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單飛雪
一大串話轟得許偉哲既傷心又難堪。
「不……不是的……」他癱靠著牆,雙手掩著面,啞聲道:「妳盡量罵好了,瞧不起我也沒關係,如果我可以無動於衷,我幹麼讓自己這麼難看?這麼丟臉!」
看許偉哲難過得顫抖,葆晶覺得他傻也很可憐,但夏眠也很無辜啊。得不到愛人青睞很慘,但被不愛的人苦苦糾纏,壓力也很大啊!
她唉歎一聲,開導他:「經理,你要堅強啦,我告訴你,我也曾像你這樣好愛好愛一個人。」
「是嗎?」他苦笑。
「真的,你看,我還為那個人割脈自殺ㄟ!」她走向他,掀開衣袖,露出左腕。
「在哪?」許偉哲瞅著她的手腕,瞧了半天。
「這裡。」葆晶指著傷處。
「妳是說這條嗎?這不是皮膚的細紋嗎?」
「哇∼∼難道你想看被菜刀斬過的?很痛ㄟ!我一割下去就後悔,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我跟你說--」拍拍他的肩,葆晶老氣橫秋地說:「那時候他甩了我,我很想死,覺得人生無望,當初那麼傷心,絕想不到八年後我好端端站在這,還可以安慰你。」
葆晶轉一圈,得意道:「你看我,我現在好得很咧,一大票人追我。當初要是翹辮子,就真的蠢爆了,我現在連他長什麼樣子都想不起來嘍。」
「我不可能忘得了夏眠……」許偉哲執迷不悟。
「相信我,撐過去,將來回憶你會笑現在的自己,不值得為不愛你的人搞到那麼慘……」她把自己當活教材,苦口婆心勸他。
他想想,似有領悟,又歎道:「她……怎麼能這麼快愛上一個人?」
她反問他:「那經理花多久時間愛上夏眠?」
多久?彷彿乍見夏眠就對她一見鍾情。許偉哲愣住,這時手機響起,他接聽,竟是夏眠。
「夏眠?!妳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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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到葉夏眠,許偉哲急急追間:「妳被開除了?是因為我嗎?」
「我有禮物送你。」夏眠打開公文包,取出包裝好的禮物送他。
許偉哲困惑地瞪著禮物。
「你拆開。」夏眠催促著呆怔的他。
他撕開包裝紙,看見一面鏡子。
「你看看自己,頭髮好亂,雙眼無神,兩頰凹陷,鬍子沒刮,衣領沒把好,領帶是歪的,你告訴我,你接下來要怎樣?割脈還是跳樓?」她平緩的語氣裡透著關心和無奈。
他撇開鏡子低垂著頭,胸腔劇烈起伏,心好痛。
「告訴我,你想墮落到什麼程度?搞砸工作,搞砸自己的人生,然後呢?酗酒?自殺?最後呢?」她蒙住臉,啜泣了。「你這樣我真的很難過……」
許偉哲看她傷心啜泣的模樣,他的五臟六腑好像也擰在一起了,他好難過。「夏眠,不要哭……」
「差一點……副董差點就要開除你,請你愛惜自己,算我求你了……」不愛他,但也不希望他毀了自己。
夏眠求副董給許偉哲時間振作,拜託副董准允她將累積的年假放完。她跟副董保證,只要暫時別讓許偉哲見到她,他很快就會好起來,會跟以前一樣優秀。這是她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但要是他再不振作,一切枉然。
許偉哲見她哭得傷心,又想著林葆晶剛剛說的話。他深呼吸,忍住淚,顫聲問她:
「我真的……讓妳很痛苦?」心碎了,直到這刻,終於接受她不愛他,他的存在只是令得她痛苦。
夏眠泣不成聲,許偉哲目眶殷紅。「妳……被開除了嗎?」
她搖搖頭。「我放年假,會有一個月不去公司。」半個月的年假外,她另外還多請了半個月。
「恰克與飛鳥有首歌,妳知道嗎?」許偉哲忽地這麼說,臉上勉強地露出微笑。「you'refree……我祝妳幸福,我答應忘記妳。」
「你要好好的,善待自己,偉哲。」
望著他頹然離開的背影,逐步地消失在人群裡。夏眠衷心地希望他能盡快走出情傷,真正告別錯愛,解脫了,追尋屬於他的幸福。
走出咖啡廳,外頭日光耀眼,扎痛許偉哲的眼睛。他疾步離開,穿過人群,閃進小巷,整個人癱靠在牆上,揪著鏡子,失聲痛哭。淚一滴滴濡濕鏡面,他看不清楚自己的臉,只能隱約地看見個輪廓。
當初怎麼愛上夏眠的?
他記不起了,愛在瞬間發生,佔領他。從此不能控制,苦苦追求,只差沒跪下求她青睞。終於博得機會,和她交往,但夢太短,她很快地便要求分手,可是他欲罷不能,像著魔,一直苦苦哀求,最後連自尊都拋棄。
她畢竟不屬於他,他越努力挽留,她就越冷漠。她不愛他,任他表現得再好都沒有用。
撫去鏡面淚水,他看清自己的臉。看見自己目眶殷紅,眼淚兇猛的淌著,他哭得不能自己。
就讓我為妳,最後痛哭一次。
再會,葉夏眠。You'refree。以後妳再不用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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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眠一個人在咖啡廳裡靜坐一會兒,喝完了一杯咖啡,平穩了心緒,起身離開咖啡廳。
她抱著紙箱,立在人行道上,日光耀眼,空氣新鮮,她深呼吸,忽然如釋重負。手
機響了,她放下紙箱,接電話。
「夏眠。」
是簡南勳。她清清喉嚨又深吸口氣,才響應:「是。」怕他又敏感,聽出她的異狀。
「妳在幹麼?」
「剛走出咖啡店。有事嗎?」她微笑,聽他的聲音就開心。
「沒事不能打嗎?」
聽出他不高興了,她呵呵笑。唉,奇怪了,剛交往時,是她患得患失。現在感情穩定,倒換他神經兮兮啦?!
「是,大爺,不管我是不是在開會工作吃飯,你高興打就打,不用顧慮我方不方便。」
「哈囉,妳在罵我自私嗎?」
「真聰明。」
「我今天沒空找妳。」他笑了。
「你忙,沒關係。」
「明天也沒空跟妳約會。」
「不要緊,我瞭解。」
「後天要出差到香港,旗下藝人到那裡開歌友會。」
「好。」
「大後天要從香港去新加坡,和幾個頭頭討論演唱會。」他將行程排得滿滿滿,好讓下個月空空空,全拿來跟她約會。
她笑著聽他報告行程。「你忙你的,好好加油。」
他靜了會兒,說:「我今天明天後天大後天都不能跟妳約會。」
「我知道了。」
他又安靜了會兒,說:「妳不要太想我。」
「好。」
「晚上寂寞的話不要哭。」
「簡南勳!」聽不下去了,她哈哈笑。「你才不要哭,我忙得很,我有很多事可以做。」
他不高興了。「妳很跩喔。」糟糕,把她寵壞了。
哦?大爺生氣了。她笑著問:「又怎麼了?」
「我沒空跟妳約會,妳無所謂?」
「那你想怎樣?是你自己太忙。」有沒有搞錯?這也生氣?她好氣又好笑。
「妳至少該抱怨幾句,埋怨我沒空陪妳,妳一個人很寂寞,希望我帶妳一起去。或是規定我一天打幾通電話給妳,順便警告我不准跟別的美眉約會,懷疑一下我在那邊的飯店會不會亂找女人!」
他的長篇教訓,教夏眠聽得哈哈笑,伶牙俐齒反過來教訓他--
「我沒抱怨你不能陪我,讓你安心工作,你該褒獎我善解人意。我沒規定你一天幾通電話報備行蹤,你該感動我對你的信任。我不懷疑你在外面會不會寂寞難耐找女人,你該謝老天爺讓你遇上這麼理性的女人。你說說,你有什麼好埋怨?趕快說謝謝,然後掛電話去做自己的事。」
「哇。」他驚呼。
「怎?」她挑眉。
「我愛妳。」
「哈哈哈,這已經不是新聞嘍。」她得意洋洋地說完,聽見那邊傳來低低的笑聲。
「好了,我要開會了,掰。」這個女人啊,嘖嘖嘖,深藏不露,嘴巴真厲害。
「掰。」她合上手機,抱起紙箱,愉快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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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南勳忙翻了,接連幾天飛香港、新加坡,回飯店沾床就睡,他沒打電話給葉夏眠,這女人也不打給他。他一有空就檢查手機,既沒她的來電也沒她的留言。因為都沒有,他更密集檢查,像染上強迫症。
一天、兩天、三天……簡南勳開始失眠,徹夜思念她,輾轉反側,睡不著。他開始胡思亂想,她會不會和許偉哲舊情復燃?他不打給她,她就不會打嗎?真可惡!
他又想,她不想他嗎?虧他這麼想她,真不公平。
半夜三點,簡南勳從床上坐起,受不了了,越想越嘔,拿電話追緝葉夏眠。
「夏眠!」電話一通他便開始抱怨:「妳這無情的傢伙,不會打給我嗎?三天沒見,不想我啊!」
「簡……簡南勳?」她迷迷糊糊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