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多情貝勒

第7頁 文 / 韋伶

    知羅的臉一路青到髮根,吸氣聲變得更尖銳。

    他可以再不客氣一點沒關係,明明是他自己做錯事,現在居然還把過錯推到她頭上!

    搞清楚,到底是誰比較可憐?!

    是她,是她賠掉了一生幸福,跟個她這輩子最瞧不起的男人結為連理。

    「著了你的道,我認了,叩首拜天地,我也服了,但你休想要我掀你的紅蓋頭,你就在這裡枯坐一輩子吧!」

    她那麼愛嫁,就讓她嫁個「沒完沒了」。

    「『同心結』?丟了吧!」他大掌一甩,將兩人牽的紅綢球揮得老遠。「我們不可能同心,捨了!」

    知羅臉色刷白,忍無可忍地揮開紅蓋頭——「既然如此,交杯酒也甭喝了!」

    她紅了眼眶,抓起酒杯就丟,杯子朝善敏的臉飛去,善敏頭一偏,杯子砸中他身後的牆,酒灑了滿地。

    善敏臉上神情冰封,無動於衷。「如果你以為眼淚能讓我心軟,我現在就告訴你,省省吧!」

    「誰稀罕你可憐?像你這種冷血動物,我才不在乎!如果不是皇上指婚,成親的對象是你,我早一走了之了!」

    他嫌她,她才唾棄他呢!

    「呵!」他可笑至極地掃了她一眼,冷漠依舊。

    「笑?有什麼好笑的?女子嫁人只為了求得安身立命的歸宿,就怕所托非人,遇人不淑。嫁給了你,我這一生全完了!」

    她真是命苦,為什麼非得把一生的幸福斷送在這個賤男人的手裡?

    她一想到就心酸,難過地趴到床上痛哭。

    善敏朝她扔出一個冷酷的眼神。「你有這種認知是對的。不過,你也不需要太傷心,不久的將來,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休掉!」

    說罷,起身走掉,留下錯愕的知羅,掛著兩行眼淚,瞠目結舌地呆望他的背影。

    善敏一離開房間,立刻脫掉喜袍重摔到地。

    守在花廳中的小侍小吉子見狀彎身欲撿,但被他粗聲喝住——「不准收!」

    「貝勒爺?」

    「你現在馬上去準備馬車,備妥出城用的衣物、糧食跟飲水,一安置完畢立刻出城,在三里外的涼亭跟我會合!」

    這裡他一刻也待不住。

    「出城?貝勃爺,您想離京?」皇上特賜的婚假是給他與妻子新婚燕爾培養感情的,現在他居然想出城?

    「去弘雲山莊,對了,出發前你記得去向王爺稟報一聲。」善敏冷冷地說,套上平日慣穿的輕便袍子。

    「好是好,可是王爺肯定會大發雷霆。」

    大清國的宗室王公向來享有經濟特權,凡宗室、格格、王公之女皆分撥圈地,建設莊園,弘雲山莊便是善敏貝勃受封的圈地之一。其地域不大,所在處亦相當偏僻,人跡罕至,但善敏貝勃偏對這片莊園情有獨鍾,一有機會就往裡面鑽,儼然就是他私人的桃花源。

    可時候——這種時候不對啊!「今晚是您的大喜之日,您不宜出府吧?」

    小吉子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我想什麼時候去就什麼時候去,你管不著!」與其在家裡面對惹人厭的潑婦,他寧可出府去,樂得逍遙。

    「那少福晉呢?是不是要連她也一塊接出去?」

    「接?你敢接她來,我就把你大卸八塊!」

    小吉子被他吼得渾身打哆嗉,兩腿虛軟。「我、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去受死……哦,不是,是去準備!」

    小吉子面有難色地走掉,善敏也毫不留戀地轉身走人。

    大紅燈籠還懸在梁木上輕輕搖擺,主人跑了,下人跑了,空空蕩蕩的庭院顯得格外孤寂……

    知羅一跨出房間,望見被扔在地上的喜袍,心就像被撕下一塊肉似地痛著。

    她睜大眼睛,怔怔地呆站在原地。

    善敏把喜袍扔在地上,毫不掩飾他對這樁婚事的不滿,一如他丟棄她的方式——氣憤、厭惡、不留情面。

    她一點都不稀罕他這個丈夫,但看到這一幕,她還是有種被孤伶伶丟下的感覺。

    她早就知道他不可能會對她好,但沒想到他會做得這麼絕——拜堂當天撂下休妻宣言,現在又把喜袍丟棄在地!

    地委屈的咬緊唇辦,眼淚都快掉下來了,轉身回房匆匆換掉一身諷刺的大紅喜袍,便跑出喜房,沿著綠蔭小徑,不停地往花苑的深處跑。

    她不想待在只有一個人的新房,不想聽到由前院不斷傳來的恭賀聲,更不想面對他扔下的喜袍。

    她不斷的往前奔跑,直至跑到空無一人的馬廄,鑽進一輛馬車中才放聲大哭,放任眼淚一串串滑下臉頰。

    「善敏,我恨你!我恨你!」

    她悲恨的大罵,看見腳邊有一小罈酒,抱起來仰頭就暍。

    「要不是我們陸家沒有富裕的資產能讓皇上一罰再罰,我早拋下一切,一走了之,誰稀罕當你的鬼福晉!混帳!可惡!」知羅拚命罵,拚命灌酒。「自大的賤男人,你永遠不要回來算了!」

    她惱火的一再灌酒,一遍又一遍,直到酒罈倒下,酒灑出一大片,她才徹底醉昏在車廂裡。

    「風雪越來越大,你衣服穿暖了沒?」

    「暖了,可貝勒爺只叫你跟他去,又沒叫我,我幹麼非去不可?」

    遠遠地,小吉子與另一名男僕你一句我一句地爬上駕馭馬車的位置。

    「我又不會駕馬車,不叫你叫誰?」

    「是這樣嗎?」

    「對啦,你動作快一點!貝勒爺近來心情特不好的,要是讓他等得不耐煩,小心我們兩個一起吃不完兜著走!」

    「我招誰惹誰了?!」

    「羅嗉,走啦!」

    「行了、行了,別催了。駕!」

    「對了,小吉子,貝勃爺出府,那少福晉是不是也要一起去?她人在車廂裡嗎?」

    「貝勒爺說我要是敢把人接出去,他就把我大卸八塊!你說少福晉會在車上嗎?我還想活命呢……」

    隨著車輪滾動,馬車駛出王府,交談聲越行越遠,馬車亦漸漸消失在人煙靜寂的巷道上……

    第五章

    善敏惡狠狠地瞪著跟前兩名僕人,兩片唇嚴肅地緊抿成一條線。這一分鐘,他已氣到快爆血管——

    「這是什麼東西?!」

    喝地一聲,他指著車廂裡的「東西」揚聲大罵。

    「我們……也不清楚,我們完全照貝勃爺指示,駕了馬車就從西門出來,真的不知道少福晉她……她是什麼時候爬上馬車的,而且還喝光了咱們用來暖和身子的酒。」

    再順口補上一句,小吉子滿臉無辜,支支吾吾地解釋,和另一個僕役臉色難看地望向車裡醉得下省人事的女人——陸知羅。

    「你們把她從王府帶出來,居然敢跟我說你們不知道?你們不知道那誰該知道?」

    善敏怒意更甚,卯起來兇惡咆哮。

    威脅的聲音在廣闊的雪地裡迴盪,天剛破曉,人已離京,但他們卻載來了最下該載的人——他的新婚妻子!

    他就是不想見她,才連夜出城,想不到他們居然「整株好好」地把她帶了出來,這兩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

    「飯桶!」

    兩個僕人的耳朵都快被吼聾了。

    「你們給我聽著,馬上把這東西給我載去丟掉,否則我就把你們兩個丟掉!」

    他氣得轉身走開。

    忽然間,一團碩大的雪球由後方砸過來,不偏不倚地擊在他的背脊上。

    善敏一時還搞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清清楚楚看見這一幕的兩名僕人,搗著嘴巴,驚異的張大眼睛,已晴天霹靂地震離原地三大步,原來兇手是……

    少福晉!

    「貝勒爺小心!」兩人驚聲怪叫。

    早一秒鐘跳下馬車的知羅,再掬起一團雪丟出去——

    中!

    善敏的後腦勺應聲炸出一灘雪花。

    善敏惡狠狠地一咬牙,慢慢回頭,迎上知羅不馴的刁鑽臉龐時,一股怒火倏然爆發——

    「是你!」

    「你這臭男人,什麼叫『把這東西載去丟掉』?!我是東西嗎?我不是人嗎?!」

    她一清醒,就聽見他對她極為不屑的稱呼,還火到來不及搞清楚自己為何身處這片野原雪地,已先氣得挖雪丟他。可惡透頂的男人!

    「我沒當你是條狗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你竟然敢跟我拿喬?」善敏霎時怒火高張。

    「拿喬的人是你!自以為是貝勒爺就目中無人,任意踐踏別人的尊嚴!告訴你,不單單只有你下想看到我,我也很厭惡見到你!」她狂罵起來,一邊罵一邊繼續用雪球丟他。

    「我警告你別再丟了,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的脾氣瀕臨失控邊緣。

    「我想怎麼丟就怎麼丟,你管得著嗎?」

    知羅就是不聽,掏了雪拚命丟。

    冷不防的,一團雪意外地砸中善敏的臉,濺成一大灘碎雪,漸漸的,貼在他臉上的碎雪緩緩散落。

    知羅的眼睛睜得好大,沒想到會這麼準。

    「是你逼我的……死了不准有怨言!」語畢,他倏然逼近她,來勢洶洶的架勢嚇得她反射性地拔腿就逃。

    「你想幹麼?你想幹麼!不准靠過來!不准靠過來!啊——」

    她尖叫一聲,被衝上來的他抓住手臂,一個壓制的動作,當場將她壓進雪地,牢牢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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