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朱映徽
輕而易舉地甩開追兵之後,他回到客棧,忍不住到隔壁房間想要看看她恬靜美麗的睡顏。
當他發現她竟不在房裡的時候,不禁暗暗叫糟,立刻出去找她,而就在他擔憂地四處找尋她的蹤影之際,忽然聽見一陣騷動,讓他的一顆心驀然揪緊。
活了二十幾年,他從沒有這麼緊張過,即便是他所遇過最危險的任務,也不曾讓他如此心驚膽跳過。
那幫上匪不但被他偷走了「玉羅剎」,還遭到他的戲弄,肯定個個暴跳如雷,更加的凶殘嗜殺,他簡直不敢想像,榆兒要是落到他們手裡,會有多危險。
心急如焚的他,連忙趕了過去,當他驚見那幾個該死的土匪正持刀砍殺她的時候,他的心幾乎快停止跳動了!
向來不嗜血的他,在震怒之餘大開殺戒,毫不留情地除去膽敢傷害她的人。
眼看她受傷倒臥在地,他的胸口彷彿被狠狠地撕裂了,那情景現在回想起來,仍教他餘悸猶存。
要是他剛才晚到一步,恐怕真要失去她了!
沈飄浪濃眉緊皺,望著她蒼白的容顏,俊臉上有著掩不住的擔憂。
他並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被她發現,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她的安危。
剛才將她救回來之後,他焦急地審視她的傷勢,幸好並不算太嚴重。她之所以會昏迷過去,除了疼痛之外,也有可能是驚嚇過度以及太過疲累。
幫柳榆兒上了藥之後,沈飄浪就一直守在她的床邊,等著她醒過來。
他想,這妮子肯定有很多話想要問他。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柳榆兒先是發出一陣細微的呻吟,不一會兒就幽幽地醒了過來。
她才一睜開眼,就看見沈飄浪一臉關心的神情。
「榆兒,你怎麼樣?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嗯……還好,有點疼,也有點累,但……好像還好,沒有很嚴重。」
「那就好。」
他關心的神情和語氣,讓柳榆兒的心一暖,紅唇有些虛弱地揚起一抹笑,但……那抹笑意很快就僵住。
她忽然想到,她之所會被那幫土匪追殺砍傷,全都是拜他所賜,他還欠她很多解釋呢!
「你是『夜影』?」她控訴地望著他。
「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沈飄浪有些無奈地說。
「是你潛入那幫土匪的山寨裡,偷走了『玉羅剎』?」
「嗯。」
「這就是你這趟到江南來的目的?」
「沒錯。」
由於心裡充滿了愧疚,再加上她都已經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因此沈飄浪也覺得沒什麼好隱瞞的,對她有問必答。
「可惡!你實在太過分了!」柳榆兒氣嚷著,蒼白的臉色因此而恢復了些許紅潤。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要不是你什麼都不說,我也不會跑出去,更不會遇到那些土匪,莫名其妙地被他們追殺了!」她忿忿地指控。
一回想起剛才在鬼門關前走一遭的驚險情景,她的心裡就餘悸猶存。
「剛才我還以為我死定了!哼!都怪你,都是你不好!你竟然是『夜影』,而你從來就沒透露過,真是太過分、太可惡了!」
聽著她的抱怨與怨怪,沈飄浪的心中充滿了罪惡與自責。
「的確都怪我,是我不好。」
「哼,知道就好!休想我會這麼輕易就原諒你,除非……」柳榆兒的眼珠子轉了轉,一抹狡黠掠過她的眸中。
「除非什麼?」
「除非,你下次……不,除非你以後行動的時候,都帶我一塊兒去,這樣我就原諒你!」
「你說什麼?!」
「我說以後的行動你都要帶我去,不許再撇下我!」
「不行!」沈飄浪斷然拒絕。
「為什麼?」柳榆兒不服氣地鼓著俏臉。
「那還用問嗎?當然是怕你又發生什麼意外呀!」
見她身陷險境的經驗,嘗過一次也就夠了,他可不想再經歷那種一顆心狠狠糾結住的滋味,更不要見她有任何一絲的傷害。
聽出他的擔憂與關心,柳榆兒的心底一暖。
從他來救她的舉動,還有他擔心的神情,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心意,知道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動心。她的心情一陣愉悅,就連身上的傷也感覺不那麼疼痛了。
「我怎麼會有危險?難道你不會保護我嗎?」
「我當然會保護你,但是——」
「既然你會保護我,那我怎麼會有危險?」
沈飄浪眉心緊皺,事關她的安危,他實在無法輕易讓步。
「我不管!你要是不帶我去的話,我還是會自己設法跟去的,到時候豈不是更危險?」
「這——」
「還有,我現在可是唯一知道你真正身份的人唷!你要是不順著我的心意做事,小心我到處去揭發你!」柳榆兒哼了聲。
「你這是在威脅我?」沈飄浪有些啼笑皆非。
「對!我就是在威脅你,怎麼樣?」
向來都是沈飄浪將她吃得死死的,現在他好不容易有把柄落在她手中,她當然要好好地替自己扳回一城才行!
「你不怕我殺人滅口?」沈飄浪故意裝出一臉兇惡的表情想要嚇唬她,只可惜柳榆兒一點兒也不害怕。
「你才不會那麼做呢!」
「喔?你就這麼有信心?」
「那當然了!」柳榆兒說著,紅唇噙著一抹淺淺的笑意。之前被追殺的可怕經歷,早就被遠遠地拋到腦後了。
望著她嬌俏的神態,沈飄浪的心底湧上一股複雜的情緒,兩道濃眉也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唉,真是糟糕,他發現自己不只對這個美麗的小女人動了真心,而且還有愈陷愈深的趨勢。
雖然剛開始時,他只打算達到那個神秘僱主的要求,讓柳榆兒動心愛上自己就好,並沒有想過要對她用真感情,可他萬萬想不到,她是如此的嬌俏甜美、如此的聰黠伶俐。
在撩撥她的過程中,他發現自己也愈來愈在意這個小女人,到最後,他雖然是偷得了她的芳心,可他自己的心也同時被她所擄獲了。
對於他的脫軌演出,這場戲……到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收場才好?
「你在發什麼呆?」柳榆兒疑惑地盯著他。
「呃?喔,沒什麼。」
沈飄浪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心裡卻不禁暗暗感到憂慮。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對於她的脾氣,他早巳摸得透徹,要是她知道他是受了神秘僱主的委託才刻意接近她、撩撥她,她肯定會氣得恨不得殺了他!
想像著她很有可能會對他由愛生恨,沈飄浪的胸口就感到一陣窒悶,眉心又再度擰了起來。
忽然間,一雙小手撫上了他眉間的皺摺,才讓他猛地回過神來。
「怎麼了?」
「你還問我怎麼了?我才想問你怎麼了呢!你幹麼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你!」柳榆兒蹙眉望著他。
「喔?那你認為,我該是什麼樣子?」沈飄浪問。
「你呀!就該像個登徒子,一副輕佻浮浪的模樣。」
「是嗎?」沈飄浪忍不住笑了。「我懂了,原來你想要我那樣對你。」
「什麼?我才沒——」
柳榆兒想要反駁,然而她才剛開口,就被他火熱的唇給堵住了。
相對於之前很努力卻徒勞無功地試圖抗拒他的親吻,這一回,柳榆兒不但欣然接受他的熱情,甚至還心悅誠服地回應他的吻。
她甜蜜的滋味與回應,讓沈飄浪的胸口燃起了一把熾烈的火焰,想要擁有她的慾望又再度竄燒了起來。
若不是他一再地在心裡提醒自己,她才剛受了傷,禁不起歡愛的「折騰」,恐怕他早已克制不住地摟著她一夜纏綿了。
「你受了傷,今晚也累壞了,好好休息吧!」
眼看沈飄浪就要轉身離開,柳榆兒忍不住問:「你已經拿到『玉羅剎』了,那……我們要離開江南了嗎?」
沈飄浪想了想,說道:「我們還是在這裡多待幾天吧!你的傷雖然不重,但也得好好休養,我們順便還可以在江南各地走走,遊山玩水一番。」
「好啊!」柳榆兒毫無異議地點頭。
一想到還可以和他多單獨相處幾天,她就忍不住悄悄地漾開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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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天的休養,柳榆兒的身子已恢復了元氣,而由於沈飄浪特地為她找來了上等的刀傷藥,因此她雪白的肌膚上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疤痕。
在她的傷勢完全康復之後,他們兩人相偕在江南遊山玩水了好幾天,幾乎要樂不思蜀了。
只不過,這樣的日子雖然愜意,卻總不能就此長住在江南,真的不回家吧!倘若真是這樣,只怕柳天靖會一路殺到江南來找他算帳了!
沈飄浪算了算時間,打從他接下那個神秘僱主的任務,一直到他接連兩次救了落難的柳榆兒,並順勢要求她陪著他一塊兒到江南來,這中間已經花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倘若再加上他們回程所需的時間,他和那個神秘僱主相約的兩個月期限,也差不多到了,因此他非回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