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曉三
向來呼風是風,喚雨是雨的岳少臣也無意多作解釋,只是理所當然的要求三胞胎到海藍房裡拿她的眼鏡。
沒敢怠慢,岳少臣才提出要求不久,他們便快速的將隱形眼鏡雙手送上,甚至還主動提議收拾幾件換洗衣物讓他帶走,不過岳少臣拒絕了。
三胞胎熱情的招呼著,就連他要離開的時候,也是多禮的送到門口。
一帶上門——
"萬歲!"三胞胎再也克制不住的放聲歡呼,"自由嘍!終於自由嘍!"以前礙於海藍的期望,他們在各方面總被綁手綁腳的,這會管家婆走了,他們終於可以無法無天的作怪了。
三個人圍著桌子,迫不及待的計畫起接下來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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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庸置疑的,今天是海藍打從父母死後,幾年來度過最清閒的一天。
然而,這對長年處在忙碌中的她而言,卻是種致命的折磨。加上視力不佳,連想看電視消遣也是種奢求,心情低落到她幾乎一整天滴水未進,窩在大廳的沙發上閃神。
岳少臣一進門,看到的就是海藍那副無精打采,一臉萎靡的模樣。
知道言辭上的爭執根本解決不了自己此刻的困境,海藍決定回歸到最原始的方法,對他進行沉默的抗議。
是以,打從他進門開始,她的視線便不曾在他身上停留。
放下手邊的東西,他自在的來到她身邊坐下,"還在生我的氣?"他將她抱坐到自己腿上,寵溺的語調像是在安撫鬧脾氣的情人。
他的一言一行,看在不明白的人眼中,還真要以為兩人是親密的愛侶。
相較之下,她可無法做到像岳少臣那般坦然自若,她在他懷中扭動著,試圖掙開他的懷抱。
問題是,她越是掙扎,他圈在她身上的手臂就越緊。
莫可奈何之餘,海藍只好開口,"你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對這樣一個不可理喻的男人,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做個安安靜靜的素雲,乖巧的留在我身邊。"
以為經過一整個白天的沉澱,多少能讓這個瘋狂的男人回復點理智,現在聽來,是她癡心妄想了。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
岳少臣騰出右手,拇指按住她張開的雙唇,"相信我,你會是的。"
面對他的獨斷獨行,海藍賭氣的將臉別開。
然他一把扳回她的臉,強迫她跟自己面對面,"不許鬧彆扭,這樣一點也不像你。"他的素雲總是柔情似水,沒有絲毫的脾氣。
像她?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他壓根就不懂她。
"視線模糊一片,行動受到限制,現在更是連鬧彆扭的自由也沒有……"海藍苦笑,"與其這樣痛苦的活著,還不如死了乾脆。"
"不准!你不許死聽到沒有!"害怕再次失去的恐懼頓時席捲了岳少臣,他將她摟得死緊。
"你抱得我沒辦法呼吸了。"她不舒服的提出抗議。
他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說,說你絕對不會再離開我。"
為了讓他鬆手,海藍不得不屈服,"我答應你,不離開你。"
得到她的保證,他整個人才鬆懈下來,全身的肌肉不若方才僵硬。
"我們一定會過得很幸福。"將她的頭輕輕按靠到自己的肩膀,岳少臣承諾,心滿意足的編織著兩人的未來。
她卻想,從遇上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懷疑自己還有何幸福可言?
像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海藍再次被動的由著他恣意擺弄。
不意,她的消極看在他眼裡,卻以為她終於願意學著順從,遂滿意的將桌子上的幾袋束西交到她手上,算是對她的獎賞。
海藍以著不解的眼神看他。
"打開看看。"他鼓勵她。
她在其中一個袋子裡找到一副隱形眼鏡,以及一些衣服,都是她今早要求的東西。
海藍顯得有些不敢署信,聽他今早說話的語氣,她原本以為自己的要求不可能被採納。
問題是……"你知道我眼鏡的度數?"海藍不免懷疑。
岳少臣沒有回答她,反而催促道:"回房試穿看看。"這一回她倒是同意了,她迫不及待離開他的臂彎,心急著想回房把眼鏡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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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當海藍終於把隱形眼鏡戴上時,驚訝度數竟是如此吻合,整個人難掩重獲光明的喜悅。
緊接著,她走回床邊,將幾袋的衣服全倒了出來。
原本興高采烈要將身上的襯衫換下的海藍定眼一看,除了貼身衣物外,剩下的全都是些連身長裙,款式典雅而飄逸,清一色都是夢幻色系,透過手上的觸感不難猜出,全是些高級的絲綢。
如此的大手筆,想來所費不貲。
換做以前,她或許會滿心歡喜的換上,但是此刻的她卻像顆洩了氣的皮球,心情瞬間降到谷底。
不需要旁人提醒,她一眼即可看出上些衣物並不是為她準備的,而是為了——蘇素雲。
看著床上的衣物,海藍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呆呆的瞪視好半天。
她是想換下身上這不倫不類的襯衫,但是她又擔心一旦換上岳少臣準備的衣服,無異是默認了自己即將成為蘇素雲替身的命運。
終於,她還是向現實屈服了。
當她換上其中一件鵝黃色碎花連身長裙出現在大廳時,岳少臣整個人為之一震,不由自主的從沙發上緩緩站起,眼睛眨也不眨。
"素雲……"幾乎是無意識的脫口而出。
聽到他喊出口的名字,海藍不禁蹙眉,即便結果早在意料之中。
然而,在看清楚岳少臣的容貌後,她不禁在心裡發出一連串的驚贊。
天啊!怎麼會有男人美得如此不真實?簡直要讓人懷疑他是否真的存在。
岳少臣忘情的走向她,"果然上是輕柔飄逸的絲裙適合你。"雙手滿意的在她身上東摸摸、西碰碰,當他的手觸摸到她微髻的短髮時,"我喜歡你長頭髮的模樣,留長它。"
他此話一出,當場把海藍拉回了現實。
這些年,為了照顧三胞胎跟扛起一家生計,她忙得團團轉,自然不可能有多餘的時間整理頭髮。所以,為了方便起見,索性將頭髮剪短,微微燙成波浪狀。
而今,眼前的男人居然一口命令她得把頭髮留長,"我喜歡自己現在的髮型。"蓄意和他唱反調。
岳少臣並不動怒,且十分有把握的說:"你會留長的。"
聽他說得如此肯定,海藍只覺得一股氣從心底提了上來,"你——"
"餓了吧?我買了些吃的回來,先吃飯,有什麼話晚點再說。"岳少臣領著她往餐廳走。
她即便百般不願,但在見著一桌子豐盛的美食時,終於還是決定暫時聽他一次。一整天幾乎滴水未進的她,面對當前美食,不禁飢腸轆轆了起來。
就在海藍大口扒飯,盡情享受一桌子美食時……
突然,她的筷子叫人給中途截住了。
"素雲吃東西向來細嚼慢咽,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他對她大口啖食的模樣很是看不過去。
不會吧!她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連自己吃個飯也要干涉,海藍難以置信的雙唇微啟。
"還有,把嘴巴闔起來,素雲是大家閨秀,不會在人前失態。"岳少臣糾正她,決心要在最短的時間內使她改頭換面,塑造成他的素雲。
這下子不光是嘴巴,她連兩隻眼睛都克制不住的放大。
"我說了,你得學會收斂自己的情緒,不能在人前失態。"他再次重申道。
毫無疑問的,海藍再也受不了跟個精神異常的男人同桌吃飯。
"咱搭!"她將手上的筷子往桌上一擱,左手撐著椅背就要站起身離開。
"站住!你上哪去?"
"如果連吃頓飯都有這麼多的規矩,那我寧可餓死。"大不了是餓肚子,她就不信他能拿自己怎麼樣。
"坐下來把飯吃完。"他命令道。
"我不——"
"還是你要我親自餵你?"岳少臣這話說得極輕,但表情卻是再認真不過。
駭於他正經的神情,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內心掙扎了幾秒,海藍還是屈服了,她心不甘情不願的重新坐回位子上。
接下來,一連串的餐桌禮儀將她折磨得食慾盡失,讓這頓飯成為她有生以來最難下嚥的一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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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下來,岳少臣為了將海藍調教成他心目中的蘇素雲,不論是衣著言行、動作舉止,全是諸多限制,讓她吃足了苦頭。
由於蘇素雲喜歡古典音樂,岳少臣就買了一大袋世界級樂師的音樂,強迫她從早到晚浸濡其中,偶爾晚上他下班回來還會抽驗成果。
此外,還有繪畫、插花、陶藝……只要是蘇素雲的興趣,海藍全都得無條件照單接收。
不光是如此,晚上岳少臣一下班,那才是苦難真正來臨的時候。
坐有坐相、站有站姿;笑須掩口、貝齒不露;談吐高雅、輕聲細語……成千上萬的規矩跟束縛,壓得海藍幾乎喘不過氣。加上岳少臣要求之嚴格,就是和坊間的美姿美儀課程相比,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