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衛小游
其他人則難以置信地看著郎彩居然真有本事挑起江雲冰這塊「冰」的情緒。她甚至還操縱他,讓他忽冷忽熱,這本事實在令人歎為觀止。
無視於他的怒氣,郎彩笑著看著他說:「那天你在我窗前大喊『我愛你』時,我就已經很是心動了。雖然先前才得知那不過是另一項打賭——你們男生真是無聊,動不動就打賭——但是俗話說的好,不賭不相識嘛。既然我們男未婚、女未嫁,就讓我當你的女朋友吧,安東尼,我會是一個很棒很棒的女朋友唷。」
他胸膛急促起伏,臉頰氣得發紅。「你作夢!」
郎彩瞄了其他人一眼。「他們說你從不說粗話的。」
「我們錯了。」劉宗奇喃喃道。
「你煩夠了沒有!」
「他們說你從來不會大吼大叫……」
「我們錯了。」孔令維也瞪大著眼睛承認自己的錯誤判斷。
「他們還說……你從來都不會抗拒挑戰。他們錯了嗎?」
這個問題「他們」就無法回答了。
江雲冰的喉嚨則突然梗住。
只見獅子狗小姐拍拍自己看不出有無的胸脯道:「我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喔,你會抗拒嗎?」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久久,他冷冷地吐出:「激將法是沒有用的。我不會再中招了。」
瞇起一隻眼,擺出一個YA的勝利手勢。這當然是郎彩。她笑瞇瞇的。「看來他們還是滿瞭解你的,他們說……」
他們又說了什麼?這回他耐心等著她把話說完。
「冰是你的內在。」
就這樣?他總算恢復平日的冷靜了。眼神冷冷地看著她。
「但我不這麼認為,我覺得冰只是你的外牆。」眨眨眼,調皮地看著他。「我錯了嗎?」
他抿住嘴,內心那道冰牆彷彿遭受到雷霆千鈞的攻擊。然而他沒有回答,只是看向其他人:「她怎麼會在這裡?」
存心對她視而不見嘛。
郎彩誇張地歎了口氣。「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問了……」
「我不是在問你。」
「哦……」
「我招了。」劉宗奇舉起手承認。「是我帶她來這裡的。」
「是啊,一支甜筒、一瓶可樂、一塊蛋糕、一盒布丁就把我拐來這裡了。仔細想想,我還滿好拐的嘛。」嗯,要檢討、要檢討。
李慕恩回想第一次見到郎彩的情景。「滿意外的,不過效果驚人。」
孔令維若有所思地說:「她很好笑。」
「我就說咩。」劉宗奇仍然不後悔請她來李慕恩這裡亮個相。誰叫大夥兒最近頻喊無聊,而有郎彩在場,絕對不會讓人無聊。
「但是我以為這裡是女人止步的,難道這不成文的規炬從今天起要打破了嗎?」江雲冰十分擔心他唯一的避難所會消失。
「其實前天就打破了。」李慕恩說。「只是你前兩天在忙沒過來,才會不知道。」
孔令維則只是笑笑。「嚴格來說,那不成文的規矩也不算被打破啦。」
「阿孔說的沒錯。」劉宗奇贊同地點點頭。指了指暫時被晾在一旁的郎彩。「你看看她,江,你第一眼看到她時,會認為她是個女人嗎?」
真是個犀利的問題。江雲冰不得不承認他們說的其實不無道理。從這個角度上來談的話,論點的確是可以成立的。
「我當然是個女人呀。」郎彩興匆匆地插嘴道。要不然還有別的答案嗎?
「錯了。」四個男生有志一同地道:「你根本是一隻寵物。」
「呃?」不懂啦。什麼寵物?很困惑地張大眼睛。
「小狗。」江雲冰更進一步地說。「比起女人,你更像是一隻小狗。要不要拿鏡子給你看呢?」嘴角惡意地噙起一抹笑。「坐下,來福。」
楞了三秒鐘,終於意會到發生了什麼事——
「哇,嗚哇哇……」太過份了!郎彩當場嚎啕大哭起來。立刻向四個拿女人淚水沒辦法的臭男生報了一箭之仇。
四個男生從來就對女性的淚水沒轍,郎彩一哭,幾乎是立刻,四個男生有的拿面紙,有的笨拙地想要安慰,有的想搗住耳朵,卻只是白費力氣;不知所措是他們共同的體驗。
淚水真的是很有用的女性武器喔。
哼!誰敢說她像小狗?
不給他們好看,她就不叫郎彩。
「哇——」哭得更加淒厲。
五分鐘過後,她邊抽答邊看了下手錶,然而跟放聲哭泣時同樣突然的,停住了哭泣。吸了吸鼻子,揉揉發紅的臉。她咧了個微笑。「我待會兒有事,得先離開了。今天玩得真開心,下次有空再過來找你們聊天。」
話才說完,她已經吹起口哨,像個女王一般,大搖大擺的走出房間。
許久……
李慕恩低聲道:「有誰可以簡單說明一下現在的情況嗎?」
劉宗奇說:「我在想,未來兩年,我們的日子都不會過得太無聊了,你們認為呢?」
「嗯……」值得觀察。孔令維心想。
江雲冰沉著臉說:「我認為……我們麻煩大了。」當初怎麼會去招惹到這樣一個奇怪的女生啊?
「真的?」其他三人轉過頭來,微笑地看著江雲冰說:「似乎滿令人期待的唷。」
「什麼意思?」他警戒地問。「我是不是該做一張『女人與狗不准進入』的告示牌?」
「別緊張,別緊張。」李慕恩勾住江雲冰的肩。「也許日子是到了該做點改變的時候了,你認為呢?」
「希望不要。」衷心希望。
可惜的是,三票對一票。江雲冰的願望恐怕是無法實現了。
第三章
「唉唉唉唉,你遲到了,阿彩。」
郎彩原想偷偷摸摸地從後門摸進「藍屋」裡,來個神不知、鬼不覺。孰料還是逃不過「藍屋」老闆那雙比鷹眼還鷹眼的眼睛。
她直起腰,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求求你別扣我薪水,我家裡有三個小孩要養,每一張嗷嗷待哺的嘴都喊著要吃飯——」
「是哪,你還有兩個八十高齡的老母需要奉養,外加一個生病躺在床上的丈夫,一家人的生計全壓在你那瘦弱纖細、擔不起太重米袋的單薄肩膀上,真是令人忍不住為你掬一把同情淚呀。」前額發線逐年脫落的陳老闆唱做俱佳地道。
「是啊是啊,大人您真是慈悲心腸,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啊——」
他陳老闆交遊廣闊,卻也只認識一個郎彩不但能把肉麻當有趣,還能把有趣當肉麻。「好了好了,別扯淡了,快去換衣服上場吧,小許已經快擋不住了。」
兩個人一齊瞥向小表演台上那個彈奏鋼琴的年輕人。
彈錯了一個音,啊,又錯了一個。才聽一小段,就已經漏彈了三個音,拍子也不准。不過這也不能怪演奏者,畢竟他根本沒學過幾年啊。
「下次再敢遲到,小心腦袋。」伸手做了個割頸的動作。
郎彩十分配合地發出「呃啊」一聲慘遭割頸的音效,隨後悄悄鑽進更衣室裡,換上一襲黑色的禮服。
禮服長及足裸,讓身材嬌小的她走起路來,隨時有踩到裙擺、跌個狗吃屎的危險。好久好久以前就告訴過老闆,要他將衣服拿去給人改一改了,結果都過了多久了,裙擺還是連一寸都沒縮短過。唉,算了,將就些吧。誰叫她生來比人矮呢。
離開更衣室前,她隨手在頭髮上噴了一點膠,雙手靈活地在頭髮上撥弄,好讓凌亂的頭髮暫時順服一些。
時間是晚上七點半,比她平常上工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左右。
稍早在李慕恩那裡待太久了,一時忘了時間。那群人真寶,尤其是那個叫做江雲冰的,更是好玩極了。讓她差點玩得樂不思蜀,真是危險啊……
不行不行,下次得收斂一點才行。要檢討、要檢討……噯,最近要檢討的事情還真多啊。
走出更衣室時,正好碰到吧檯的調酒師阿美。
「阿彩,還以為你不來了。」阿美壓低聲量。
「路上塞車啦。」她小小聲地說。「待會兒再聊,我得去救小許了。」
「等等。」阿美拉住她一條手臂。從圍裙口袋裡掏出一管口紅。「搽一點,你臉好白。看起來太年輕了。」
郎彩乖乖地仰起臉讓阿美幫她塗口紅。「好了,現在應該老了三歲了吧。」
「還早得很呢。」阿美像個大姊姊般,捏了捏她的臉頰。「去吧,要彈我最喜歡的那首曲子喔。」
「沒問題。」揮揮手,走上小表演台上燈光照不到的暗處。
在小許彈錯第一百零八個音,終於結束這一曲,也快把客人趕跑時,郎彩拍了拍他的肩。
小許回過頭,鬆了一口氣地趕緊把樂譜拿起來,鋼琴也讓給她。
「你總算來了。」他做出口型,無聲地說。
「對不起,對不起,我家的小貓生寶寶了。」也是無聲的唇語。
認識她稍微久一點的人,都已經聰明到不會相信她的鬼話。什麼小貓生寶寶?她根本沒有養過半隻貓。
小許拍了拍她的肩膀,悄悄下去換衣服,端盤子了。他原來就只是個端盤子的服務生,不幸曾經學過那麼幾年琴,因此常常在郎彩遲到時,被趕鴨子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