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小渝
「女兒知道,就說是女兒到城郊占剎為爹娘祈福,路上不慎,馬車陷落穴洞,車軸斷裂,隨詩家丁騎著他馬先返城喚其他家人來,卻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遇上一班匪徒,不只劫財,見女兒花容月貌,還想劫色……」
說到最後,意盈還忍不住掩嘴打了個大大的阿欠,這種陣仗,只是小意田心羅!
「然後,等那李桀騫打退匪徒,救了女兒後,女兒就此芳心暗許,今生無以為報,只有以身相許羅!很快地,我們就可以手連手、心連心,兩人共創連體嬰。很好,就這麼解決了!」
一彈指,她說得既輕鬆又得意。
「沒錯、沒錯,就是這麼辦。」意老爺搓著手,涎笑著說。
他生的好女兒真是冰雪聰明,完全遺傳到他的聰明才智。
意盈對著丫環十三捧的銅鏡,伸手攏了攏斜綰在左肩的團髻,再抿抿唇上的胭脂,「好啦!那爹你可以走了。剩下的事,女兒來就成了。」
她連頭也沒抬一下,就叫她爹可以閃一邊涼快去了,因為他已經沒啥利用價值了。
意老爺一愣,大嘴又吶吶合上,「我可不可以躲在一旁,呢……觀賞呀?」他涎笑著提出要求。
他安排的好戲,他當然得好好瞧一瞧。
「不行!」意盈沒好氣地白了地一眼,「要是讓人發現了,不就全都泡湯了嗎?」心裡卻暗嗔道:哪邊涼快哪邊去啦!臭爹。
女兒都下逐客令了,意老爺縱使心裡有千萬不願,也只好嘟噥著「女兒不孝」、「養老鼠咬布袋」、「他奶奶個熊」…然後乖乖地上馬回家去。
不一會兒,遠方就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直往他們而來。
嗯!應該就是那李桀騫的千里愛馬——銀雷。
意盈眼兒一轉,馬上快手地拉落半邊衣襟,一皺鼻,馬上小臉一變,露出驚慌之色,身子半掩在婢女身後,一副楚楚傳入。浩然欲泣的可憐模樣,然後小嘴一張——「救……-」
「救命呀!」她還沒叫出聲,另一側就響起震天驚喊,「救、救命呀——」
意盈和一夥家了全愕然地轉頭一看,在另一方的路上,只見煙塵瀰漫中,一輛雙馬鞍車撒腿狂奔。
駕車的人已灰頭上臉,隱約可見是位年輕男子,身旁有一嬌弱女子倚在他的肩背上;而身後可見數騎追兵,手持大刀地呼囂直追。
怎麼?今兒個黃歷上寫著「宜搶劫』呀?
意盈小嘴微張,「救」才喊了半聲,「命」還梗在喉嚨裡,她只能傻愣愣地瞪著那直撲而來的煙塵,不知做何反應。
只見駕車的人技術不大好,馬車斜側著狂奔,逃命工具的兩匹馬還不大配合:而那大呼小叫的老僕死命攀著車板,深怕一個不小心鬆了手,就成了車下亡魂。
大夥兒不約而同地頭稍微偏左。看著已可看清身影的男主角兒;再往右。看著那明顯落難,往他們撞來的一場混亂,最後再看向中間,他們的總頭頭。
「小姐……」這下該怎麼辦?意府的家丁還真的拿不定主意了。
意盈眼一瞇,真是要、死、了!哪個沒帶限的小癟三,竟敢壞了本姑娘的好事?!
心一橫,今兒個她的良心擱在家裡沒帶出門。
「意甲、意乙,你們也去搶劫他們,把他們趕到別的地方去,動作要快,別讓正角兒看到了:意丙、意了,依計行事;十三;你給我站過來點,收起你那傻呆樣,給我大聲哭!」她纖指往丫環的腰間一戳,要她快點入戲。
哼!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今兒個她是落難閨女,可不是來表演英雌救美的,千萬別怪她落井下石呀!
家丁們互望一眼,各吞了一口唾沫,哇!小姐……真狠呀!心裡念歸念,他們仍操起傢伙,就要往左方去「搶劫」了。
意盈深吸一口氣,再擺出楚楚動人的神情,張大嘴——
「救……」
「救大少爺呀!」十三突地指向那輛雙馬鞍車大叫。
那、那不濟事的人,正是他們大少爺呀!
「什麼?!」
意盈俏眼一瞪,轉頭一瞧,要死了!還真是那常發生意外的「意外」大哥呢!
可不巧的是,不只她瞧見了,連本來應該要英雄救美的李桀騫也瞧見了。
他挑起一道英眉,瞳眸懶懶地掃過前方那一場應該才剛開始進行的搶案,再往前眺望,前方則是已進行到快尾聲的搶案。
勒住馬蹄,健臂一甩,原本站在臂上的白雕戾聲尖鳴,展翅丈餘,直衝上天際,盤旋在他們上方半里處。
李桀騫彎腰拍拍愛馬,「兄弟,咱們別淌這趟渾水。還是踏踏青,賞風景算了。
說著,把馬拴在路邊古樹下,斜靠樹幹,雙手抱頭,咬根青草,準備乘涼看好戲。
意盈銀牙一咬,心裡暗罵,死男人!
看到美女落難不會來搭救呀?她狠狠地瞪了那正吹著口哨、晃著腳的李桀騫。
那方呼救聲已經愈發慘烈,意盈小腳一除,決定待會兒再來和那死人骨頭算帳!
早知道就讓爹留下來看免費的好戲,這時他們還多爹這個幫手,一起來「教訓」這群誤她終身大事的惡人。
她將根本派不上用場的丫環推到路分去旋身就往前飄去,「你們全部跟我來,給我先對付這幫壞了本姑娘好事的死敗類、惡土匪!」
最好還要把他們剝皮拔筋、挫骨揚灰,以洩她的心頭之很。
涼涼在樹下嚼著草的李桀騫揚了揚眉。
喲……那落難的楚楚佳人怎麼一轉眼如此潑辣,還成了土匪頭咧?
「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地人瓦上霜。」
嗯!看來古人說的話真的是至理名言,不然,這會兒他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就傻傻的去見閻羅王了。
形勢一轉,原本追著馬車跑的盜匪一愣,和突然倒戈的意家家了打鬥起來;雙方各有所傷,最後一群烏合之眾的盜匪還是不敵原就是綠林出身的意家家丁,—一敗陣下來,被擒、被捆。
「大哥,沒事吧,」意盈不太關心的問候著自家兄長,媚眼直盯著那還死摟著她大哥的女子身上。
看樣子,今兒個英雄救美的好事兒,可是讓大哥包辦了。
意外喘了數口大氣,才驚魂未定地開口,「我……-」
話還沒說,老僕就呼天搶地的搶道:「小姐,還好老天保佑,遇到你和家丁。不然少爺就被子那班賊子給凌辱了。
「你就不知道,那班賊子有多兇惡,從十里集就盯上咱們
一路上窮追猛打,若是少爺有個三長兩短,那才能奴我就死上一百次也沒臉見老爺夫人啊!」他激動得「手舞足蹈」,說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意盈不禁翻翻白眼,心裡昨念,是呀、是呀!都有得地說的。
「見伯辛苦了。」意盈一字一字咬牙的說。意見,意見,「意外」旁邊伴著個「一件」,意外一件一件,難怪老是天災人禍,連連不斷。
「見伯受驚了,請先……」
她話沒說完,被擒的盜匪們已在那頭扯開喉嚨叫囂。
「臭娘兒們,死賤人,你是哪個道上的?敢這樣對本大爺,還不過來報上名號,磕頭認錯,再讓兄弟們爽呼個兩回,我們還能饒你個全身而退,否則,咱們兄弟就把你賣到窯子裡去當窯姐兒,被千人騎、萬人壓……」破鑼嗓子髒話連連,實在不堪人耳。
意盈柳眉一挑,可臉色未變,「……請先到旁邊休息休息、大哥和這位小姐也受驚了,請先容小妹去處理些——雜事,再來和見伯、大哥敘家常。」
她用眉眼叫喚丫環過來,將一行人先扶到一旁去。
只見她笑臉盈盈的轉身,走到一班盜匪跟前,那笑容宛如芙蓉盛開、桃花初綻般燦爛。
「方纔——是哪位大哥和小妹說話的?」那聲音輕輕柔柔的,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大小姐。
看到她那過分美麗的笑容,意家家丁們互望一眼,很有默契地向後退了一大步,以示哀悼。
大家都知道,當小姐笑得愈開心,就表示對方會死得愈慘,阿彌陀佛!可憐喔!
「他媽的,就是老子……我!」一雙陰吊眼的黃三對著她吐了一口痰。
有種就一刀砍了他,別在那裡拖拖拉拉的。
意盈只是看著他,嘴角含笑的沒說什麼。
黃三見她沉默不語,以力被目己的『氣魄』嚇壞了,揚起下巴喝道:
「快說!你這臭娘兒們是哪個道上的,竟敢壞了老子的買賣?」
「哪個道上?」
意盈笑得好不天真,手絹兒掩嘴笑著,「小妹家就住在那京城城西的太平街道上。」
不待黃三的反應,她低頭瞧瞧那蛇濺在她珠繡鑲翠鞋旁的痰,粉紅手絹微掩著小嘴叫道:
「哎呀!這痰這麼濃濁,青黃帶綠,想來這位大哥一定是肺部積瘀,氣管不順。這人氣一不順,火氣就旺,脾氣就躁。」她還一臉無辜地煽了煽長睫毛,「小妹雖不比華佗再世、扁鵲之名,但也略懂醫理,就讓小妹來為大哥診個方子,聊表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