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我的親親惡男

第1頁 文 / 林如是

    序

    凌晨一點多鐘寫完稿子,我趴在那裡,很有種打開窗戶,仰天狂嘯幾聲的沖勳。

    就在前一天,才聽到一個認識的人說,搞藝術和創作的,腦袋、心理多半都有些不正常。不知道其他作者偶爾會不會地有「異於」「常人」的舉勳,不過我覺得那些話多少有一些「似是又非」的道理。瞧我那想在大半夜狂嘯三聲的衝動──「正常人」這時候都應該好好縮在被窩裡睡覺了不是嗎?

    這回「校園套書」故事,我想大家大概都會發現,與其他三位作者相較,或者我自己以往的校園故事相較,這次的故事顯得很不「寫實」,大大脫離生活中的青春校園。

    對這個「脫軌」,除了對其他三位作者覺得很不好意思外,我很感謝項姐的信任與體諒,讓我放手寫我腦袋裡呈現的東西。

    事實上,這原不是我的第一稿。第一稿的校園故事,極是生活、平淡,甚至沉悶吧──大家世知道我慣常的那個「調調」,就是那樣啦。我寫了兩章,項姐看了,提了一些戚想;我重新寫過,感覺還是不對;最後,我提了想寫個「灑狗血」的故事,項姐讓我放手去寫,結果寫出了與第一稿相差甚大的故事。

    我把故事背景架空,極盡一切之能事把那些「最不可能」的奮力發揮之。大家或許要邊看邊笑罵扯蛋,不過,我覺得這樣的嘗試感覺還不錯,自己都有一種挺狗血激烈的感覺。

    不管怎樣,故事終於完結了,我也可以鬆口氣,大口呼吸起來。凌晨兩點,夜半無人,忍著狂嘯的沖勳,大大有股「壯烈」的感覺。

    唉唉,難怪栽母親大人擔心我小說寫久了,腦袋瓜變得「不正常」。現在除了狂嘯,我還有赤腳狂奔的衝動慾望!

    這大概是種「完稿症候群」。我們這些寫小說的,大概沒幾個能免疫吧!

    就是這樣了。

    這就是我這回「脫軌」的交代。

    第一章

    她就知道!有一天,她這長相,準要給她自己帶來麻煩。

    火車經過山洞時,從前面車廂過來了三個人進入他們這個車廂。三個都是女的,長得都是那種清秀有餘、漂亮不足的角色。但沒一例外的,三個都把下巴抬得高高的、鼻子朝天、眼睛翻白吊頂,很不可一世的模樣。

    「嘖!又來了!」看見那三個人,坐在何澄空旁邊座位的女孩,厭煩地小聲咕噥。

    何澄空好奇地轉頭看她。

    那女孩像是沒料到何澄空會聽到她無心發出的不滿,立刻警覺地閉上嘴巴,把目光掉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何澄空無所謂地聳個肩。對方不想說話,她也不會特別想跟人家攀談,並沒有懷疑太多。

    她轉頭回去。忽然才發覺,這幾秒鐘的時間而已,本來滿車廂嘈雜喧嘩不已的混鬧,頓時已變得鴉雀無聲,只剩火車行駛的喀隆喀隆聲。

    「你,給我起來!」她看見那三個前面車廂進來的女孩中的一個,指著坐在車廂前頭位置,頭髮染成酒紅色、綁著俏麗蝴蝶結、長得挺可愛的女孩的鼻子,大聲斥喝,命令她站起來。

    她的座位在車廂的最後面,靠著廁所,和前面隔了有二十排座位左右,但那女孩不可一世的斥責姿態,她卻看得一清二楚。

    她覺得納悶。那女孩憑什麼那麼猖狂?這是什麼時代啊?!誰跩她!

    果然,綁蝴蝶結的女孩旁邊的女生,大概是她的朋友,不服地抗議,嗓子也挺大的。

    「你是誰啊?!憑什麼叫人家起來!」

    「啪」一聲。那女孩二話不說便摑她一巴掌。

    車廂中幾乎齊發出一聲吸氣聲,有大半的人都駭住──出乎意料,太驚訝了。那女孩則是被摑傻了,楞在那裡,嘴巴半開,說不出一句話。

    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惱羞成怒,脹紅臉叫說:「你怎麼可以隨便打人!」

    「我就是打你,怎麼樣?」打人的女孩抬抬下巴,揚手又甩了那女孩一巴掌。

    這時,車廂才爆出驚呼聲,像是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也只有一半。另外一大半,看起來不像是新生的人,似是都明白是怎麼回事,閉緊嘴巴,不吭一聲,包括坐在何澄空旁邊的那個女孩。

    「你給我站起來!」打人的女孩抓住蝴蝶結女孩的衣領,硬將她拉起來,臭罵說:「你沒有讀《校規手冊》嗎?看到學姐也不讓位,還這麼一副屌樣!還有,你染這個是什麼發?才一年級而已,就打扮得狐媚樣,你想勾引誰啊?!」

    簡直是沒事找事,強詞奪理找人的麻煩。

    何澄空想起來,那本有一本論文那麼厚的《校規手冊》,來之前她無聊地翻了翻,大概有看到那麼一條,她要去的這所學校,是采英國私立貴族學校那種學長制,全校師生一律都住宿不說,低年級生對高年級生還必須絕對的服從。

    想到這裡,她下意識地瞥了旁邊那個女孩。對方不像新生,應該是二年級的,但要是不說,根本看不出來。

    實在是有夠無聊的校規。又不穿制服,都是穿便服的,誰搞得清誰是新生、誰又是高年級生的啊?!

    後來她很快就知道她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這麼一分神,她沒留意到前面是怎麼回事,只聽那蝴蝶結女孩突然嚇哭起來。

    她連忙轉頭回去。那打人的女孩不知從哪裡變出一把剪刀,「喀喳」幾聲,把蝴蝶結女孩漂亮柔順的頭髮胡亂剪斷,剪得參雜不齊,還露到耳朵上,像狗啃的一樣。

    「這是給你一個教訓。記住,以後別太囂張了。」

    蝴蝶結女孩放聲哭起來,哭得很淒慘,但沒人敢幫她,大家都怕事。

    何澄空四處巡望,沒有人肯和她的目光接觸。那些像是舊生,和有老實讀過那本無聊的校規的人,似乎對這一切早有種瞭然。只有一些跟她一樣,大概嫌無聊或偷懶沒翻的人,一副楞頭楞腦的,都還處在不可思議、不相信那是真的震驚中。

    何澄空也是。

    像在看三流連續劇一樣,她只有一個感覺──不相信。

    不會吧!都什麼時代了,而且都念到大學了,還在學小學生畫地為王,搞欺負人那一套?!

    她簡直嗤之以鼻。

    但那三個女孩氣焰猖狂得很真實,她不禁撐大眼睛,仔細注意她們的一舉動。

    「你,站起來!」她們又指著一個漂亮的女孩,吆喝她起來。

    然後又是一陣下馬威,大罵對方,妝化得像妖精,把人家一張漂亮的臉塗得五顏六彩像個玉婆,還不准她擦掉,命令她要頂著那張臉一直到學校,甚至到晚上才准卸掉。

    那女孩當然也哭得很淒慘。

    跟著,她們又指著幾個人的鼻子挑剔。

    這一車廂坐的全是女的。何澄空聰明地發現,那三個人找麻煩的對象都有跡可循。不是那種長得比別人俏麗漂亮的,就是搶眼會打扮、比別人出風頭的。

    還有一種,就是太過土裡土氣、一身鄉下味,又陰沉畏縮那種型的。

    不過那種型的不太多,她只看到一個,叫林漾的。

    唉!連名字也土。

    那三個人繼續往車廂後頭走來。何澄空發現苗頭不對,一溜煙閃到廁所裡去。

    「冷靜,冷靜。」她對著鏡子重複說著。

    可以看到鏡子裡,那是個漂亮的女孩,甚至在黑緞般中分的秀髮半遮半掩臉龐下的迷離神態,可以說得上美麗嫵媚,足足有勾引人的風情。

    再看仔細一點,濃密又長又捲的睫毛下,藏著一雙水盈盈、含著千言萬語似的清澈眼睛,像要把人吸進它的柔情裡似,高又挺翹的鼻樑,把整個輪廓凸顯得立體起來;還有那個吸飽了血似的大又厚又翹的紅嘴唇,性感裡還帶一股淫蕩似,讓心猿意馬的人想入非非。

    就是這樣一張臉──從她學舞的母親那裡繼承來的一張臉──從她十歲的時候就發揮潛質,讓教她的班導想入非非,經歷她人生第一次所謂的性騷擾。還有,鄰居那些叔伯輩有意無意地對她動手動腳,讚美她可愛。

    還好,她母親立刻警覺。從此,她隨身都帶有一些保護自己的必備道具。

    她拿出髮夾──最普通最簡單的那種──將頭髮往兩邊撥開往上夾住,剛好夾出一個口字型,顯得僵硬古板。

    跟著,她取出一罐粉底,技巧地將白皙的臉抹沉,很淡的一層,看不出加工過;再在顴骨上點上一些黑斑,又把眉毛劃濃一點,變得像一條蚯蚓。

    然後,她從裙袋取出一副黑框平光眼鏡戴上,壓在挺翹的鼻頭上,正好遮住水靈靈會說話的大眼睛;而且,視覺誤差的關係,高挺的鼻子看起來也扁了不少。

    鏡子中這時映出的已是一個標準鄉下上來的,只知道唸書、平凡普通古板又有點土氣的安靜守本份型的女孩。

    這種女孩四處都可以見到,一百個裡有六十個都是這樣。平凡又不起眼,安份做她的事,卻又不會笨得土得讓人側目。可以說是最大眾化普通性的那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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