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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文 / 岳靖

    神思迷離、沈醉之際,空氣裡飄忽著不明的喜悅讚頌。不知是他還是她,或者他倆都有,說了一句——

    我愛你……

    ***

    江之中感受到她手心的冰冷,另一掌隨即撫上她的額頭。「剛剛淋雨,受涼了?!」他疑問。英武俊顏閃過擔憂。

    「你讓女士淋雨?!」柯函搖頭失笑。「我若有女兒這麼被對待,我會教訓你一頓的。」真是得不到真傳呀!他這徒弟!難得身陷情愛,就沒學會他柯菌教授的溫柔體貼麼?!

    柯函沈沈緩緩的語調又教她」顫,她短暫、深切地凝視他,撇開眸光。

    江之中捕捉到她看著柯函時的怪異神情。「我想,今天不是恩師認識你的好日子,我們還是先回去好了。」他的態度有別於剛來時的輕鬆閒適。「我們改天再來。」他丟下話,也不顧慮柯茵的反應,牽著於采憂連連離去。

    柯函看著他們走出自己的視野,注意力重新放回江之中送的那束醉芙蓉上——

    他想起來了,她像極了他的小芙呀……

    ***

    「怎麼搞的?」江之中的嗓音抑得又低又沈。

    他們直接回飯店,沒再在船屋上滯留。一踏入她的臥室,她蒙被窩在床上,沒了神魂似的,動也不動。

    「你也對他很熟悉嗎?」江之中坐倚在床頭,語帶酸澀地預設。恩師柯面雖年過半百,但他從年輕時,便注定是個背負情債的多情種。他瀟灑風流、有才華,對女人更是有吸引力,沒有女人不迷戀他;即便是初次見面,女人若感應到他的魅力,也會說是對他有熟悉感!

    「對他有熟悉感,是嗎?」他忍不住又問了一次。問了後,他立刻感到煩躁透了——

    該死的,他在問什麼!昨晚到現在,不過一個天亮,他就忘了他倆間的情愛有多濃稠、強烈嗎?不!就是太深陷、太在意,所以,他連乾醋都喝得上癮!這不是懷疑、不是輕蔑,更不是欺侮,是他無可自拔地愛上她的表徵……

    「我是對他有種感覺……」她背對他側臥,嗓音不清不楚地間在被裡。

    「你說什麼?」江之中聽不清楚。

    她翻過身軀,美眸對著他。「我對他有著強烈的感覺……」她想告訴江之中,

    「過來看,雨中的塞納河,霧茫茫的,巴黎一美耍顧蚞s詡菔惶ㄇ埃p揮沒贗肪橢T浪暐W恕<幢闥瓞}挪角崆那牡模僧G歉惺艿玫剿鄐簾⑿淖淼鈉瞱?

    她走到他身邊,順著他的視線瞻望。塞納河兩岸朦朦朧朧,河面寬寬綽綽,遊艇、渡輪駛過的水紋波痕貫穿河道、延向不明的遠方,寧靜中有種思古幽情,讓人遙想起百年前的歷史。

    「這裡才是我不江之中的家,你是第一個來參觀、過夜的人。」他淡淡介紹這艘船屋。

    她將視線放回他身上,美顏浮出問號。

    「我的住所總得呼應我的姓名,才顯得貼切?」他挑唇一笑,然後問:「心情平復了嗎?」

    她沒回答,垂著美顏,徐緩走向窗邊,長指輕輕劃去玻璃上的薄霧。「要去哪裡?」她問。嗓音帶著冷淡的輕歎,像是此刻被雨水滌去塵囂的巴黎般,恬靜、虛幻。

    「帶你到聖路易島吃早餐。」他要帶她去見一位重要的人。他的伴侶可以不見他的雙親,但一定得認識那位在他人生過程中擔當要角的人物!

    「我們沒搭上昨晚的飛機,百川會算這筆帳……」

    「怕他不成!」江之中衝口而出,打斷她幽沈的嗓音。「不須管他的話!他從來拿我沒轍!」語畢,他陡然加速駛過一座橋下。

    橋墩飛快掠過窗邊,她閉了一下美眸,不再說話,靜靜看著雨景。船過了新橋,行經西堤島,到達目的地。

    他們上了岸,像是每一對街頭情侶般手牽手在雨中漫步。

    早餐只是隨意解決,之後他在花市買了幾朵醉芙蓉,便帶她到了一處優雅、岑寂的住宅區。他熟悉、自然地進入一幢私人別墅的庭院,逕自打開玄關的門,領著她直直走過半個建築物,找到一名在花房喝咖啡的男子。

    「老不鎖門,當心惡人闖入!」江之中將花束放到男子眼前的桌面。「你最喜歡的花種,送你!」拉著於采憂坐下,他大刺刺地倒了兩杯咖啡給彼此。

    男子始終垂閉雙眸,狀似沈思,略有純紋的唇角動了動,渾厚高雅的嗓音跟著哼出。買要當、心你就夠了,別人不會在這兒亂闖。」準確無誤地拿起花束,放到鼻尖輕嗅一下,他修長好看的指頭小心溫柔地摩掌過每朵花。

    「*別人*當然不會亂闖!」江之中咧嘴一笑。會亂闖私宅,不是自己人就是賊,他——當然是自已人。

    「十幾年來,你從沒*尊師重道*過,嗯?」男子感歎。

    江之中看著於采憂,笑道:「他是我亦父亦友的*恩師*——柯面先生。我還在攝影學校時,他的地位就像天的深淵。他收山得早,你這輩可能不熟,我這一輩的都稱他是攝影界的*太上皇*!」

    「帶了客人?!」江之中嗓音停止,柯茵緩緩掀眸,見著與江之中並肩坐誄イ實撓誆捎恰?

    接觸到柯函深邃的雙眸,」股尖銳且帶暖熱的怪異感覺猛地刮刺她全身肉:有一種痛開始在她身體裡的每個細胞活絡著,一種打從娘胎帶來的切膚之痛!

    她看著柯菌,美眸無法眨瞬。

    柯面也出了神。

    「怎麼,我這麼*尊師重道*、隆重地介紹你,還滿意吧?」江之中直視對座的柯函,以咖啡代酒敬他。

    柯函回神,微微頷首,笑了笑。「嗯好小子。是個美女呀!」他對江之中說。「真具有你的!」

    江之中揚揚眉頭。「是*我的*沒錯!你可別打主意!您老能當她父親……」

    「對不起……我不舒服,洗手間可否借用?」於采憂平靜地看著柯函,雙手卻緊緊捏握江之中的手掌。

    只想告訴他,但是還沒弄清楚,她什麼也說不出來。「我想獨自靜」靜,可以嗎?」她問著他。他僵凝許久,有了回應日日

    連續點著頭,他說:「好吧,靜」靜,人都需要靜一靜……是需要靜一靜。」昨晚,他們就是沒有靜」靜……哦,不,不只昨晚,實際想來,從他們相遇的那刻起,他們壓根兒不曾靜下來過,所以,才會教極端的情緒拱上發狂頂點,什麼激情都能當成愛情……

    江之中靜靜走出她的房問,無聲無息地掩上門。他從沒這麼文雅過,文雅到她沒發現他的離去……

    ***

    在行李箱底層找出母親遺留給自己的那台相機,於采憂彷彿又聽見母親的輕柔低語——

    「這是爸爸的相機哦,采憂的爸爸是個了不起的人哪!」

    今天,已是她見過柯函的第七天,她抱著相機,心裡很亂。相機角落部位確確實實刻著K與H兩個字母,她從沒記錯,這是爸爸的相機!那麼K、H是什麼……

    〔K、H,柯菡——」於采憂躺在床上,沈沈呢喃。

    她必須去見柯茵,而不是在這兒亂下去,讓腦子充滿問號。她知道答案就在那兒,不必在這兒愈陷愈深。

    她下了床。一股氣衝上、心頭,她有了動力,獨自前去聖路易島。

    天氣很好,乘船游河的旅客全在甲板上享受陽光,她也在其中,但她卻沒有悠閒的心情。船駛近了西堤島,聽說巴黎的歷史源頭就在這兒!源頭就在這兒……

    亮閃閃的水紋波光徐徐靜止,遊客們開始登陸,她上了岸,雙腳奔跑起來。到達柯茵的住所時,這個男人像是早在等著她般,就站在門口。

    「我知道我們還會見面。」柯函倚在白色柵欄,溫和地笑著。〔之中讓別人的漂亮女兒落單,真的不應該!」望著采憂,他又道:「你的父母要知道你和之中那樣愛漂泊的男人在一起,會放、心不下的。」他打開棚門,站到庭院裡。「請縑癱X觟M腋媒心恪覛?

    「於采憂。」她報出名字打斷他。然後,一步一步很是壓抑地走近他,交出帶在身上的相機。

    柯面接下她手中突如其來的相機,定睛一看,神色倏地翻白。「你……」他震驚得說不出話。

    「我母親說,這是我父親的相機!」她冷著嗓音強調。美眸圓瞠,彷彿正忍著淚般不敢輕眨。

    柯面看著她,情緒激動得渾身顫抖,雙手不停地撫著相機上那兩個他親自刻下的字母,思緒飄忽著——

    「小芙,這是我的第一台相機,送給我最愛的你。」

    一次別離前的溫存後,他坐在床頭,心愛的於芙枕在他大腿,美顏帶著唯美的淡笑,邊聽他的愛語、邊看他在相機上刻車了回回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片段的記憶一閃而逝,柯菌回過神,探手想碰於采憂。「你是我和小芙……」話還來不及完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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