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網住金龜婿

第3頁 文 / 月惜

    不,他沒有。

    雷奉師命守護著他成長,眼見他因特殊的身份、不凡的特質而遭人追殺、暗算,一路走來連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沒有,心中不免大歎人心的醜陋。

    那些人逼迫顏雲飛至此,說穿了,還不是為了要得到某些利益!

    「我是不想那麼做,但是,我遲早會出手的。」

    謠傳,他是由大雪山上的靈氣匯聚而成的形體,是以飲用他的血液,尋常人便能功力大增,甚至起死回生—那些江湖人士圖的是這個,他豈會不知!?

    但是,事實並非如此。關於他身上的秘密,連他自己都還無法解答,旁人種種臆測,只不過是空穴來風罷了。

    「現在呢?我們要再朝西走,還是留在此處?」

    「留下吧!」顏雲飛微擰眉心,並不想瞞住雷。「今天,我的病又犯了,而且我有預感,這一次可能會持續更久。」

    「你不該與人群接觸。」大步跨上前,雷迅速點了他幾個穴道,感覺到他的血流又出現不尋常的脈動。

    顏雲飛自小就得到一種怪病:體內血液不定時會發生奇怪的竄流,彷如全身筋骨錯位、五臟遭焚。後來,他們的師父把他們再帶回大雪山後,這種情況減緩了不少,可是,究其原因,卻沒有人弄得清楚。

    不過他們師父曾經發現,常常顏雲飛發病,若不是他的情緒起了波動,便是他沾惹了過多「人氣」。

    換言之,顏雲飛的特殊體質,使他不能與別人生活在一起。而雷之所以被師父挑選來照顧顏雲飛,正是因著他沉靜的性子,對顏雲飛較不具傷害。

    「雷,我倦了。」任雷替他運功輸氣,顏雲飛闔上眼,緊皺的眉心卻始終未鬆開。

    肉體上的疼痛,他老早就已麻痺。會感到倦,因為他也只是個普通人,也渴望過正常的生活,而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那就在這兒待上一陣子,無妨。」他的意思,雷沒有體會錯誤,顏雲飛必定是喜歡這裡的,不然,他不會想要再次嘗試著走入人群。

    除非情況危及顏雲飛的性命,否則他的決定,雷從不干涉。

    「你也下去休息吧!」遣退雷,顏雲飛在身心俱疲的壓力下,片刻後就沉沉入睡了。

    第二章

    初時,柳德甫一到大理城,即刻命專人勘察風水,然後經過一番審慎考量,才選定大理城西北不遠處的一座陵地,打造出完全仿自京師豪宅的嶄新柳府。

    柳府地理位置極佳——唐代所建造的『崇聖寺』緊鄰在旁,蒼山橫列如屏,有雲、雪、峰、溪四大奇景;更有煙波浩渺、水清似鏡的洱海,包攬三島、四洲、五湖、九曲之勝。

    柳家香火傳至柳佃後,他為求欣賞到絕佳的美景,於是又把原來的宅第四方擴建,構築成東、西、南三面看似連合,實則獨立的院落。

    其中朝南的是主樓,正廳、主廂房都在這兒,西院則是女眷的寢居;而環境最為清幽的東院,則是柳蝶蘇一人的天地。

    雖然柳佃終日在觥籌交錯、鶯聲燕語中度日,可他就柳蝶蘇這麼一個女兒,所以即使交談甚少,在物質方面,他卻也是極盡可能的寵溺著她。

    好巧不巧,當日經由蘭桂的推薦,顏雲飛利用一整個下午走遍柳宅附近,一眼所選中的住所便是東院,並且在隔日就搬了進去。

    這更是氣煞了柳蝶蘇!

    是以當瀚阿清早過門邀請她和蘭桂,一同前往不再是柳家的東院作客,她寧死不肯。

    他拗不過她,只好作罷。

    「哦?蝶蘇染上風寒了?」

    「是的,她有點兒發燒,不好前來,顏兄請別見怪。」瀚阿分明在撒謊,但這又有什麼辦法呢?誰教柳蝶蘇莫名其妙發了好大一頓脾氣,還差點把他趕了出門。

    真是弄不懂她!

    人家遠道而來,與她既無宿怨,又無新仇,她幹嘛表現得這麼不友善呀?

    「或許我們待會兒可以去探望她。」明知瀚阿說的不是實話,顏雲飛還故意提議道。

    「啊?這可能不太方便……」一來,是柳蝶蘇根本沒生病;二來,柳蝶蘇最不喜歡別人登門拜訪,他可沒有那個狗膽帶著顏雲飛和蘭桂上門去。

    他又不是不想活了!

    「那就改天吧!」

    「既然阿蘇沒來,瀚阿、顏公子,蘭桂就先告辭了。」男人有男人們的話題,她一個姑娘家夾在中間也怪無趣的。

    「顏某都還沒有機會答謝蘭姑娘,你真的不坐坐再走嗎?」

    「不了,改天吧,你們慢聊。」禮貌地微微一笑,蘭桂踩著細緻的步子離開,臨走前還不忘多看瀚阿一眼,期望他會有一點點不捨之情流露。

    但一如往常地,她仍是失望了。

    「蘭姑娘貌美如花、氣質出眾,瀚阿你怎可錯失良機?」這種事通常心照不宣,顏雲飛不必明講,瀚阿也懂他話中的涵義。

    男人之間的默契,和女人之間的敏感一樣,都是無法具體形容的。

    「顏兄誤會了,我與蘭姑娘只是朋友。」

    「豈不可惜?」

    「小弟心中早已有人。」神秘一笑,瀚阿說出自己久藏於心的秘密。「顏兄呢?還沒有成家的打算嗎?」

    他是想成家想瘋了,無奈伊人不理不應,還裝作什麼事也沒有,苦了他這些年來的用心。

    「我沒想過這事兒。」怪疾纏身,隨時又可能會遭人殺害,他連與人相處的機會都少得可憐,成家?無疑是場玩笑。

    再說,因為他的病情,顏雲飛自小就被訓練為一個幾乎沒有情慾愛憎的人,成家一事並不特別吸引他。

    「唉,也只有像顏兄這樣的人,才能無所牽掛了。」

    「此話怎說?」

    「實不相瞞,小弟上有高堂,下無弟妹,傳宗接代之責不能不顧及啊!」最害怕的是,這份責任會讓他不得不放棄自己心之所繫的女人!

    大理雖是白族當權,但百年來受漢人文化影響極深,他們這一代或多或少也都帶有漢人的血統,儒家傳統的家常倫理普遍是被人民所接受的。

    縱使,他們的民風還是比較開放,可是諸多禮俗猶然不可免除:譬如,成家之事,就沒有他說不的份兒,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那你還不趕緊把心中的那個人娶回家?」瀚阿是一個很好的說話對象,不可諱言的,顏雲飛很喜歡這個朋友。

    怎麼說,多年來他身邊也只有雷一個人,能談的話題著實有限。

    「就是不能如願啊!」無奈的笑了笑,瀚阿把話題轉回他身上:「顏兄喜歡喝酒?」

    否則他怎會在初來乍到之時,第一個想去的地方就是酒鋪。

    「可以這麼說。」走遍大江南北,最值得記憶的莫過於品酒這等好事了。

    「那麼,小弟倒有個建議。」憶及顏雲飛與柳蝶蘇之間的詭異氣氛,瀚阿忽然心生一計——

    「蝶蘇善釀,又是土生土長的大理人氏,不如,我請她來幫忙你一陣子,這樣一來,你不但可以盡快熟悉此地的風土人情,還能就近與蝶蘇切磋酒藝,不知你意下如何?」

    感覺上,他們總會摩擦出一些令人期待的火花,瀚阿很樂意看見有人能夠馴服柳蝶蘇這野丫頭哩!

    「哈哈,還是先問過蝶蘇吧!」瀚阿在打什麼主意?柳蝶蘇對他的敵意這麼明顯,怎麼可能會答應瀚阿的要求?

    雖然,他真的對她釀的酒很感興趣,但他沒有強迫別人的習慣。

    「這事情包在我身上!」瀚阿自信滿滿地拍胸脯保證,已經想到一個可說服她的絕妙好計了。

    「你的心意,我就心領了。」

    來到大理,是份難得的機緣,他不曉得還能在這裡待上多久,可是這回,他真的很想再試一次!

    孤獨了太久,再苦痛的病,都沒有心裡的空虛來得深刻。不管是好是壞,他都決定賭上這一把了。

    ☆☆☆☆☆☆☆☆☆☆

    「瀚阿?」

    「哈,你的反應總是這麼靈敏,想要嚇你一回都不成!」本來存心作弄而隱身在樹叢之後的瀚阿,還來不及出聲,淺娘已先發現了他。

    「怎麼有空過來?」陽光透過細細枝芽篩落在她的芙蓉面上,忽明忽暗跳動著的亮影,為她一貫的蒼白憑添了幾許生氣。淺娘綻開笑容,算是略表歡迎之意,但如同以往的每一天,她猶然獨自靜坐在泉池邊,一動也不動。

    「好些天沒來探望你們,碰巧,我又有件事想和蝶蘇商量,所以……」

    「什麼要事需要你親自跑這一趟?瀚阿,你又胡亂替蝶蘇決定事情了?」見他臉上隨即浮上赧色,淺娘心下就有個底了。

    瀚阿常來,他們全家人都與他十分熟絡,但他的年紀明明也老大不小了,卻老是表現得像個孩子:即使大部分的時候,他讓柳蝶蘇生氣的原因,都是出於關心,可是柳蝶蘇往往感覺不到,反而更為怒氣勃發。

    「嘿嘿,」瀚阿乾笑了兩聲,有種被看穿後的尷尬。「我看她這樣兩天開店、三天休息的,到底也不是辦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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