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金萱
不過這些舉動都比不上他昨天突如其來的丟了一瓶肌樂給她,來得令她窩心。雖然他口裡是說那瓶藥買太久了他不想要了,要她拿去丟掉,但是一瓶離三年的保存期限,整整還有兩年零五個月的藥能買多久?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他特別買來給她用的。
他關心她,從一開始惡言相向的開口閉口就叫她滾,到主動關心她的身體狀況,送肌樂給她擦,這樣的變化叫她怎能不感動、不為他心動呢?
天啊!她已經迫不及待想感受被他愛上的滋味了,那一定是除了「幸福」兩個字之外,再也找不到更貼切形容詞的滋味了。
微微一笑,她將早餐放在餐桌上,轉身走向他臥房的方向,準備叫他起床。
「叩叩。」她先敲門,等了一會都沒聽見房內傳出任何回應之後,才伸手將房門打開。
一推開房門,房內立刻湧出一股冷寂的氣息,將她逼退一步。
她眨了眨眼,看著空空如也的房間,與仍維持著整齊狀態的棉被,著實愣了好一會兒。
他昨晚沒回家睡覺嗎?或者他又通宵工作睡在工作室裡了?
轉頭看了一眼工作室的方向,她不自覺的皺緊眉頭。
其實她會這麼想並不是沒有根據,因為在過去十天裡,她就發現紀顥是個生活作息非常不正常的人。他可以在累極時睡上一整天,連三餐都不吃;他也可以精神來時,連續工作個三天三夜不合眼。
剛開始就「小林事件」來看,她以為他是個隨興之人,因為無經濟壓力,所以對於工作的態度才會可有可無,一點都不積極。結果事實證明她根本就是錯得離譜,因為他根本就是個工作狂!
以半年的時間畫兩張設計稿算得上是工作狂嗎?
不,當然不,但是除了這兩張設計稿之外,再加上答應某出版社要翻譯一本遊記,某雜誌社為九二一重建後的二十件專題攝影作品,以及幫某月刊撰寫專欄的話,那就大大的不同了。
這也難怪他一工作起來就忙得昏天暗地、沒日沒夜的了。
只不過說真的,她從來都不知道他那麼的多才多藝,懂得設計、會寫文章,而且還是個攝影高手。
而最讓她訝異的是,不管是設計、寫文章或者是拍照,他似乎都非常的在行,不只是個玩家而已。
因為在整理他的工作室時,她從一個堆滿雜物的箱子裡發現了一堆獎盃、獎牌、獎狀之類的東西,上面都寫了他的名字,卻也全都被他棄之如敝屣。
唉,她一直以為他除了擁有「董事長」這個頭銜不平凡之外,應該跟她一樣同屬於凡人一族,沒想到結果卻完全相反。
像他這一類型的人,過去一向是她敬謝不敏的對象,因為她認為自己沒有足夠的美貌可以應付那些對這麼出名能幹的男朋友或老公趨之若鶩的女人,沒想到最終她還是逃不過命運的安排,被紀顥這個不凡的男人給煞到了。
唉,命運有時候還真是會捉弄人呀。
第五章
衛美畫敲門後就直接進入工作室,果然在裡面找到一臉胡碴、埋頭寫稿的紀顥。她走上前敲了敲他的書桌。
「叩叩。」
他聞聲抬頭,似乎直到這一刻,才發現了她的存在。
「吃早餐了。」她微笑的說:「我買了燒餅油條、小籠包、蛋餅和豆漿。」
他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卻沒有起身的打算,反倒再度低下頭,一邊皺著眉頭沉思,一邊振筆疾書。
她的眉頭皺得不會比他松。「你昨晚又通宵工作了?」
他抬起頭呆愕的看了她一下,然後反應極慢地點了下頭。
「沒人跟你說過賺錢重要,性命也要顧嗎?」不讓他有機會再度低下頭工作,她迅速的接聲再問。
紀穎眨了眨眼,一臉茫然的表情,像是聽不懂她這句話的意思,其實他不懂的是,她怎麼會突如其來的跟他說這些話?
賺錢重要,性命也要顧?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拚命的工作,其實他的所做所為並不是為了要賺錢,他之所以會這麼做的目的是為了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而已,因為他不想讓自己有空胡思亂想,然後讓不愉快的記憶侵入他的思緒,只不過這一點他沒必要跟她說明就是了。
「我累了自然會休息,餓了也會吃。這一點你不必擔,心。」
他淡淡的說。
「真高興聽你這麼說。但是你不吃,會把我餓死好嗎?」
「把你餓死?」
他不解的看著她。
「我還沒吃早餐。」
他挑了挑眉像是在無聲的問,然後呢?
「老闆在這邊埋頭苦幹的工作,我這個做下屬的有什麼資格,可以一個人待在外面大快朵頤?」
「我不介意。」
「你不介意但我介意,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則,而這就是我的原則之一。」她一本正經的說。
看著她,紀顥開始有頭大的感覺。「我已經說了,我不介意。」
「我也說了,這是我的原則。」
看她一臉堅定不移的倔強神情,他不由得輕歎了一口氣。「那我跟你一起吃早餐,這樣可以了吧?」他說著起身,從書桌後頭站起來。
「當然可以。」衛美畫頓時笑逐顏開。「太好了,這下子我不必擔心會被餓死了。希望以後的每一餐,也都能吃得飽飽的。」她故意大聲說道。
他看了她一眼,並沒有任何回應,但是之後的午餐,她只開口叫了一聲吃飯了,他便自動自發的放下手中未完成的工作,走出工作室與她一塊吃飯,吃完之後才回到工作室去埋頭苦幹。
想到這,衛美畫無聲的笑了,真高興自己不是那種假矜持的女人,明明肖想得要死,卻又不敢主動出擊。
瞧,如果她是那種女人,那她不就白白錯失紀顥這個超級績優男了嗎?
而且他真的細心到,讓她好想巴著他說謝謝,像前幾天她在打掃房子時,不小心被亂丟在雜物箱裡的剪刀給劃了一個小傷口,她只是用隨身攜帶的OK繃將傷口貼起來,沒想到他還是注意到了。
雖然當時他只』是問她怎麼一回事,就什麼話也沒再多說,但是隔天他家裡立刻多了一個藥物齊全的急救箱,而且還沒打掃的區域,竟在一夜之間變得更亂了,就像突然遭逢小偷光顧過一樣。
當時的她不解怎麼會這樣,因為如果真遭小偷,為什麼她整理過的區域仍是整整齊齊的,只有未整理的區域亂成一團。
這個謎底一直到她打掃他臥室時才揭開,因為她在他床底下找到一盒裝滿了剪刀、美工刀,甚至還有水果刀和菜刀等利刃的盒子。
原來屋裡的凌亂是他弄的,為的是找出那些有可能會再度害她受傷的利器。
他這種本末倒置的做法,真有種讓人哭笑不得的感覺。他有時間、有力氣可以翻箱倒櫃將那些東西找出來,為什麼就不順便將亂成一團的東西稍微整理、歸位一下呢?想來還真不是普通的氣人。
但是,她不能否認自己被他這種無理頭的做法深深的感動了。
愛情真是一種無藥可解的劇毒,蝕人心智,讓人即使發覺自己變得好奇怪,卻仍無力挽救。然而它最可怕的部分並不在此,它真正的可怕在於人人都明知它的可怕,卻仍心甘情願的自投羅網。
笑了笑,她抬起頭發現不知不覺竟已到了她下班的時間,真快。
相對於昨天之前,她今天好像輕鬆得太過火了,而他呢?
她轉頭看向仍然緊閉的工作室。
他該不會真的不打算休息,直到工作做完或者自己昏倒才停止吧?
真是太胡鬧了,他現在或許還年輕,可以操他個三天三夜不睡覺也沒關係,但是他可曾想過老了之後呢?這些不正常的作息難道都不會為他帶來任何後遺症嗎?
不行,她得想個辦法將他的生活作息調正常,至於要怎麼做……
她想了一會兒,霍然露出一抹自信滿滿的微笑。她背著雙手,信步走向緊閉房門的工作室。
她敲了門後,立刻走人,「我要下班了。」她對埋頭振筆疾書的他說。
「嗯。」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一如往常般淡淡的應了一聲,然後又再度低下頭繼續工作。
「你還要繼續工作嗎?」
「嗯。」
他又輕應一聲,文思如泉湧的繼續書寫著,並未注意到她眼中算計的光芒。
「這樣嗎,那我也得留下來加班了。」
思緒突然一頓,紀顆茫然的抬頭看她。「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那我也得留下來加班了。」
她歎氣的回答。
「為什麼?」
他皺緊眉頭。
「哪有什麼為什麼,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不是嗎?哪有老闆在加班,下屬卻回家休息的。既然你已決定要加班,那我該去準備晚餐了。」
說完,她轉身準備走出去。
「等一下。」
他急忙叫住她。
她回頭看他。
「你可以下班了,不用加班。」
「可是你不是還要繼續工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