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冷玥
掌燈時分。
南宮靖回到睡房,在桌邊的椅上坐下,倒了杯茶水啜了口,問道:「你要洗澡嗎?」
床帳後探出一張嬌美的臉龐,輕答:「要。」
「要就快去洗,洗澡水已經準備好了,晚飯還要半個時辰才會送來。」南宮靖說。
趙清兒這段時間以來,都在仙霞嶺的山上轉來轉去,一直未能好好地洗一次澡,當然十分渴望,但想到他要禮讓她先洗,芳心不由怦怦直跳,不覺遲疑地問:「那……那你呢?」
「等你洗好我再洗。」話落,南宮靖突然轉過身,「還是你要和我一起洗?」
一起洗?開什麼玩笑!被他看見胸部已夠慘了,怎還能讓他全身看光光呢。趙清兒半是氣惱半是羞地下床,氣沖沖走至衣櫃前,打開衣櫃隨手抓出內衣和長衫,然後快步轉往後面的洗澡間。臨出門前不忘回頭惡狠狠地鄭重叮嚀:「我警告你,不要跑來偷看,否則我……我就讓你吃不完兜著走!」話落便走了出去。
莫名其妙,洗澡有什麼好看的?不過就是搓搓抹抹、沖沖水罷了,難道她有什麼特別的洗法嗎?南宮靖心裡疑惑,轉回頭飲盡杯中清茶,只手托頷閉目沉思了起來。
好一會,趙清兒身著一襲天青色長衫走了進來。「我洗好了,該你去洗了。」
南宮靖回神,睜開眼睛放下手,起身打開衣櫃拿出換洗衣物,轉往後邊的洗澡間。
趙清兒見他走了出去,不由心想:不如趁這個時候偷偷溜走吧,反正又還沒有夫妻之實,看在他替她醫傷的份上,讓他眼睛白佔便宜的事就一筆勾銷。
主意打定後,她悄步朝窗邊走去,探頭欲張望逃離路線時,卻看見那通往這裡的徑道上,有兩排成隊的勁裝大漢,人數約莫二十,朝這小樓方向走來。
趙清兒本能地蹲下身躲藏,只聽見下方傳來喝喚:「換班了!」
隨後是一陣雜沓的腳步聲。
「後院護衛交換結束!」
未久,一個渾厚的嗓音亦說:「前院護衛也交換結束。」
趙清兒好奇地偷偷探頭往下看,這不看不打緊,看了差點驚呼出聲!下方是兩列人數約莫四十人,一律碧青勁裝打扮的漢子,隨著前頭兩名身穿深藍的領頭而行,且每個人皆腳步輕盈,可見武功都不弱。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棟不起眼得像座倉庫的小樓,需要這麼多的守衛?要從這裡溜出去簡直難如登天,難道他們已查知她就藏身在此,想把她圍困至死?
「你怎麼了?」
正好回到房間的南宮靖,見她站在窗邊,一臉的憂急,遂開口詢問。
趙清兒回神,急忙離開窗邊,壓低聲量問:「外面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守衛,而且看起來個個武功都不弱呢?」
「我怎麼知道他們派那麼多人要做什麼。」南宮靖用一種不甚了了,也不在意的口吻說:「反正又沒妨礙到我,他們高興就好。」
「他們?」趙清兒聞言疑念漸生,難道她先前的猜測錯誤,遂問:「難道你不是此地的少主人?」
「我?」南宮靖眸中閃過一絲愕然,睇了她眼,想了想說:「我只是這『翠吟樓』的主人,他們才是『迷霧谷』的主人。」
什麼意思?趙清兒小心地詢問:「你跟此地的主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這個……」南宮靖眉頭微皺,思索過後說:「論歲數他們比我大,論輩分他們比我小,這就好比老頭子娶了個年輕的小老婆,孫子的年紀比小兒子大,就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啊,老爹爹死了,他這個小兒子就被輩分小的侄子給軟禁了,還真是可憐哪!可是——他似乎也沒什麼不滿的,也或許是自知逃不出壞侄子的掌心,所以就得過且過……好可憐!真的好可憐!
趙清兒不覺對他投以深深的同情,同時間也激起了她的俠義之心,抬手一拍他肩頭。「沒關係,你再多忍耐一會,我會替你想辦法的。」
南宮靖聽了,大感不解。她要替他想什麼辦法?弄走「翠吟樓」四周的守衛嗎?那恐怕不容易吧?接著他想起了一件事。「我一直都忘了問,你有名字嗎?」
一經他詢問,趙清兒也才想起,自己既未自報姓名也沒問他的名字,更想起這樣的她一早就說要嫁給人家,思及此,不由嬌顏染霞發燙,嬌羞地輕咬下唇,低答:「我姓趙,名叫清兒,你呢?」
「複姓南宮,單名靖字。」
這時,趙清兒聽見外頭傳來登梯的腳步聲,本能反應地趕快躲回床帳後。
南宮靖正感奇怪之際,門外就傳來敲門聲,一個嬌脆的嗓音說:「少君,我們送晚飯來了。」
南宮靖睇了床鋪一眼,應聲答:「進來。」
房門推開,憐香和惜玉進來將晚飯擺上桌,當兩女欲退出時,南宮靖開口喚住她們:「你們等一下。」
「少君有何吩咐?」兩女齊聲說。
「我問你們一件事,女人的胸前是不是都長了兩顆大肉瘤?」南宮靖仔細回想那奇特的觸撫感覺。「摸起來軟軟的,還有一種奇特的彈性,是不是?」
此話一出,憐香和惜玉皆驚得花容失色,下意識轉首看向對方,同聲問:「是你被摸了嗎?」
接著又齊搖頭否認:「不,不是我!」
說完,兩女相互楞看半晌,憐香靠上去輕問:「會不會是春燕她們被摸了?」
惜玉斜睨著少君,用幾不可聞的音量答:「應該不是吧,否則煉藥房那麼多人,怎麼都沒人談論?」
那到底是誰被摸了?這是姊妹倆此刻心中共同的疑問。
此時,躲在床上的趙清兒是又驚又羞又氣!驚的是她不但被看而且還被摸!氣的是他竟把此事拿出來與人說,若不是怕洩露行藏,她真想衝出去揍他兩拳。
「到底是不是?」南宮靖追問。
姊妹互看一眼,憐香紅著臉點頭,「是啊,差不多是這樣。」
「原來她真的不是有毛病呀。」南宮靖自喃,待看見姊妹倆那好奇的眼神,遂揮揮手,「你們可以出去了。」
「是。」兩女依言退了出去。
南宮靖待她們走遠,轉身就欲招呼趙清兒出來吃飯,不意才轉過身,就見一顆枕頭朝他飛來,更不偏不倚地砸他個正著。他本能地閉上眼,待睜開眼睛,面前已佇立著滿面怒意、嬌顏脹紅的趙清兒。
「你……」趙清兒氣得渾身發抖,「你怎麼可以把這種事說給別人知道!」
南宮靖撿起枕頭,拍了拍丟回床上,不解地問:「我說了什麼不能說的事嗎?我並沒有把你在我房間的事說出來呀。」
「不……不是這件事啦!」
南宮靖是更加的不解了。「那是什麼事?」
「就是——就是——」趙清兒心裡雖氣,卻怎麼也無法明說道出,又見他一臉的不在乎,最後氣得脫口而出:「你怎麼可以把摸我胸部的事說給別人聽!」
南宮靖總算有點明白了,卻不甚在意地說:「我怎麼知道這個不能說給別人聽?我還在想會不會是你弄錯了,因為我是男人,為了確認,只好問憐香她們了。」
原來他還在懷疑她是不是女人!趙清兒是氣得七竅生煙,開口罵道:「你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一般人都分得清男人和女人的!」
南宮靖聞言卻問:「怎麼分?一般的女子都挽髮髻、穿羅衫,你不但穿男裝,還纏布,而我又沒看過女人的身體,怎會知道女人的胸部都長著兩顆大肉瘤?」
「這——」趙清兒被駁得啞口無言,片刻才又說:「就算這樣,用看……看的也看得出來。」
南宮靖看著她問:「怎麼看?」
「首先——」趙清兒想了想,「就是看她有沒有穿耳洞。」
不意,南宮靖聽了卻是眉頭一皺,抬手撥開兩鬢的發露出雙耳,「我也穿了耳洞,難道我是女人?」
趙清兒見了,霎時傻眼!怎麼也料不到他竟是那個例外,遂輕咳一聲,「這……這當然也有例外的。」
待見他瞅著她直瞧,似在說:看吧,連你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女人了吧。趙清兒秀眸一轉,輕咬下唇,「再……再來就是看胸部……」
南宮靖聞言,目光下移,端詳了好半晌,除了看起來好像肉肉多了點外,實在看不出有多大的不同,不覺眉心微蹙。「我看不出有多大的不同。」
他是在諷刺她的胸部不夠看嗎?她自覺雖比上不足,但比下卻綽綽有餘了。趙清兒當下惱羞成怒,氣得拿過研缽把桌上好吃的全夾進缽裡,轉身就躲回床上,再也不理他了。
南宮靖很是莫名其妙,見她又躲回床帳後,遂逕自坐下開始吃飯。
晚飯過後,南宮靖坐在桌邊凝神看書。
趙清兒抱膝坐在床的內角,凝著那映在床帳上的身影,隨著時間愈晚,一顆芳心更加忐忑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透過床帳的投影,她看見南宮靖站了起來,開始動手脫外衣,接著將油燈捻小,轉身朝床鋪走來,他每走近一步,趙清兒的心跳就加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