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朱映徽
「不行呀!郡主!回王府的這兩天,郡主幾乎沒吃什麼東西,整個身子骨變得好單薄,好像只要風一大,整個人就要被吹走似的。郡主,您就多少喝一點吧!」小離苦口婆心地勸著。
「我是真的不想喝,你……呀——」紫貂兒說到一半忽然感到一陣暈眩,腳步踉蹌了下。
「郡主!」小離連忙伸手去扶,差點把手中的雞湯給灑了出來。「您忍心讓王爺和夫人擔心嗎?」
聽了小離的話,紫貂兒的臉色一陣黯然。
的確,這段日子以來,爹娘為了她的「失蹤」已經擔足了心,她要是再讓他們為自己煩心,那她就太不孝了。
無奈地輕歎口氣之後,紫貂兒終於將那碗人參雞湯給喝了下去。
喝完後,她將空碗交給小離,接著腳跟一轉朝監牢方向走去。
小離見狀,一驚,連忙想阻止。
「郡主,王爺交代過,任何人都不許擅自接近監牢,尤其是郡主。王爺特別交代過,不許郡主進監牢呀!」
「我管不了那麼多,我受夠了!他被關進監牢已經兩天了,再不讓我去看看他是否安然無恙,我會擔心得瘋掉!」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讓開!」紫貂兒激動地叱喝。
小離被她的模樣震懾住了。跟在郡主身邊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看過郡主如此絕望傷心的表情。
就在小離發愣的空檔,紫貂兒已提起裙擺,小跑步地朝監牢前去。
一路上,她絲毫不理會侍衛的攔阻,她已下定決心不顧任何人的攔阻,今天非要見到段御極不可!
在她的執意闖入下,侍衛們誰也不敢真正動手攔阻,紫貂兒就這麼經過了一個又一個面有難色的侍衛,快步來到監牢。
「郡主,請留步……」看守監牢大門的兩個侍衛一看到郡主,登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讓開!」紫貂兒叱喝一聲,不理會那兩名侍衛,逕自闖了進去。
眼看情況無法控制,一名守衛臉色凝重地問著同伴:「郡主闖了進去,咱們怎麼辦?」
「當然是快去通知王爺呀!」
「喔,對!那你先進去裡頭守著,我現在馬上就去稟告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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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御極獨自一個人被關在堅固的串裡,他的心裡沒有畏懼、沒有恐慌,有的只是對紫貂兒的想念。
不過,他猜測他大概很快就能見到她的人了,因為他太清楚她的個性,兩天的時間大概已是她所能忍受的極限了。
正當段御極這麼想的時候,突然聽見門口侍衛們的攔阻聲,他的薄唇忍不住微微上揚。
才剛想著她呢,她立刻就來了!
段御極抬起頭來,恰巧看見闖進監牢的紫貂兒,他的黑眸迸射出熱烈的光芒,近乎貪婪地凝望她。
紫貂兒來到了牢房旁,揪著心與他四目相望。
「怎麼愁著一張臉?難道你不高興見到我?」段御極明知故問。
「當然不是,我只是……只是……」紫貂兒忽然哽咽了起來,連一句話都說不清楚。
「好了,別擔心,我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怎麼能不擔心?你又怎麼能不擔心?你現在身在監牢裡呀!」紫貂兒急得直跺腳。
她不是不高興看見他,她只是見他深陷牢籠,為他感到不捨與委屈呀!
「放心吧!定遠王爺不會要我的命的。」段御極的態度從容無懼。
他的心裡很明白,倘若王爺想要他的命,他只怕在被抓回王府的第一天就沒命了。既然他還活到現在,就表示王爺並沒有打算要殺了他。
依他的估計,王爺大概是打算狠狠地嚴懲他一頓。他並不怕責罰,只是他心裡有著一絲隱憂,那就是——王爺恐怕不會樂見自己的掌上明珠和一個錢莊老闆有感情上的牽扯。
「你放心吧!就算爹想要你的命,我也會拚了命地阻止的。」紫貂兒態度堅定地說。
就在段御極還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接獲通報的定遠王爺在護衛的隨侍下走進了監牢。
「貂兒,你到這裡來幹什麼?我不是說過,不許你進來的嗎?」定遠王爺皺著眉心,有些不悅。
紫貂兒不理會爹的詢問,反而開口要求道:「爹,你快放了他吧!」
「不行!我都還沒想到要怎麼好好地懲罰他,怎麼能輕易放他走?」
「為什麼要懲罰他?他又沒有犯什麼錯!」紫貂兒一心護著段御極。
「怎麼會沒有?強擄、軟禁郡主,這已經算是滔天大罪了!」
「不!爹,您誤會了!是我自己要留下來,不是他軟禁我。真的是我自願的!」紫貂兒努力地強調。
定遠王爺搖了搖頭,一點兒也不相信女兒的話。
「貂兒,你不用再替他開罪了,你現在已經回到了王府,不必再怕他了。更何況,他現在身在牢中,沒有辦法再傷害你了。」
聽了爹的這番話之後,紫貂兒知道他是認為她對段御極心存忌憚,才不敢實話實說。
望著爹那張嚴肅不悅的臉,猶豫了片刻之後,她決定坦白說出實情。
「他當然不會傷害我,因為他愛我;而我也不會害怕他,因為我愛他!」
此話一出,定遠王爺原已不悅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貂兒,你要是真的不滿意爹幫你安排的婚姻也就算了。事實上,在你離家出走之後,爹就已經親自去向理親王爺賠罪取消婚約了。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大可不必隨便找個人來搪塞我。」
「什麼?!爹已經向『理親王府』解除婚約了,我怎麼完全不知道?」紫貂兒詫異地愣了愣。
原本她離家出走的目的,就是為了要解除和理親王爺二公子何紹南的婚事,可現在她的目的達到了,她卻一點兒也不覺得高興,因為橫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更大的難題。
她要保全段御極不受爹的懲罰,已經是極不容易的事,更遑論是要說服爹讓他們倆在一起了。
紫貂兒憂心之餘,抬頭望了段御極一眼,他那雙堅定無懼的黑眸,在瞬間給了她無比的勇氣。
「爹,請您相信貂兒,貂兒雖然有時候任性、倔強了些,但不會拿自己的終身幸福來開玩笑的。」
定遠王爺的眉心愈皺愈緊,問道:「你的意思是,你是真的愛上了這個開錢莊的傢伙?」
「是的。」紫貂兒的語氣異常堅定。
「別開玩笑了!」定遠王爺根本無法接受。「姑且不論你們之間完全不相配的身份地位,光是他開錢莊、壓搾窮人這件事,就遠配不上你!」
「不是這樣子的,爹!」紫貂兒急忙解釋。「他開錢莊,不是為了要賺窮人的錢,而是要幫助真正有急需的人呀!」
紫貂兒很認真地將她所知道的事實真相說出來,包括段御極的爹娘當年不幸的遭遇,以及「段記錢莊」並不像其他錢莊一樣收取高利的事情。
聽了女兒的描述之後,定遠王爺也開始對段御極有些改觀,他轉頭睨著猶在監牢裡的男人,衡量著女兒話中的真實性有幾分。
「貂兒剛才說的可都是真的?」他最後索性直接詢問段御極,想聽聽這男人自已怎麼說。
段御極從容不迫地迎視定遠王爺,答道:「她說的都是事實。不過,不管事實的真相如何,都不會影響我要貂兒的決心。」
他這番霸氣篤定的話語讓定遠王爺不禁挑起眉楷,也終於肯用正眼打量這個膽敢動他女兒主意的男人。
這一打量之下,定遠王爺的心裡不禁暗讚了聲,但同時也暗歎了聲。
王爺暗讚的是,這男人雖然身陷牢獄,但與生俱來的那份狂傲霸氣卻絲毫不曾稍減,那凜然無懼的氣勢,若是不知情的人見了,說不定要以為他「定遠王府」的牢籠裡,關了什麼了不得的王公貴族呢!
只是,在定遠王爺暗讚的同時,也不禁在心裡暗暗地歎息。
即使這傢伙和貂兒是真心相愛的,但兩人之間的身份差距卻是怎麼也跨越不了的鴻溝。
貂兒是他寵愛、呵護了十多年的掌上明珠,要他將寶貝女兒下嫁給一個平凡百姓,他實在是無法接受。
堂堂「定遠王府」的郡主,豈可如此的委屈?
打定主意絕不答應讓他們繼續交往之後,定遠王爺端起嚴肅的面孔,冷冷地睇著段御極。
「你以為貂兒是你想要就要得到的嗎?哼!我還沒要你為先前的種種行為付出代價,你倒是先向我要起貂兒了!告訴你,我不但不會答應,而且還會讓你的『段記錢莊』關門大吉,以做為對你的懲罰!」
「不要啊!爹!」紫貂兒忙要讓爹打消念頭。「他又沒有犯什麼錯,爹怎麼可以整垮他苦心經營的錢莊?」
「貂兒,這件事你別管。」
「不行!我怎麼能不管?爹,『段記錢莊』裡的人都是好人,我在『段記錢莊』做客的這段日子裡,他們都對我很友善,您怎麼忍心讓那些無辜的人生計出現困難?整垮了『段記錢莊』,您要他們怎麼養家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