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韋伶
屋外的世界更教人沭目驚心,整座陸府已陷入一片火海,知羅不敢相信自己住了二十年的房子,一夕之間化為烏有。
善敏帶著她衝過重重火焰,在群魔亂舞的火海中護著她逃生。
「知羅?知羅!」
看到他們衝過著火的後門,陸大人和陸夫人總算破涕為笑,張大雙臂抱住歷劫歸來的女兒。
「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他們擔心不已地撫著她臉看。
「我沒事!我沒事!」知羅驚魂甫定,含淚搖頭。
「謝謝你!貝勃爺,謝謝你!」陸大人和陸夫人感激涕零地哈腰鞠躬。
「不客氣……」
善敏用盡最後一口氣虛弱的笑答,話一說完,競當著眾人的面毫無預警地倒下。
知羅驚恐回眸。「善敏——」
全速前進的馬車劇烈搖晃著,昏迷不醒的善敏,正被人火速送往最近的醫館救治。
陪伴身側的知羅,恨不得車速能再快一些。
她心痛地注意到他身上散佈的不僅僅是火傷,衣服底下還有著難掩的淡淡血漬,換言之,他正同時受著新傷、舊傷的折磨。
「善敏,你醒過來奸嗎?求你親口告訴我你很好,你只是受了一點輕傷,沒事的……」知羅輕撫著他的臉龐沙啞的問,淚眼婆娑。
他的臉色看起來好蒼白,唇辦冰涼,她好怕會失去他。
「我答應過爹娘下再哭泣,你不能讓我一再為你哭泣,我一輩子的眼淚都快為你流光了!」
她心疼地牽起他的手熨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似乎唯有如此,她才能確定他不會越行越遠,最後消失在虛無縹緲間。
她無法接受那樣的結果!
「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麼辦……」
驀然間,來下及拭去的淚珠滴在他的眼簾上,她期望他會戲劇性的醒過來,可他依舊一動也不動。
她不禁撲倒在他懷裡,痛哭失聲——
「是我害的!要是我早聽你的話,跟著回勒郡王府,今天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你也不會因為我而傷成這樣!對不起,對不起——」
她哭得泣不成聲,雙眸紅腫。
「善敏,你不能拋下我,我還等著被你愛、被你擁著入眠,只有你才能給我幸福,你不能棄我而去!」她咬唇伏在他胸前,悶哭了半晌,才抬頭故作堅強的哄他。「你是金戈鐵馬上的多情君子,一條鐵錚錚的漢子,我知道你一定能撐過去,我知道你可以的!答應我,善敏,一定要答應我……」
她隨即又哭倒在他懷裡。
「你不是叫我別自作多情嗎?」
一陣低沉的嗓音幽幽傳來。
「那是謊話!我只是想逼你離開,天知道,我有多想跟你在一起,可我不能那麼自私,我不能拖著你陪葬!」哭得淚眼朦朧的知羅,悲傷過度,分不清真假虛實,人家問她就答,完全沒有多想。
「如此一來,你先前說你恨我,這也是謊話嘍?」善敏將左手枕在腦後,神態輕鬆地問。
這下子,總算能一吐這些日子來堵在他胸口的煩躁之氣,目光驀然一瞥。喲!入春了,他現在才赫然發現。
雲淡風輕的笑意,適時點亮他的容顏。
「謊話!統統是謊話!我根本沒辦法恨你,自以為心已死,其實我根本辦不到!我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想你有沒有想我……」知羅哭得更加淒慘。
「你不只一次叫我走,你真的希望我走嗎?」
「不!我不希望!我愛你啊……」咦?!
她連眨了好幾次眼,才驚覺有鬼,倏地拾起頭來。
「善……善敏?!」她驚聲大叫,確定他正衝著她笑,精神好得不得了後,她訝異的睜大眼睛。「你、你沒事了嗎?」
「除了全身骨頭都快散了外,還可以啦!」他張著迷人的眼睛,一派輕鬆地說道,索性保持舒服的平躺姿勢。
「你確定嗎?不久前你才不省人事的倒下,真的沒問題嗎?」
善敏笑看她一眼,長手一拉,突然將她拖進自己懷裡,猛一翻身,將她壓在自己身下。
「我這樣子,你說好不好?」身強體壯!
「可、可是你……」
「我沒有昏倒。」謎底揭曉。「我是因為大大鬆了一口氣,體力不支而倒地喘氣。誰料得到你跟你爹反應過度,馬上當我快死了!」他輕笑的說,貼近她的臉龐,愛憐的用自己的額頭輕抵她的。「一大家子的人不分青紅皂白就抱起我往馬車裡拾!」
他真的好愛、好愛她。
她剛剛是怎麼說的?哦,記起來了!
善敏,你不能拋下我,我還等著被你愛、被你擁著入眠,只有你才能給我幸福,你不能棄我而去……
果然是真情流露,字字句句全說到他的心坎裡去了。
善敏竊喜不已,還沈溺於被浪漫告白的亢奮情緒裡。
知羅像當頭挨了一棍,難以置信的問:「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下早點澄清,害我……害我……」差點沒哭死!
「你始終不肯見我,我若不順水推舟『裝死』一下,哪有辦法重新把你騙回我身邊?」
「可是……可是……」被騙了的知羅,霎時不知該氣還是該笑,想饒過他,但又覺得不服氣。
善敏懂得她的心意,一邊享受將她摟在懷裡的滿足感,一邊好聲好氣的哄道:「好了啦,畢竟夫妻一場,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呢?我愛你,你愛我,這不就好了嗎?」
「蘇束兒呢?你不是一直愛著蘇束兒嗎?」知羅板著臉問,還是很在意這件事。
「拜託!你不要跟街上那些女人一個德行好嗎?她只是府裡一個普通的婢女。」他好不用心的輕啄她的粉唇。「你聽好嘍,我愛你!長久以來,我愛的人,一直只有你!」
「真的嗎?」
「真的!」
知羅怯怯的笑了,不經意的抬眼望出窗外——
天破曉了。
終曲
善敏熨貼在知羅身上,笑容燦爛,擁抱亦格外快慰。
雪白綢衣勾勒出她忽隱忽現的高聳雙峰,親暱地召喚他的觸碰:純淨白皙的皮膚,被他的體溫烘得白裡透紅,她兩隻漂亮的眼睛,像邪咒般勾住他的魂魄。
他徹底為她著迷。
垂下魅惑眸於,他右手挑逗地拾起她的下顎,以若有似無的碰觸佔據了她的唇。
知羅就快失控。「善……善敏,不行,不能在這地方……」她以僅剩的理智推拒著。
「你折磨我太久了,我非要不可。」
「真的不行!這裡是人來人往的醫館,我們不可以在病人休息用的客房裡做這種事……」
善敏身上的傷才剛處理完畢,掩上房門,兩人就在安靜的客房裡幹起好事。
「不會有人來的!」
善敏拒絕讓步,不由分說的吻下她的頸項,順著鎖骨再吻到胸口。
「好多人在走廊走動。」她紅著臉,憂心仲仲的看著映在窗子上移動的影子。
「他們沒空注意我們!」他體內的慾望就快爆炸,他必須立刻佔有她!
「不行!還是不行!」知羅急著想推開他。「我們不能在這裡做這種事!」
「相信我,沒關係,乖,把衣服脫掉。」他循循善誘,口若懸河。
「我不要!」
「不要也不行!」
善敏不再跟她囉嗦,以最快的速度剝去了她的衣物,免得她跳下床去。
他迫切地吻她、挑逗她,將她推進他精心營造的情慾迷離世界裡……
梳著標準丫鬟頭的婢女,皺著眉頭跟著主子往客房走。
她家格格身份高貴,從不跟一般人在大廳裡擠,總是被安排在客房,由大夫單獨會診。
朝著醫館學徒所指的方向,她們緩緩朝客房移動。
「格格,老爺叫我一定要看好你,千萬不能讓你再有任何出盡洋相的舉動,你自己要好自為之呀!」婢女唯唯諾諾的提醒她。
鍾愛藍衣服的格格,今天一樣穿了一身藍衣。
「放心,筆墨紙硯我一樣也沒帶。」
「沒帶是沒帶,可……你卻帶了一籃子繡了情啊愛啊的絲帕,到底要做什麼?」
婢女真不知道她家格格在想什麼?
筆墨紙硯滿街掉的事,已經夠讓人在背後說三道四的了,今天她又帶這些繡滿情啊愛啊的東西出門,若再張揚開來,她還嫁得出去嗎?
「你懂什麼?!根據我打聽的結果,聽說善敏的福晉曾繡一堆情詩絲帕討好善敏,善敏感動至極,一箱箱的運進王府。既然知道這種東西能討好他,我當然得照本宣科!再說,他和妻子感情不睦,現在不介入更待何時?等會兒看完大夫,你跟我就直奔勒郡王府,將這籃情詩絲帕送給他。」
「可是上次依樣畫葫蘆,才被……」
藍衣格格嗤了她一聲。「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不一……」
她順手推開客房房門,凝神一看——
「啊——善敏?!」她驚聲大叫。
一大顆枕墊怒氣衝天地轟炸過來。
「滾——」
驚見夢中情人正和妻子恩恩愛愛的交纏在一起,藍衣格格臉色還來不及脹紅,善敏一記狂怒攻擊,已先震得她臉色發青。
手中的籃子不慎打翻,絲帕落,風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