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元玥
這是見面禮而已,戰爭還沒開始,那叫鳳招皇的男子,往後還有得受的。
她甩身,眉目含笑,昂首闊步地自鳳招皇眼前消失。
沒見過哪個姑娘,走路這樣昂挺生風,鳳招皇直到她遠離了,才聽到友人喚他飲酒。
「來了。」鳳招皇應了一聲,打開酒壺,深嗅一口。「好香。」他笑道。「咱哥幾個一定要好好喝上一盅。」
酒味飄香,他們豪氣地將酒倒入碗內。「干了。」碗清脆地交叩,為了男人間的友情,他們一口飲盡。
當夜,旅店茅廁內的燈火未曾熄過。
☆☆☆
次日,午後,騎射場門口。
「為什麼不讓我進去?」喬南容易了一身男裝,卻受阻擋,故而與守門的人起了爭執。
「爺。」守門人道。「我們只收熟客,您是生面孔,我們不能讓您進去。」
「如果我硬要進去呢?」喬南容抬高下頦,冷冷地問。
鳳招皇一班朋友比喬南容來得遲些,見「他」與守門人發生口角,探問道:「小五,這是怎麼回事?」
「葉大爺。」鳳招皇的朋友──葉崇年,是這裡的熟客,守門認得他,與他說道。「這位爺,硬是要進來,我勸不了他走。」
鳳招皇看了喬南容一眼,忽地覺得有些眼熟。特別是「他」那對眸子,好似在哪見過。
喬南容面無表情,與他回看。
要不是好奇他鳳招皇騎射的本事,要不是想再多個機會整治他,她才不稀罕來這地方呢。
鳳招皇先釋出一臉笑。「請問兄台,高姓大名?」他應該見過「他」才是。
「喬南容。」喬南容很給面子地丟出三個字。
鳳招皇也不介意「他」的冷淡,雖未聽過這名字,他還是保持笑容。「喬兄弟,要不要與我們一同進入?」
喬南容微愕。「可以嗎?」她剛剛才擺了臉色給他看,他不生氣嗎?
葉崇年在一旁笑道:「我兄弟說可以就可以。」鳳招皇既然這樣說,對於喬南容漠然微傲的態度,他也不以為意,還拍了拍守門人的肩膀,說道:「就讓這位喬爺進去吧,有事我頂著。」
鳳招皇拿了錠銀子給守門人。「辛苦你,我們進去了。」
他回頭,對著喬南容一笑。
喬南容扯了抹笑,以為回應。
就她看,鳳招皇這人確實是性喜交友,熱心仗義,他雖是看不起女人,倒還不算是十惡不赦。
不對,喬南容轉念。她可是「綠蘿山」的山主,凡是看不起女人的男人,便是十惡不赦,便是她的敵人。
雖說這鳳招皇偶爾也會做做「英雄救美」的事情,那也不過是為了滿足當英雄的虛榮心。像這樣的人,就是整他,也不需要愧疚的。
喬南容收起神思,跟著鳳招皇等人入內。
騎射場內,樹木扶疏,綠草如茵,圍成好幾個場子,場內置了數個箭靶,不少年輕漢子手持弓箭,縱馳呼嘯。
不過,喬南容的目光倒是被一名排場盛大的俊俏男子所吸引。
只見這男子為一群奴僕所簇擁。他腳踏著奴僕的背,翻身上馬,之後,眾奴僕腰彎到地上,恭敬地遞上弓箭,男子則是傲慢地接過。
手上沒了弓箭,這一干下人,開始吆喝著旁人迴避,附近的人,只得調馬避到其他場子去,那男子眼角一瞟,趾高氣昂地駕馬繞場。
葉崇年牽了一匹白馬回來,見到那男子囂張的行徑,低聲說道:「聽說最近這幾天來了個皇親國戚,不知是哪個妃子的親弟弟,被封做什麼『逍遙侯』的,本事沒有,派頭倒是高,我看應該就是這個了。看來我們今天倒楣,竟然遇上了他。」
鳳招皇勾唇一笑。「這不算倒楣,看人出醜,也是有趣。」
喬南容斂眉,覷睞著他。他講話的樣子,就是教她生厭。
「逍遙侯」停在箭靶的前面,張弓一射,箭颼地出去,連箭靶的邊都沒有沾上,就直直地從旁邊削過去。
旁邊的僕役,竟是歡聲雷動,不斷稱頌。「侯爺真是了不得。瞧瞧,這臂力真大,一滿弓就飛過了箭靶。」
又有人拍馬屁。「是啊,是啊,只怕是千古未有。」
年輕俊俏的侯爺,得意地抬高下巴。
鳳招皇這一群人不住低聲訕笑。「這種事能引以為傲,那當真是千古未有。」
喬南容忍不住嗤笑出聲。
「逍遙侯」目光向他們所聚之處掃來。
鳳招皇頂頂喬南容,示意「他」別惹是生非。
怕事?喬南容心裡咒著,轉而生了一念──他既然怕事,她偏要生事。
喬南容一笑,旋身騰翻上馬。
「喬兄弟。」鳳招皇正要阻止喬南容,喬南容馬腹一夾,駿馬如箭飛出。
「這姓喬的,恁莽撞的。」葉崇年忍不住抱怨。
「算了,見機行事。」鳳招皇見來不及阻止喬南容,反而坦然地展顏一笑。「葉兄,你往後還要在這裡出入,要是喬兄弟惹什麼事情,你可要先跑,別讓人揪到了。」
「你啊……」葉崇年搖頭,一副自認倒楣的樣子。
「我啊,這輩子唯一做對的事情,就是交了你這好朋友。」鳳招皇搭住葉崇年的肩膀,含笑看著喬南容騎奔在馬上的丰姿。
他打量著喬南容,就一個男子而言,「他」算是秀氣了,但是兩道秀濃的劍眉,配上清湛的眸子,也是挺有精神的。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整個人的神態,御風而行中但見光彩煥發。
喬南容縱馬奔馳,風似地掠過「逍遙侯」身邊。「拿來。」喬南容話出手至,硬是從那傻愣愣的侯爺手上抄下弓箭。
一抓到弓箭,喬南容從箭靶前錯開,她一個回頭,凝神聚氣,身下馬猶奔縱,身軀顛搖,箭自她手上疾發,唰地正中紅心。
「好箭法!」鳳招皇叫好,葉崇年也亮了眼。
喬南容傲然揚唇,卻不鬆手,反而再讓馬奔繞一圈。
馬跑了半圈,順著的勢,又是向「逍遙侯」處奔來。
「讓開!」喬南容一喝,趕走呆張著嘴的「逍遙侯」。
「逍遙侯」和他的下人,愣退了幾步,其他場子的人,這時也停下觀看喬南容。白馬好似展翅而奔,喬南容沐在春光中,一身的亮,不能瞬目的霎時,讓人生了錯覺,不知是光照在「他」身上,還是「他」便是叫人炫目的光。
喬南容搭弓拉箭,硬是用雙腿夾緊馬腹,突然一傾身,身子畫了半個圈,側掛在馬身上。
眾人驚呼出口,還在佩歎之中,喬南容黝黑的眼睛一瞇,盯緊靶心,箭一發,沒入紅心之中。
半晌之後,四周爆出喝采之聲。「好啊!」鳳招皇連聲稱好。
喬南容揚笑,放慢馬的步伐,停在「逍遙侯」前面。「弓箭是這樣用的。」她把弓箭還給面有窘色的「逍遙侯」。
她的騎射這樣精湛,十足讓「逍遙侯」難看。誰知,喬南容竟還踱步到方才「逍遙侯」落箭之處,一把抽起地上的箭。
所有的人揣量著「他」的用意,茫然的空氣中,隱隱繃了。
喬南容勾了一抹笑。「不能射中箭靶的箭,應該這樣。」她雙手一折,啪地折斷了箭,丟扔在地上。
所有的人呆住,反應都比喬南容的動作慢了一拍。
喬南容好整以暇地騎到鳳招皇身邊。「鳳兄,馬還你。」她笑得燦爛。
對「逍遙侯」她是「惡意挑釁」;對鳳招皇她是「蓄意謀害」。等一會兒,就可借「逍遙侯」之手,來砍了鳳招皇了。
鳳招皇無奈一笑,看來這喬兄弟,很有幾分意思。
「逍遙侯」面上一陣青、一陣白。「來人!」他怒喝,點燃空氣中的煙硝味。「把這群人給我抓下來,一個都不准讓他們溜了。」
「是。」僕役領命,群體向喬南容等人撲來。
喬南容露齒一笑。她身輕如燕,還怕逃不了嗎?
混亂之中,她擠身要出,嬌軀前面卻陡地橫了堵胸膛出來。
「喬兄弟。」鳳招皇擋住了「他」,驀然抓了「他」的手。「這裡危險,快逃吧。」
是啊,她是要逃,可是不是要讓他牽著逃啊!
喬南容一怔,想甩開他的手,哪知道他卻是牢握不放,她掙甩不開,只能與他拉扯,追趕的人聲逼近,他喊著。「愣什麼?逃啊!」
他的力氣比她還大,害她只能由他拉著,倉皇遁逃,等到將眾人甩拋一段路之後,他轉個彎,拖著她翻牆而過。
「安全了。」鳳招皇得意地宣告。
喬南容瞪覷著他,扭拽開手。鳳招皇這隻豬竟然敢抓著她,真是太可惡了,她一定要找個機會剁掉他的豬蹄子。
「喬兄弟,你的臉色不大好看,是太累了嗎?」他問,不知道是愚昧的關問,還是好巧的探問。
「我不喜歡人家碰我。」喬南容毫無掩飾,她動怒了。
鳳招皇眼帶笑意地看著喬南容。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可是他看得出來,喬南容那一雙黑亮的眸,對他是蓄著敵意的。偏偏,「他」傲然飛揚的神態與似曾相識的感覺,又深深吸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