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古靈
瞪住床右邊的桑念竹,麥尼驚訝得以為自己看錯人了,眼角忽又見人影晃動,再往左邊看去,更是錯愕不已。
「你……貝絲?」
「麥尼叔叔。」桑念竹笑得乖巧又文靜。
「嗨!麥尼,好久不見了。」特別護士貝絲笑得嫵媚動人。
「愛麗絲就是我的女朋友,還有……」於培勳擠眉弄眼笑得最是頑皮。「我不是告訴過你,你不久就會碰上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嗎?」
麥尼張著大嘴,傻住了。現在究竟是怎樣?
培迪真的醒了,很好,值得嘉獎。可是……
愛麗絲就是培迪的女友?
這個……且慢,先讓他消化一下…….
好,再來,貝絲,他的第一個女人,那一回他並沒有看錯,她居然是培迪的特別護士,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嗎?
見鬼,好像真的就是這麼巧,好吧!那……
咦?慢著,好像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啊!
「貝絲,你不會正好有個女兒吧?」麥尼脫口問。
貝絲愣了愣。「你怎麼知道?」
麥尼的臉色開始發綠,「那她……」嚥了口唾沫,「她不會也正好是……」他幾乎快擠不出話來了。「是我的女兒吧?」
聞言,貝絲不由得驚詫地瞪大了眼,兩人就這樣你瞪我、我瞪你一聲不吭,於培勳在一旁邊用餐邊看戲,比看電視更下飯,桑念竹茫然不知所以,而跟在麥尼後面的阿曼達、羅特和道南則表情一個比一個精采--麥尼有女兒了?
好半天後,貝絲終於慢慢收起驚訝的表情,神情若定地點了點頭。
「是。」
蹬蹬蹬,麥尼連退三大步,如果不是道南在後面擋住他,搞不好他還會一路退到醫院外面去。而後面那三個人,自然比他更錯愕。
「不敢相信,麥尼竟然有女兒!」
上天真是無眼,這樣的海盜紅鬍子居然也能有女兒?
不會跟他長得一個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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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眼證實過於培勳果然沒事之後,有三個人立即開溜。
羅特溜回家去看老婆孩子,道南溜去向未婚妻報到,而阿曼達,自然是溜到親親未婚夫那兒去卿卿我我了。隨後,桑念竹也和貝絲一塊兒去準備下午茶,雖然於培勳還不能進太膩胃的食物,但喝喝茶還是可以的。
於是,病房裡只剩下於培勳一臉興致盎然地打量麥尼一副也想跟大家一起開溜的模樣,不禁竊笑不已。
「你這種反應好像不太對吧?」
麥尼橫過來一眼。「不關你的事!」
「有個女兒不好嗎?」
「我說,」麥尼恨恨地咬牙切齒。「不、關、你、的、事!」
於培勳故作天真地眨巴著眼。「太震驚了,仍然無法相信,嗯?」
麥尼瞪眼。「培迪!」
「唉!我早就告訴過你了不是嗎?」於培勳幸災樂禍地笑咧了嘴。
「培迪,我警告你--」
忽地拍了一下大腿,「哦哦哦!我知道了,以為我在唬你,不相信我,所以現在才會被雷劈到?」於培勳裝模作樣地指住麥尼。
「培迪!!」
「不是嗎?啊!那是……擔心你女兒跟你長一個樣?唔,那的確是很恐怖。」
「培迪!!!」
「咦?又不對嗎?啊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回一定沒錯,是……喂喂喂!你想幹嘛?約瑟巴沒撞死我,你想親手K死我?」
拳頭定在半空中好半晌後才慢慢收回去,「你這傢伙,小心我叫愛麗絲跟你分手!」麥尼想咬一口回去。
「這個嘛……」於培勳也收回護住腦袋的手臂,然後露齒一笑。「可能不太容易喔!」
「愛麗絲一向很聽話的。」麥尼自信滿滿。
「的確,不過……」於培勳比他更有自信。「對於我,她可是很執著的喲!再說,為了你的愚昧,我這下半輩子差點玩完了,你好意思嗎?」
見於培勳和他說話時,右手始終無意識地按摩著自己的左手臂,麥尼心中的愧疚不禁又浮上來。
「你的手跟腿,還好吧?」
「很好啊!已經拆掉石膏了,你沒看見嗎?」於培勳舉舉左手給他看。
「廢話,我又不是瞎子!」麥尼忿忿道。「我的意思是說,不會有什麼後遺症之類的吧?」
於培勳聳聳肩。「頂多陰雨天會酸痛罷了。」
麥尼不覺瑟縮了下。
除了夏天之外,倫敦的天氣隨時隨地都陰陰冷冷的,下雨更是常事,好像三天不下雨,倫敦就會鬧乾旱似的。換句話說,一年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時間,於培勳都會跟老人家一樣手腳酸痛。
除非他搬離倫敦。
「你會回台灣的吧?」
「回去是一定要回去,不過……」於培勳聳聳肩。「可能要好幾年以後了。」
「為什麼?」
「因為小竹想考大律師執照。」
「她……」麥尼頓時揚起一臉怪異。「考得上嗎?」
「誰知道。」
麥尼不禁歎息。「她真傻!」
「那不叫傻,是執著。」於培勳為心愛的女人辯解,同時又開始按摩左手。「說到這,我倒想請問一下,你家人到底有多混蛋?」
一聽,麥尼本能地張嘴想反駁,但僅只一秒後便又闔上,失笑,並搖頭。
「沒錯,她們的確很混蛋,我早就學會不去理會她們,可是愛麗絲……唔!也許是她母親受到太多委屈了,她才會那麼堅決地想替她父母出一口氣。」
「只是想出一口氣嗎?」於培勳沉吟。「那也不一定要用那種方法吧?」
「或許,但對她來講只有這種方法。」麥尼歎氣。「那兩個老女人非常現實,明白查士敦家其實也沒什麼真正值得傲慢之處,只能堅持查士敦家的地位和權勢是一般人必須尊崇的。雖然查士敦家的地位並不是很高,更談不上什麼權勢,但起碼在律法界而言,查士敦家也有相當的份量。」
「就這樣?地位和權勢?」於培勳嗤笑著搖搖頭。「那也不是很困難吧?」
「你在說什麼鬼話,我不曉得在台灣是如何,但在英國,權勢地位並不是輕易可以得到的!」
於培勳微微一笑,不作任何反駁,並轉開話題了。
「你那邊又如何?我老爸都給你那麼多意見了,你竟然還讓約瑟巴逃了?」
一提到這,麥尼馬上擺出一副苦瓜臉。「我從來不知道約瑟巴有那麼狡猾,也或許是他太瞭解我們了,因此不僅能輕而易舉地避過我們的追緝,還有空留下陷阱讓我們踩,真是他媽的!」
「那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等總警司和愛爾蘭方面溝通好之後,我會到愛爾蘭去繼續追緝他。」
「那邊肯同意嗎?」
麥尼冷笑。「只要約瑟巴在那邊多殺幾個人,他們不同意也不行了。」
「難怪老爸說約瑟巴還得再殺四十七個人。」於培勳咕噥。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是說,我到現在還不太敢相信竟然是約瑟巴。」
「我比你更不相信。」麥尼歎道。「不過這麼一來,一切就都找得出合理的解釋了。找不到線索是因為他趁職務之便先行把自己不小心留在現場的線索全消滅了,他又很清楚我們所有的想法和行動,因為被我們一再拒絕讓他回到重罪組,所以心懷怨恨……」
「就為了那種原因?」於培勳更戚不可思議。
麥尼長吁了口氣。「你知道他為何殺了全家人嗎?主因是因為我們接受他弟弟加入重罪組,他哥哥藉此大肆嘲笑他,所以他抓狂了,便一口氣把他們兩個殺了,恰好他父母參加晚宴提早回去,因此他也順手把他們殺了。」
「不……不是吧?就因為這樣把全家人都給殺了?」於培勳結結巴巴地說,一臉的驚駭。「你……你怎麼知道?」
「我們在他家地下室的保險箱裡找到很多證物,其中一個就是他的行兇日記。」
於培勳張口結舌好半天。
「瘋了!他真是瘋了!」他喃喃道。
「所以只有威廉不曾受到任何威脅,因為威廉跟他一樣是被重罪組拒絕的『可憐蟲』--這是他在日記裡所用的形容詞。」
「原來如此。不過……」於培勳撫著下巴沉吟。「現在仔細想想,我才發現我居然從來沒有碰過他,否則我早就該知道他做過些什麼事了。唔……一開始是他們不屑跟我握手,但後來……嘖!難怪他從來不讓我碰他,因為他就是兇手。不過他也實在是厲害得很,所有的舉動都做得那麼自然,以至於任何人都察覺不出有什麼不對勁。」
「更難怪我們一直覺得有什麼異樣,卻始終抓不出問題癥結來,原來……」麥尼也跟著嘀咕。「問題太貼近我們身邊反而看不見了。」
「可是……」於培勳與麥尼相對注視。「他是那樣一個彬彬紳士,我實在無法想像他在動手的時候又是怎樣一副情景……」
「第一個被殺的應召女郎是他的情婦,跟他在一起十年,還為他生了一個兒子,但是……」麥尼嚥了口唾沫。「當那個女人知道他殺了他的家人,並聲言要報警,他仍毫不猶豫地殺了那個女人,又因為恨那女人的背叛而吃她的肉--他一直以為在這世上只有那女人是真心對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