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寄秋
真是不自量力。
「過來。」
他的口吻冷冽而無禮,眼中除了慾望再無其他。
但是他很快的發現了眼前的女子竟動也不動的雙手環胸,斜倚的身子不因他的冷厲而發顫,冷淡得像看著陌生人。
就在他不耐煩想走出結界親手教訓她時,嘲弄的柔媚女聲已然揚起。
「玩角色扮演一定很過癮吧!你就這麼痛恨自己的身份而羞於啟齒嗎?」嘖!他肯定是最差勁的演員。
他警覺的向前跨了一步。「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聰明人說一遍便能明白,你看起來並不笨,為什麼要表現出笨的神情逗我開心呢?」害她好想開汽水噓他下台。
先前受創的傷口隱隱作痛,左手有點舉不起來的紫願不想承認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面,貼著身體的濕衣服讓她冷得難受,真要動起手來她沒三成的把握。
尤其是她入潭之際,一時視線不清的被龍尾掃了一下,此刻胸口開始有一股不舒服感慢慢散開,氣血鬱悶得連說句話都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她懷疑內腑因強烈震動而產生淤血,但怕炎鬼擔心不敢告訴他,他本身的氣已經太弱,不能再為她付出了。
所以她仍裝作若無其事,談笑風生地不讓虛浮的雙腳露出一絲跡象。
「大膽,你敢嘲笑闇皇?!」他怒斥地揚起手,一棵百年老樹立成兩半。
嗯哼!給下馬威了。「當著闇皇的面我也敢大聲嘲笑,但你敢嗎?」
微微聽出不對勁的黑黧偏頭看向他,心裡有著不確定地盯緊他的一舉一動,他似乎有一些不一樣。
「你……你知道什麼?。」她應該看不出他與黑閻的不同啊!
紫願微笑地用手指點點嘴唇。「你吻過我嗎?」
「這……呃,當然,你是我的女人,你全身上下我無一處沒碰過。」他略微遲疑了一下,隨即蔑然的淫視,好像她未著寸縷的。
「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他惱怒地低咆,「我沒必要知道你的名字,你的責任是用身體伺候我。」
狡詭的女人,他不信馴不了她。
「你上次咬牙切齒是什麼時候?」
「我不……」黑閻不會咬牙切齒,他只用雙手撕裂敵人。
「你咆哮怒吼是幾時?」
「我……」
「你總共愛了我幾回?」
「這……」
「你在床上被我咬了幾口?」
「呃,咬……」
「你喜歡前面還是背後?」
「當然是……」
紫願根本沒讓他有張口的機會,她的淺笑和他眼中的困惑成正比,他幾乎無法回答她所拋出的問題,壓根不知哪個答案才正確。
她有逼瘋人的本事,臉色越來越陰沉的他乾脆悶聲下作答,冷視她滔滔不絕問著她與黑閻的私密事。
他不相信黑閻會容忍她這近乎挑釁的這次,女人的功用只限於床上,一下床便和豢養的貓狗沒兩樣,溫馴和服從才能受到寵愛。
可是她不見收欽的狂妄行徑已到了他無法忍受的地步,不讓她學點規矩,她不會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閉嘴——」
一道轟天急雷直劈而下,落在距紫願半寸之處,差一點就讓她香消玉殞成了焦屍一具,連親生父母也辨不出長相。
她不是不避而是沒力氣閃躲,站都成問題了又怎麼移動,她表情不變,但她身後的炎鬼已臉色大變,再一次詛咒她的膽大妄為,這才知她傷得比他想像中嚴重。
「你不是闇皇。」她鏗鏘落句。
更大的雷聲響起,但是這回是劈中「黑閻」的腦袋裡,他神情一冷地出了結界,十指有力的掐住她雙肩,毫不在乎會不會捏碎她的肩骨。
「放開她。」公主為什麼不反抗?炎鬼的憤怒中有著不解的疑慮,以她的身手,她應該避得開才是。
「滾。」
他揚手一揮,炎鬼尚未復元的鬼身如柳絮般飄向半空,一道水柱適時由潭中噴出,接住他差點粉碎的魂魄。
是白龍救了他。
「黑閻就算被我氣得跳腳也不會傷害我,他會發怒、會低吼、會咬牙切齒的威脅要扭斷我的脖子,但他愛我,愛得無以復加。
「你不是黑閻,你是一個失敗的偽裝者,建議你再多加練習,因為你裝得超級不像,讓我失望得想大笑。」
「你說謊,黑閻沒有心,他不懂什麼是愛。」他不會讓她壞了他的大事,他是「黑閻」。
紫願口中傳來淡淡的腥甜味,臉色比先前更蒼白。「他愛我,你要不要賭一賭?」
「賭?!」
「我一呼喚他的名字,他馬上會來到我的身邊。」這也是她的賭注。
賭生死。
他冷笑的嗤諷她的天真。「好呀!你叫他來瞧瞧,瞧我怎麼佔有他的女人。」
他不打自招的承認自己不是黑閻,冷肆的真面目表露無遺。
那張臉仍是同一張,但舉止間透出的陰邪氣息少了一分王者的霸氣。
身子一僵的黑黧捂著嘴低喃一個消失兩百年的名字,不敢相信早已屍骨無存的魍魎會回來尋仇,而且成功的蒙騙過興奮過度的她。
黑肱,闇暗世界的另一股勢力,也是她因叛亂而被處死的兄長。
紫願緊捏手心默念,體內僅剩的一抹靈力緩緩釋放,她感覺到手中的石子似有生命的躍動,使她不禁微微一訝的呼喚黑閻的名字。
她用的是召魂術,旨在召來黑閻的魂魄以達遏阻黑肱的效用,但她不曉得是否可行,畢竟閣界與人間不同,不是任何力量都適用。
而且他是闇皇,闇界之主人,更不易調動。
「別白費工夫了,還是乖乖的當我的女人吧!」黑肱作勢要吻上她。
她微弱的聲音剛發出,四周的氣流突然變得詭譎,藍色月光森冷地射向地面,雲狀的白霧開始流向同一個方向。
凝聚、凝聚、再凝聚,漸成站立的人形,一道低冷的嗓音由雲中滲出,冷沉而充滿怒氣,似被打斷了某事。
「誰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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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
極度的不安。
在城裡搜尋敵人下落的黑閻胸口悶得慌,心神不寧地老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而他極有可能來不及阻止。
自從他奪下闇皇之位後,從未像此刻一般惶惶難安,彷彿明明篤定的事卻在掌中生變,教他措手不及為之傻眼。
第一個浮上他腦海的沒有例外,還是那個一刻也不肯安靜的女人,紫願惹麻煩的本事已經讓他的眉頭許久不曾舒開,吼她、罵她,凌虐她都沒用,她只會笑著說——你好可愛呀!
被她氣到胃抽筋仍拿她沒轍,明明無心卻受她蠱惑,他越來越無法反駁她掛在嘴上的一句話——他對她的縱容已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這不是愛是什麼。
她總是說他愛上她了,一日數回不間斷地努力洗腦,讓他腦中深植愛這個字,好像不愛她是一大損失,非愛上她不可。
可是,她卻從沒說過她愛他。
最後被她逼得有些失常,他竟忘了捉她來的目的,采尋屬於黃金城的秘密似乎沒那麼重要了。
如果他再擺不平她,他就跳下惡龍潭喂龍……等等!她不會發現那隻鬼被他煉在潭底吧!會不會一不做二不休的往下跳……
臉色變得鐵青,黑閻一掌捏碎他喜愛的金鋼鑽。
「王,你在為消息來源不正確而煩心嗎?」微懾的安素尼亞小聲的問,怕主子陰晴不定的脾氣又發作。
黑閻冷鷙的揪起他衣襟一喝,「是誰說薩奇在賭場流連,讓我拋下那個該死的女人跟你東奔西跑?!」
「呃……王,我……我也是聽屬下回報,他們看見他一擲千金的豪賭。」原來讓王生氣的另有其人,他是受到波及的受害者。
「看?」他重重的—哼。「那為什麼不當場擊斃他,他有三頭六臂嗎?」
要是早宰了那叛賊他也用不著出宮,懸念著美麗的她又幹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他的闇居還存在嗎?
他應該對自己設下的結界充滿自信才是,可是當他坐在煙霧繚繞的賭場時,他卻心生懷疑,不確定她是否還待在他要她待的地方。
她有太多不良的紀錄,數得他牙越磨越響,真想裝副鋼牙才不會將牙磨碎。
「王,我們要是有能力傷他又何必勞煩你親自出馬,只有你的神威才能治得住他。」不然也不致耗費這麼多年仍一無所獲。
黑閻陰晦的眼中微露一絲不耐煩。「一群廢物。」
薩奇最好躲得遠遠別讓他逮到,否則他會親手挖出他的心生咽,吸乾他一身精血。
「是,我們沒用。」安索尼亞慚愧的低下頭。
「你……」黑閻原本以為自己會暴跳如雷地廢他一手一足,但是一想到某人的無法無天,他的過失便顯得微不足道。「算了,以後多帶顆腦候著,給我查清楚再來稟告。」
「是,王,屬下一定不會再出錯。」鬆了一口氣,安索尼亞沒料到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自從那位人類女子出現之後,王的暴躁和怒火只針對她,對臣子的殘戾相對減少許多,而和她一連串的豐功偉業相較,他們所犯的錯真的是微不足道。