是因為她沒有提到嗎?瞧他頭上已經堆了一座小阿爾卑斯山,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他到底還有沒有知覺?還是早已神遊到千山萬水外,忘了要魂歸原處了呢?
「丹奧。」
身軀一震,丹奧驚喜地回身,「莎夏!」菸蒂隨手一丟,雙臂即探,立刻將她緊緊地納入懷中。「我好想你!」
「我也是。」莎夏仰首,拍掉他頭上的小雪山。「你在這兒多久了?」
唇畔浮上靦腆的笑,「我也不知道,」丹奧坦誠道。「我只是在這裡想你,想著想著就……我愛你,莎夏。」
「我也愛你,丹奧,不過……」踮高腳,莎夏擔心地將自己的臉頰貼上他的……「我就知道!」隨即脫下自己的手套和圍巾為他戴上。「你快凍成冰塊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兩人相依偎著走在回堡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